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老师乡村历险记 第24章

作者:再三斯 标签: 近水楼台 种田 强强 近代现代

  镇小学的审查很顺利,负责的女老师四十多岁,激动的夸奖钟意秋是目前为止做的最标准的,还请他下周来帮各个学校的老师做示范。

  钟意秋被夸出了两个红屁股一样的脸蛋,拉着肖鸣夜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肖鸣夜一直不说话,钟意秋猜他是在思考高小包说的事儿。

  到了学校他们和校长说了,明天开始教学生广播体操,比赛要求的是每个学校组一个方队,他们商量的是从四、五、六年级里面选,孩子们身高差别不会太大,也比低年级的更好教。

  下午上课时发现袁艳来上课了,听李宏飞说昨天去了解到,是因为她爹最近忙着种地,自己忙不过来,让袁艳在家里帮几天忙。

  钟意秋专门给她出了几道加减法的题,到下课去收时她还没算完,一问发现她竟然又不会做了。

  袁艳身上一股馊臭的味道,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外套,袖子短的露出小半条胳膊,看人时眼睛总是直勾勾的,钟意秋错开她的眼神,低下头又重新给讲了一遍。

  李宏飞来上课时他才离开,去了趟厕所出来,每个班都传出上课的声音。

  还没拐过走廊,远远的瞧见六年级门口站着个男学生,低着头像是在受罚。

  他已经看的习以为常了,别说六年级了,学前班的孩子调皮了都能罚站半天,钟意秋有时候看的不忍,但也不敢随便指手画脚。

  拐过走廊,突然间前面的男孩像个落水狗一样被一条伸出来的腿踹了出去,飞过走廊和大路,倒在花坛边!

  紧接着从教室出来个人,是班主任袁荣举,他愤怒着一张脸冲了出来,踢了人还不解气,冲上去狠狠地照着地上的男孩扇了两个耳光。

  钟意秋瞠目结舌,紧跑两步过去想拉他,袁荣举却一把提起了男孩朝教室拖去,进了门转头瞪了钟意秋一眼。

  那不是简单的嫌你多事的表情,那是凶狠的怨恨。

  钟意秋心里咯噔一下。

第24章 生日

  比起袁荣举瞪自己的怨愤表情,他打学生时的凶狠更让钟意秋触目惊心。

  他小时候被老师罚蹲着马步站一节课,其他犯错的同学也经常被老师打,但是没有这样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

  袁荣举关了门,钟意秋不知道那个男孩进去后还有没有挨打,他在六年级门口的路边徘徊了将近十分钟,才忧心忡忡的回了办公室。

  义叔看他脸色不对,问他怎么了,钟意秋犹豫了一分钟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体罚学生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家长们也是支持的,甚至认为打人厉害的老师才是真正负责的,能够管教孩子。

  钟意秋内心深处不认同这样的方式,老师可以严厉但是不能不顾学生的尊严,这样的管教真的对吗?

  他想起了昨晚义叔说的话,很多事情想做,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从哪里开始着手?

  秋天,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季节,似乎刚送走夏季的燥热第二天就迎来了冬天的寒冷,连着下了两天的雨,气温骤降,早晚开始穿起了棉袄。

  钟意秋来的时候没有带厚衣服,第一天降温就被感冒击倒了。

  第一次和肖鸣夜说退学的事情时,他说自己因为小时候常生病,长大了虽然没有那么频繁,但是生病了很难好,虽然这不是他退学的真正理由,但也是事实。

  他遗传了他妈,先天性的贫血,所以从小他妈对他格外的呵护,并不是偏心宠儿子,实在是因为他一旦生病就要折腾好几个月。

  钟意秋不敢大意,第一天感觉不对就去找了隔壁的张医生,吃了两天的药仍不见好,每天脑袋浑浑噩噩的。

  肖鸣夜回家拿了一件自己的薄棉袄,他比钟意秋高一个头,肩背更宽更壮,一件到大腿的衣服钟意秋穿到了膝盖。

  暖和是暖和了,但是丑的没眼看。

  钟意秋顾不上丑不丑了,每天穿上了都不敢脱,即使这样小心,抗了两天还是发起烧来。

  下午放学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院儿里,躺床上就起不来了。

  义叔叫了两遍也没叫醒,肖鸣夜当机立断直接把张医生叫来了。

  钟意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床边,张医生背着药箱刚进屋他就醒了,只是身上没力气坐不起来。

  接过他递过来的体温计夹在腋下,冰凉的玻璃贴着肉,激的他一颤。

  等待的时间他们三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钟意秋又差点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进来摸到他的胳膊。

  他睁开眼,对上肖鸣夜漆黑的眼睛,像是深邃的星空,流淌着让人神往的光芒,钟意秋被吸引,不觉的一把抓住了他摸进自己衣服的手。

  肖鸣夜全身都僵硬了,张医生说时间到了叫钟意秋把体温计拿出来,叫了两声都没应,以为是睡着了,肖鸣夜才伸手进来拿,没想到刚摸到他身上就被抓住手了。

  钟意秋紧紧的攥着不松手,甚至抓的肖鸣夜有点疼了,他低下头靠近,像哄孩子似的说,“体温计拿出来。”

  钟意秋烧的迟钝了,反应了好大一会才松开他,取出了体温计。

  三十八度五,张医生说先打一针,把烧退了明天再说,说完了就打开药箱往针管装药。

  肖鸣夜一看就知道是要打屁股,不由自主的站起来离开了床边,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把他翻成侧躺的,裤子脱下来,”张医生直接对着肖鸣夜说。

  肖鸣夜:“……”

  连着好几天,他的脑子里都像跑马灯似的重复一个念头,“六子说的对,钟意秋真是白,尤其是腰和屁股!”

  第二天烧就退了,但是钟意秋觉得自己的腿还是软的像面条一样,但是时间不等人,月底就要比赛了,他颤颤巍巍的站在肖鸣夜新砌的乒乓球案上教全校的学生广播体操。

  下午肖鸣夜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找不着人,钟意秋猜他肯定是找高小宝打听修高速路的事儿去了,他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放学时李宏飞在班上发了一顿脾气,钟意秋第一次看他这样生气,回到办公司时仍然憋的脸红脖子粗的。

  “怎么了?”钟意秋趴在桌子上问他。

  “太气了,一群鬼娃子,坏滴很!”李宏飞骂到,不等钟意秋再问,接着说,“袁小伟和张辉他们几个,天天放学在路上堵袁艳,把她推河里,这种天气,出事了咋办!”

  钟意秋坐起来,惊讶到,“为什么?就是为了欺负她玩儿?”

  他们班袁小伟和张辉一伙的三四个男孩子加两个女孩儿,很调皮,袁艳脑子不行,看起来呆傻,他们喜欢欺负着玩儿。

  “就是欺负人玩儿!在学校打打闹闹的就算了,往河里推那是要命的事儿!”李宏飞回答。

  “你今天怎么管的,骂他们了?能起到作用吗?”钟意秋意识到很严重,赶紧问。

  “骂了一顿,能管一段时间,但是……哎!过不了几天还是老样子。”李宏飞无奈。

  钟意秋安慰他,“我们小心点,多用点心,”想了想又补充到,“关键还是让他们自己意识到错误才行。”

  晚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天气太冷了,没办法在外面洗澡,只能在屋里擦了擦,钟意秋担忧到了冬天怎么办,不知道他们以前是咋解决的?

  肖鸣夜回来时已经九点多了,湿冷的小雨沾了一身,闪着水光的寸头和被风吹的更清晰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更加锋利。

  他裹着夹克外套进来,站在灯下像一把淬火的剑,寒利坚韧,钟意秋拿了毛巾给他擦脸上的雨水,肖鸣夜一只手接过胡乱抹了两把。

  钟意秋看他另只手一只插在怀里,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配合的不主动问等他揭晓答案。

  肖鸣夜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了两声,才从怀里掏出两个玻璃瓶放在桌子上。

  一瓶麦乳精和一瓶黄桃罐头,钟意秋怔怔的看了半分钟才抬头看他,“给我的吗?”

  肖鸣夜不自然的别开头,嘴里快速的嗯了一声。

  古人说秋风秋雨愁煞人,钟意秋是理科生,以前总不太理解其中心境,生病的这几天他是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秋雨寒心,让他把这一年的失落和愁闷以十倍的体积放大出来。

  每晚缩在被窝里听外面淅沥的雨声,茫然若失,像是他的人生和未来。

  肖鸣夜用两瓶简单的东西就划开了他阴雨密布的心情,钟意秋既感动又不敢相信。

  从最开始的躲闪和胆怯到现在的感动和依赖,肖鸣夜冷漠坚硬的脸庞后是柔软温暖的心,一旦触碰到,就再也舍不得放开。

  “肖鸣夜,”钟意秋低垂着眼睛叫他。

  “嗯”

  “谢谢你!”

  .….

  钟意秋抬起头寻找肖鸣夜的眼睛,四目相对,他微微张口,“今天是我的生日。”

  肖鸣夜微微睁大了眼睛。

  钟意秋的感冒还没好呢,广播体操的方队已经选定了,每天中午和放学后都要加强训练一个小时。

  因为学生们中午都要回家吃饭,往返的话太浪费时间,商定后申请了第一笔奖金经费,中午管训练的学生一顿饭。

  虽然粮食是现成的,不用花现钱,但是钟意秋仍然认真的核算了价格登记入账。

  他们做饭的小锅肯定是不够用了,肖鸣夜在操场边挖了一个灶,借了村里做红白喜事酒席的大锅,每天中午钟意秋指导学生动作,他挥着大铁勺负责做饭。

  袁玉兰来的时候,学生们正排列整齐的吃饭,农村的家庭平都是抠着过,炒菜清汤寡水的,肖鸣夜舍得放油,孩子们像过年一样,每天等着他这顿饭。

  远远的看着她从个十字路口的供销社边拐出来,钟意秋手肘撞了撞旁边的肖鸣夜,结果他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继续吃饭。

  袁玉兰没想到操场上这么多人,有点害羞的站住没过来,眼睛欲说还休的一直往这边看。

  钟意秋看肖鸣夜没有理她的意思,自己站起来往她走近喊了一声,“有事吗?”

  “找我哥,”袁玉兰说,看着钟意秋手里端着的碗笑到,“你们咋在这儿吃饭?”

  她穿了件鹅黄色的风衣外套,但她又不是娇俏可爱类的长相,看着不是很和谐。

  肖鸣夜吃完了饭,过来站在钟意秋身旁问,“啥事?”

  袁玉兰抿了下嘴也不看他,“妈叫你晚上回去。”

  “啥事?”肖鸣夜又重复问。

  钟意秋转头看他,你是复读机啊?

  “我不知道,她叫你回去说,”袁玉兰冷声说。

  肖鸣夜不吭声了,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不当回事。

  “你不回,她明天又叫我再来!”她又补充。

  肖鸣夜不理她,对钟意秋说,“赶紧吃,饭凉了。”

  钟意秋每次对面这兄妹俩都觉得尴尬的站不住,赶紧干扒了两口饭。

  肖鸣夜转身走了,但是袁玉兰知道他听进去了,晚上肯定会回去。

  她偷偷的看钟意秋,他穿着套白色的运动服,清新俊逸又斯文礼貌,头发干净整齐,脸上是比女孩子还要白的皮肤,眼尾上挑带着风情,举手投足间是农村人没有的文雅和气度。

  钟意秋能感受到她的视线,更加尴尬难安,心里琢磨我是转身就走还是跟她打个招呼?

  “钟老师,”袁玉兰先开口了,脸色绯红,微微低头问,“你穿多大的鞋,我这几天没事给你做双鞋?”

  钟意秋:“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