小钟老师乡村历险记 第116章

作者:再三斯 标签: 近水楼台 种田 强强 近代现代

  肖鸣夜和他许久不见,两人一直喝到很晚,钟意秋病没好一口也没喝,只是安静的坐在肖鸣夜身边陪着。

  一壶白酒喝完,王文俊和六子去睡了,就剩他们仨和义叔还坐着。

  钟意秋觉得杨林森这人虽然有点混不吝的,说话有时候没个正形,但是他身上却有一种混世枭雄的味道,像是每个人成长过程中都会遇到的那种人,有点坏却是个热心肠有点英雄情结的大哥。

  他酒量好的吓人,肖鸣夜喝的眼神都有点直了,他还是很清醒,自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钟意秋斟酌许久,问道,“郑丽丽的……案子……派出所不查了吗?”

  杨林森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抬眼看向对面微微低头的年轻人,蜡烛暖黄色的光照在他雪白的脸上,仿佛冬日里带着绒边的太阳,让人舒服的心痒。

  他玩味的问,“那小女孩不是自杀嘛,还查啥?”

  钟意秋猜不透他的心思,想了想才说:“是自杀,但是小孩子走到这一步,总是有原因的。”

  “你是她的老师,这话应该我问你。”杨林森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扔了颗花生米进嘴里,眼神却一直紧紧盯着钟意秋。

  他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探究和森意,钟意秋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个警察,而且肯定不是个一般的小民警,自己在他面前一点心思都藏不住的。

  他咽了两下口水,坐直了说:“我确实知道原因,你肯定也知道,我们郑校长现在还在被调查,很有可能失去工作,警察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杨林森却不说话,只是故意放缓动作的点了两下头。

  义叔也没怎么喝酒,他没来由的有些害怕,打断道,“意秋别问了,警察办案,我们普通老百姓就别打听了。”

  钟意秋明白义叔不想他卷进去,但是郑丽丽死的如此悲烈,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因为大人们一个可笑又愚昧的理由,失去了鲜花一般的生命,多么可悲可怕可怖!

  他冲义叔微微点点头安抚他,继续问杨林森,“杨警官认为——自杀就不用查了吗?”

  他神情略带严肃,一双丹凤眼凌厉如锋,和那张白皙清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两种完全对立的气质却和谐的揉在一起。

  杨林森不禁看的有些呆,反应过来后冷笑一声,“我只是个小民警,查还是不查,我说的不算。”

  钟意秋有些急,刚想说话,旁边一直安静的肖鸣夜打断他,说道:“别理他装逼,他来就是调查的。”

  杨林森:“……”

  钟意秋:“……”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饭桌上一时有些尴尬,杨林森干咳了两声,正色道:“我是想调查,但确实不是我说了算……”

  “不是你说的谁拦都不行,一定要查到底吗?”肖鸣夜直愣愣的看他。

  杨林森恨的牙根痒。

  钟意秋转头看向身旁,才发现肖鸣夜竟是醉了。

  醉了还知道维护自己人,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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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离别

  杨林森和肖鸣夜在部队是成绩最好的, 复员时他原本分到旁边市区的派出所,而且还是刑警, 但是他这个人有些孤勇叛逆,做事只讲心中正义不太服从命令,的罪了不少人也违反了很多次规定,才被下放到镇里的小派出所做民警。

  他来还没几天,来时就知道这里是肖鸣夜的家乡,正计划找老战友老对手叙旧呢,结果还没碰头就遇到了郑丽丽的事情,竟然刚好就是肖鸣夜一个大队的。

  通过对郑校长和家长的调查,他大概知道了引起这小女孩自杀的原因, 他在市派出所查过一起邪教害人的案子, 当时他们抓了十几个卖|淫的女孩,明显是有组织的,审问时这些女孩却异口同声说是自愿的, 并且以此为荣,认为这是对神的奉献……他们层层摸爬翻出来一个庞大的邪教组织,抓了几个头目, 但是这种靠洗脑麻痹人的方式, 很难完全根除,太多人执迷不悟。

  杨林森对这种事深恶痛绝, 一听就恶心,下定决心要把这群人一窝端了,但是他说的也是实话,他只是个新来的小警察,要不要调查他确实没资格决定。

  肖鸣夜不信他的鬼话,毕竟这人就是因为不服从命令才被下放的。

  杨林森一个人喝了一斤多白酒, 虽然没咋醉但也不能回去了,钟意秋房间被偷后就没买新被褥,睡不了人,他和义叔把竹编的凉床搬过去,给他个床单就睡下了。

  他要帮忙收拾碗筷,义叔摆手赶他走,“快去看看肖鸣夜,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喝醉。”

  “没事,我收拾完了再去。”

  蜡烛快要燃尽,桌子上积了一圈厚厚的蜡油,义叔用手抠起来,连着剩下的短短一截放进破碗里,淡淡的说道:“快去吧,他明天就要走了。”

  郑丽丽的事加上学校的各种事物,义叔这几天明显憔悴了很多,本就清瘦的脸愈发嶙峋,他低垂着眼说话也不看钟意秋,像是不忍面对或无奈的妥协。

  钟意秋心里咚咚跳,他感觉义叔已经知道了他和肖鸣夜的关系,是对他们失望了吗?

  肖鸣夜酒品很好,喝醉了一点也不闹,自己乖乖的躺在床上,两只手还安稳的在胸前交叉放好。

  钟意秋拧了毛巾给他擦脸,蜡烛的微光在他脸庞温柔的跳舞,睡着的肖鸣夜和平时不太一样,锋利的五官少了冷冽的气质,像个寻常的英俊青年,长长的睫毛投射出小扇子一样的阴影,给他增添几分孩子的稚气,让人心生怜爱。

  钟意秋着迷的盯着他看,不自觉的傻笑起来,他想自己真是全天下运气最好的人,才会遇见并爱上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刚才面对义叔的紧张慢慢平息下来,他想无论别人怎么看待,亲人的愤怒,朋友的失望,旁人的谩骂,都不及眼前人的一个眼神。

  —— 只要肖鸣夜快乐,让我与全世界为敌都是值得的。

  肖鸣夜第二天就要走,两人心里都装着事儿,谁也没睡好,凌晨四点多就醒了。

  夏日热闹的虫鸣,在深夜渲染出不一样的宁静,钟意秋紧紧的抱住肖鸣夜,想着他马上就要走了难过的想哭,努力压抑喉咙里翻滚的情绪。

  天气太热,抱在一起身上都是汗,两人没盖毯子,窗外的微光照在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上,清冷朦胧。

  肖鸣夜手掌在他腰窝轻轻的抚摸,手下的滑腻让他舒服的心痒,低声咕哝道,“我昨晚没刷牙。”

  钟意秋正伤心呢,听着他像是占了大便宜的语气,一下子笑出声,骂道,“出息!”

  “那我能亲你吗?”肖鸣夜认真的申请。

  “不能。”钟意秋蹭着他下巴坚硬的胡茬。

  “那我能睡你吗?”肖鸣夜全身过电一般,控制不住手上力道,紧紧捏住钟意秋细长柔软的后脖颈。

  “那能。”

  肖鸣夜无声的笑起来,清辉冷光里英俊无比。

  钟意秋病还没全好,肖鸣夜心疼他没太折腾,但因为马上就要分别,两人心中都充满怅然和不舍,控制不住做了一次又一次……

  不过也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六点天就亮了,钟意秋从肖鸣夜的身下挣脱出来,躺在床上大喘气,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都这样废了,还接受了肖鸣夜长达一小时的教训:不能惹事、不能乱来、不能和杨林森瞎混、不能逞强、不能打架、一天只能吃一个冰棍……有任何事都等他回来再说。

  钟意秋四仰八叉的躺着,听他一条条强硬的命令,笑道:“知道了,管家婆。”

  肖鸣夜见他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正色道:“认真点,你知道我说的啥意思。”

  钟意秋当然明白,他真正担心的是邪教的事情,怕他和杨林森贸然去调查,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至少有几千人的教徒,肖鸣夜是怕自己不在他吃亏。

  “你放心,我肯定不乱来。”钟意秋保证道,又接着说,“你出门也要注意。”

  “注意啥?”

  “不能看女孩子!”钟意秋瞪眼说。

  肖鸣夜轻笑,答应道,“不看。”

  “男的也不能看。”钟意秋想了想又加了一条。

  肖鸣夜弯腰吻他,抬眼时见他眼底红通通的,躲避着怕被看见,心里针扎一样的疼。

  早上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做饭,袁荣尔就领着袁艳来了,钟意秋还在床上慢慢挪腾,他全身酸软每动一下都费力,听见外面的声音却像是突然有了神力,一骨碌就爬起来了。

  他请了几天假没去学校,袁艳一见他立马亲热的站到他身边,仰脸盯着他愣愣的瞧。

  “我没事了。”钟意秋笑着和她说。

  袁荣尔是来送钱的,听说他们遭了贼,他一早就送来了一百块钱,半袋米和半袋白面。对于种庄稼的人来说,一百块钱不是小数目,况且他们家的情况更艰难,这种时候主动送来这么多钱,实在让人感动。

  义叔把米和面收下了,钱说什么也不要,他的存款取出来,够几个人先救急,而且老师们也快发工资了。

  经过一季的夏收,袁荣尔累的又黑又瘦,笑起来脸上全是深深的沟壑,钟意秋看的心疼,把钱叠好放进他手里,双手握住说道,“谢谢叔叔,你的心意我们领了。”

  袁荣尔被他的庄重弄的怪不好意思,嘿嘿的笑。

  肖鸣夜吃完饭就走了,钟意秋帮他收拾东西,才发现他就只剩脚上穿的一双鞋子了,出门在外连双替换的鞋子都没有,他心里懊悔不已,怪自己这几天尽想别人的事情了,忽略了肖鸣夜。

  这种感觉等人走了后尤其深,自责和愧疚让他心情低落到极点。

  他回去上班,李宏飞终于松了口气,这几天两个班的学生都在问:小钟老师咋了?

  听说小钟老师生病了,一个个小鬼忧虑的不行。

  郑丽丽的死像是乡村平淡生活的一个调味剂,“热闹”两天就过去了,没有人会记得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子,记得她从前是多么的优秀,有着什么样的愿望……

  袁荣举进办公室见了他,先嗤笑一声,大力的拉开椅子坐下,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自从上次肖鸣夜打他后,袁荣举老实了一段时间,在学校见了钟意秋都躲着走,至于背后怎么骂怎么诋毁,反正钟意秋也听不见。

  今天却突然弄这么一出,像专门挑衅似的,钟意秋冷冷瞅了他一眼,拿起桌子上的书,也故意在桌子上狠拍两下,出门去上课了。

  袁荣举气的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在办公室发作。

  上了半天课,看到教室的学生们,钟意秋心情稍稍缓和。

  郑小霞没来上学,李宏飞说她家里给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郑丽丽的事情把她吓坏了,发了几天高烧还没好。

  钟意秋担心,怕她留下心理阴影,约着李宏飞找时间去看看。

  两人边商量着边走出校门,供销社的李莲花一见他就大声喊,“小钟老师!”

  钟意秋还没答应呢,她就继续嚷道,“你回来了,病好了没?”

  “好了,谢……”

  “找你的电话啊天天打,我说你去住院了,那人急的不行,你赶紧去回个电话吧!”

  李莲花说话急,像是有人跟她抢似的,钟意秋也不和他抢,问她要了留的电话号码,一看是陈远的,忙回了过去。

  自从听李莲花说他住院了,陈远每天都打两次电话来问,要不是这几天在外地,他早就开车来了。

  钟意秋一打过去,先劈头盖脸的挨了顿骂,陈远既担心又着急,这两天都睡不着觉,气急败坏的骂完才开始心疼他,问他到底怎么样了。

  钟意秋安慰道:“就是感冒了,已经好了,你别担心。”

  陈远听他说的轻描淡写,又想开骂,大喘一口气控制住了,酸溜溜的说:“你那二哥呢?怎么没照顾好你?”

  钟意秋聪明的不吭声,只怕自己一反驳他就要在电话里炸。

  陈远得不到回答更生气了,冷哼两声咽下去,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说:“余博山找我要了你的地址,他可能会去找你。”

  钟意秋大吃一惊,问道,“你见到他了吗?他怎么样了?”

  “没见面,给我打了电话,我把你地址和电话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