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老师乡村历险记 第40章

作者:再三斯 标签: 近水楼台 种田 强强 近代现代

第46章 静夜思考

  钟意秋心里有点不以为然, 难道袁宝河真敢明目张胆的杀人抢劫?但是义叔催的急,语气里很担心, 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赶紧跑出去按义叔说的把犁耙搬过去堵住进菜园的后门, 又去旁边放杂物的房里拿出两把铁锨,拿了厨房的菜刀过来,想起来肖鸣夜屋里有根钢管,他之前看见了问是用来干嘛的,肖鸣夜没理他,钟意秋又跑出去把钢管拿过来顺便把他们三个的房间门都锁死。

  弄完了义叔才稍微安心,坐太久有点累了,钟意秋劝了半天他才躺下睡。义叔的床小, 两人一人一头, 钟意秋不敢趟下, 他怕不小心踢到义叔,又担心肖鸣夜他们, 心一直砰砰的跳慌乱的无法平静。

  义叔的推测加上刚才袁家庄村长说的话,袁宝河应该是撞见了赵红花和其他男人偷情的事儿, 一气之下给袁磊下了老鼠药……但钟意秋不明白, 大人的事儿再龌龊,他也不至于丧尽天良的害自己亲儿子!

  袁磊乌青的脸就像在眼前一样怎么也忘不掉,钟意秋根本不敢闭眼,他想看看书转移注意力但义叔好不容易睡着了,开灯怕又把他惊醒。

  他在心里默念“不要想不要想……没事没事……”一点用也没有, 更可怕的是袁磊的脸和他记忆深处师姐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一样的死寂,一样的毫无生气。

  夜里起风了,寒风顺着窗子的缝隙钻进来呜呜呜的像是鬼哭狼嚎一般,院子里被风卷起来的树枝或其他东西咚咚的砸在门窗上。钟意秋想到义叔刚说的话现在才后怕起来,如果真的有恶人半夜翻进院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义叔还趟在床上,实在没办法抵抗。

  他脑子里不敢睡,心里又想睡着,身体被拉扯的非常痛苦,眼睛睁的又涩又疼,钟意秋觉得自己直挺挺的熬了有三四个小时了天怎么还不亮,抬起手腕看了看才半夜一点多,躺下也不过才半个小时,只能闭上眼背物理公式强迫自己睡着。

  钟意秋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没有,头顶像是吊着一根线,一点风吹草动就马上被拉醒。外面旺旺叫第一声时他就惊坐起来,抬头看天漆黑一片,风还在啸叫,他下意识的抬手看时间才两点半,后院的狗疯了似的叫声越来越大。

  农村的狗不管夏天还是冬天哪怕下雪天都是睡在屋檐下的,随便给个草铺或者烂衣服就算是窝了,旺旺因为怀孕了,钟意秋不忍心它在外面受冻,在厨房旁的夹角棚里,用旧柜子给它做了一个挡风的窝,后院有动静它肯定最先惊动。

  他本来就没敢脱衣服,下床穿上鞋子去抓椅子上义叔的军大衣,想推开门出去看看。

  义叔也被吵醒了,胳膊用力撑着床板支起上半身,钟意秋想拉灯帮他,义叔含着声音呵斥,“别开灯!”

  外面狗叫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凶,钟意秋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抓起靠在床边的钢管在黑夜里轻脚摸到门口,只听见外面轰隆——是木栅栏门推开的声音。大冷天的钟意秋手心竟然出了汗,他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中的钢管,弯腰半蹲下来。

  人走路的声音加上狗的狂吠,在大风的乌鸣中尤其阴森,钟意秋感觉到旺旺已经到了门口,四只爪子在地上摩擦出嗤嗤的声音,他紧绷身体,调动所有的力气到手上,却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声,“义娃儿……”

  是个老人的声音,钟意秋听着有点熟悉,但不敢掉以轻心,听名字应该是叫的义叔,义叔也还在警觉没有回应,人到门口又叫了两遍,接着想起了拍门的啪啪声,义叔才说,“开灯。”

  钟意秋拉开了电灯,把门开了一点,一阵冷风卷着院子里的落叶呼啦啦的吹进屋里,他侧头看了一下外面站着个老人是刚才见过的袁磊的爷爷袁荣开,手里还拉着个小女孩,竟然是他们班上的袁翠翠,钟意秋记得她是语文学习委员,瓜子脸大眼睛是个漂亮的小女孩。

  农村这么大的小女孩很少留长头发,当妈的每天做饭干活都忙不过来,没时间给孩子梳头和洗头,长头发又容易长虱子,大部分都是像男孩子一样留着平头短发。

  袁翠翠是少见的留长头发,每天头发都会梳的很整齐,还会编不同造型的小辫子,女孩子们都羡慕她。但是她现在却是披头散发的样子,套了件大人的黑棉袄长的盖到脚面,脸上惶恐惊惧,见了钟意秋小声的叫,“小钟老师……”

  钟意秋把两人让进来,冲旺旺摆手让它回去又赶紧关上门,袁荣开很着急,不等义叔招呼他就先说:“义娃儿,开哥求你个事,翠翠先在你这儿呆一晚上行不?宝河这个畜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怕他一会回家,不敢让翠翠在家里!”他语气里带着乞求,眼睛像干涸龟裂的地面,突如其来的人伦悲剧击垮了他。

  义叔身体探出床外急切的问,“开哥,你别急!这到底是咋了?”

  “别问了,别问了……”袁荣开摆着手又哭起来,“啥兄弟亲戚的,现在没一个人敢留她,我只能来求你,我不是人以前对不起你,我都没脸来……你看在孩子的面儿上……”说着又转向钟意秋,“还有钟老师,孩子回去总说喜欢小钟老师……我给你们磕个头,我不能没了孙子又没孙女啊……”说着他就要弯腰往地上跪,钟意秋连忙把他拉了起来,义叔不再多问先答应了他:“说这些干啥?就让孩子在这儿,你也在这儿。”

  “我不在了,我要赶快走……那畜生还没找到,他把家里打兔子的土枪带走了,不能让他再害人了……”袁荣开说完就拉开门走了,钟意秋跟着他后面想拦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袁翠翠缩在黑棉袄里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偶,电灯泡的橙黄色暖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反射出冰冷的寒意。钟意秋不清楚她是否知道或者理解发生在身边的事儿,已经凌晨三点,她像是困了或者是麻木,垂着眼睛一动不动。

  钟意秋把她身上的大棉袄脱了,抱起来塞进刚才自己趟的地方,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头顶,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袁翠翠闭上了眼睛。

  这下钟意秋更不敢睡了,也没地方睡,他安顿好义叔拉息了电灯,坐在一室黑暗里发楞。想起刚才袁荣开说的话,什么叫害过义叔?难道当初义叔的腿跟他也有关系?袁翠翠应该是袁磊的妹妹,经历这样的事儿,七岁的孩子会懂吗?以后她该怎样生活下去?

  又想起肖鸣夜,寒夜冰冷的身体像喝了温水一样从心里暖和起来,他想如果不认识肖鸣夜,自己单独遭遇这样的情况,此时此刻该是怎样伶仃无助。肖鸣夜是一个只属于他的忠诚宝器,危险时变成强悍的武器,孤单时变成温暖的伙伴,沮丧时变成勇敢智慧的引路人……即使现在这样不在身边,自己一个人面对险境也丝毫不害怕,因为知道无论如何肖鸣夜都会回来,知道他不管在哪儿在干什么,心里也一定在想着自己。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依赖肖鸣夜……我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离开了肖鸣夜该怎么办……”钟意秋仰起脸盯着房顶黑暗的虚空,想着想着心里难受起来。

  “可以让肖鸣夜跟我一起回市里,他那么聪明肯定能找个好工作,不行我们就一起做生意……”他的脑子开始为两个人计划起来又鼓起信心,“可是,肖鸣夜愿意跟自己走吗?哎!肖鸣夜是不是还要娶媳妇……娶了媳妇哥们就不重要了吧……”

  “真烦啊!”钟意秋为这场脑补做了三个字的总结,烦躁的刨了几下头发。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梦中一翻身从凳子上摔了下去,钟意秋一机灵醒了,胳膊杵在地上磨的生疼,外面旺旺又叫了起来,他马上爬起来慢慢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钟意秋回忆起一些事也会觉得很神奇,冥冥之中似乎真的存在心灵感应,就像他第一次见肖鸣夜就鬼使神差的猜到他就是那个给自己买红蚊帐的肖二哥,这样暗藏危险的深夜,谁也不知道暴徒什么时候会来,他的心里就是情不自禁的认为外面的脚步是肖鸣夜。

  钟意秋的一颗心狂跳起来,比刚才握着钢管面临未知险境时的心跳还要快一百倍,拉门把手开门时第一下竟然没有拉开,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的颤抖,钟意秋不得不停下来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是怎么了……”他在心里叹息,行动上来不及细想,拉开门狂奔出去。

  凌晨四点多,肖鸣夜只穿着件黑色的夹克外套骑摩托车回来,仿佛是被风霜利刃削出的冷硬雕塑,坚毅的眼神没了往日的从容略带急切,更加锋芒逼人,万夫不当。

  摩托车停在外面,他快跑两步进了院子,冷不防被屋里冲出来的人肉炮弹撞了个满怀,赶紧搂住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肖鸣夜被他的热情吓得心里没底,急忙问,“怎么了?出事了?”

  “没有,”钟意秋不知道今晚想了多少次“我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像煮开的水一样咕噜咕噜冒泡却又烫的他不敢去触碰、理清其中化成一团的思绪。

  过了两三分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抱住了肖鸣夜,跟诈尸似的赶紧跳开,想说点什么掩饰尴尬,“嗯……嗯……”的好几遍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肖鸣夜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嘴里呼出白雾,“进去吧,外面冷。”

  “哦,好,”钟意秋如遇大赦转身往屋里走,才想起来重要的事儿,“袁磊怎么样了?”

  肖鸣夜轻声说:“没了。”

  钟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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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无辜

  人的本性其实都是乐观的, 很多事情即使心里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仍然会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不会有事, 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只可惜, 奇迹之所以成为奇迹是因为它发生的可能性太小了。钟意秋看到袁磊第一眼心就沉到了最底, 他遏制自己不去想那个字,没听到最终确定的答案他不会相信,肖鸣夜的两个字彻底让这场悲剧盖棺定论。

  钟意秋套着义叔的军大衣,本来就白皙的脸缩在厚沉的衣服里愈发惨白瘦小,肖鸣夜看他鼻尖和耳朵通红透明,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哽咽的情绪憋的,刚想伸手碰碰,义叔听见动静拉亮了电灯喊了他两声, 钟意秋像是没听见似的呆愣着, 肖鸣夜直接揽过腰把他推进屋。

  义叔一看钟意秋脸色就知道是咋回事, 他嘴唇抿了好几下没说出一个字,长叹一声仰脸把头抵在床头的墙上。

  袁磊也要叫他爷爷的, 义叔和袁荣开是堂兄弟,他们家在袁家庄是第一大户, 三代都是男丁多, 父辈兄弟八个,他爹是老六,袁荣开的爹是老大,小时候没有分家时都住在一起,他对这些弟兄们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自从从北京回来后经历了那些对待他才彻底心凉了,往来也少了。

  但是血脉亲缘不会变,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袁磊他们这些小辈的孩子,他都是看着长大的,逢年过节也都要来给他磕头,想到小小的年纪就这样惨死,他胸口刀割一样的疼!

  “你咋这会儿回来了?”他像是失去了力气,斜椅在床头问肖鸣夜。

  肖鸣夜看了眼钟意秋回答,“回来看看,怕你们有事。”

  钟意秋抬头盯着他被风吹的铁青的脸,担忧的问,“你还要再去?”

  肖鸣夜垂下眼轻轻碰了下他手臂,“嗯,马上就走,还要把人拉回来。”

  钟意秋心里酸涩,这么冷的天他不想肖鸣夜骑着摩托车在风里跑,但是现在的情况又没有别的办法,更加百感交集的是,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他,肖鸣夜也不会半夜三更的跑这一趟。

  “我走了,”肖鸣夜转身就要走。

  “你先等下,”义叔叫住他,支撑着身体坐起来,“黑子的是新车,磊娃子算横死……”说着他突然想起来袁翠翠还睡在床上,赶紧压低了声音招手让他俩靠近,“村里忌讳这个,一般都不愿意用自己家的车拉,但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你去找红纸给黑子包十块钱,还车的时候放在车里娃儿趟过的地方,算是压压邪……”

  义叔如鲠在喉说不下去,钟意秋听的难受蹲下来握着他的手劝慰,肖鸣夜夜去后面抽屉里找红纸。

  翻出了一大沓还是开学时写学生名册时买的红纸,肖鸣夜拿过刀片裁成小块,义叔平复了一会又接着说,“多裁几个,包六个吧,一个里面包五块钱,抬人的也要给,要是都不愿意抬……”他干咽了几下嗓子扯动脖子松垮的皮,眼神乞求的望向肖鸣夜说:“叔就只能求你了,你帮忙把娃儿带回来,这个事儿怪不了别人,他这个情况谁都会膈应,我知道你不喜欢管村里的事儿,但叔只能求你……”

  “行,”肖鸣夜不等他说完,干脆的答应了。

  义叔:“还要再包个一块钱的,你带去给他妈,让她放在娃儿胸口,我们不搞迷信那一套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这是引路的,让赵红花把她儿子的魂儿给带回来……”

  肖鸣夜:“她晕过去了,现在神志不清。”

  义叔抬起手遮住眼睛,胸口不停的起伏,钟意秋眼泪憋在眼眶,用力瞪着不让它流下来。

  “等下让翠翠摸摸,亲兄妹也行,他记得回来找妹妹……”义叔不想再说下去,努力咳了一声拍了拍钟意秋,指着柜子让他去拿钱。

  “不用了,我们有钱, ”钟意求说。

  义叔苦笑一下,“没理由用你们的钱,让你们帮忙就已经过意不去了……”

  钟意秋实在不喜欢这种压抑伤心的气氛,他不是个会和人直白谈感情的人,但是指望肖鸣夜更不可能,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别这么说义叔,我们俩不是外人。”

  最后还是三个人把零钱都翻了出来才包好,肖鸣夜装在衣服内口袋里出去,义叔像是用尽了力气慢慢的说:“记得买挂鞭炮,娃儿到家要有个响动……”

  钟意秋见他就这么直接走了,赶紧追出去脱了身上的军大衣给他,肖鸣夜穿好了赶他回屋,钟意秋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他想陪自己一起去,但是天太冷了,而且还没有亮,留下义叔和孩子在家肯定不行,钟意秋心里也明白,所以更显出了脸上的委屈和担忧。

  “不怕,一会就回来了,”肖鸣夜说完疾驰而去。

  这一夜几乎都没睡,迷迷糊糊时听见后面村子里响起了鞭炮爆裂的炸响,扯破黎明前的宁静,钟意秋知道是肖鸣夜回来了,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望向村子的方向,又回头和义叔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眼眶都是红的不知道是鞭炮的声音还是心灵感应,袁翠翠醒了,她坐起来看着对面的义叔本能的叫了一声“爷”,又转过头叫“小钟老师”,揉了揉眼睛问,“我哥回来没?”

  钟意秋拿起昨晚她穿在身上的黑棉袄给她披上,呼了口气说:“回来了。”

  天蒙蒙亮时肖鸣夜和王文俊一起回来了,后面跟着慌里慌张的郑校长,他估计是刚被叫起来,头发像鸡窝一样炸开,衣服胡乱的穿在身上,脚上还穿着双家里做的旧棉拖鞋,棉花已经跑到了外面,到了院子就喊钟意秋。

  钟意秋开门出来给他比了个手势,低声说:“袁翠翠在屋里,小声点……”

  郑校长惊讶的朝里面看了一眼,招手叫他们去外面村部院子里,“我刚才听说……哎!事儿已经这样了,都别难过了,”说着拍了拍王文俊的肩膀,他眼睛哭的红肿一片看起来十分吓人,“你和袁宝林一会去袁磊家看看,他是班主任按说他一个人去就行了,但是你也知道他家里最近事儿多,你帮帮他,而且……哎!袁磊是语文学习委员,你对他……”

  袁宝林是四年级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个子挺高长的也精神,虽然平时来往不多钟意秋对他印象也挺好,最近不知道因为家里什么事儿请假,一个多星期都没来学校了。

  “我知道……”王文俊一听到他说这些又要哭。

  郑校长忙转开话题,对他俩说:“运动会今天也不能耽误,你俩一会儿就走,村里的事儿瞒不住,孩子们肯定多少都听说了,你俩要稳住他们,现在也不求啥成绩了,稳当的渡过去就行。”

  两人答应,大队部的大铁门响起来,袁老虎推门进来一眼看见他们,赶紧招手让郑校长过去,说大队要紧急开会。

  郑校长抓了抓头发试图让它看起来低调一点,瞥见停在外面的拖拉机转身问肖鸣夜,“昨晚开的这个车?”

  肖鸣夜:“嗯。”

  他哎呀一声嘴里烦躁的啧啧,“一会去镇上别开这个了,去借你们村的那个小农用车。”

  王文俊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他也不想哭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眼泪又呛出鼻涕糊了他一脸,再也不是平时那个干净、骄傲、时尚的男孩子了。钟意秋想去劝他,被他一把抱住埋在肩膀嚎啕大哭起来,肖鸣夜难得没拦,让他哭了个够。

  六点就要在学校集合,肖鸣夜还了二黑子的车又去村里借车,钟意秋把家里攒了半纸箱的鸡蛋都搬出来煮了几十个,义叔养了十几只鸡,每天能生七八个鸡蛋,钟意秋他们都不舍得吃,留着给义叔养身体。

  学生们都穿着新的运动服,各个脸上却都写满害怕和惊吓,郑校长说的对,农村的事儿瞒不住,大人们也不会忌讳孩子是不是应该听,八卦传话从来不背着。

  钟意秋什么都没说,给每个人发了个鸡蛋让他们吃,上车时年纪小的孩子被袁兵带头都不自觉的蹭到他腿边寻求一点安全感,几个高年级的偷偷交头接耳的讨论,钟意秋咳嗽一声阻止他们。

  到镇上时刚好赶上列队点名,镇小学请了几辆城乡的客车停在外面,学生们大多都没坐过汽车,见到这么多辆呼啦啦的停在一起像是忘了刚才的事情,又指手画脚的高兴起来。

  挨个学校点名,钟意秋担心的看着肖鸣夜,不知道等下该怎么解释少了一个人。两个人站在一起,肖鸣夜身体歪了歪轻轻碰了他一下,眼神里投来安慰。

  负责带队的闫光复不知道是什么职务,只听别人都叫他闫主任,称呼审查钟意秋广播体操的那位女负责人李主任。

  两个主任带着两个老师到了他们的队列,点到袁磊时没人回应,钟意秋心里酸疼,努力张口回答,“闫主任、李主任,对不起!他今天有点意外……不能参加比赛了。”

  毫无意外的,闫主任板脸皱起了眉头,“咋回事!你当这是你们村小学呢!这是要去参加县里比赛的,你说不去就不去了!”

  没有一个人说话,钟意秋说普通话,他一开口就把其他学校师生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闫主任得不到他的回答更生气了,“就是你们德营小学事儿多!我不管他有啥大不了的事儿,名单和项目都报上去了,我问你!你给我咋解决!”

  肖鸣夜淡淡的说:“他退出比赛了,今天来不来。”

  “我没问你!”闫主任脱口而出,说完脸上急速抖动几下稍微松了皮肉,镇上没有人不认识肖鸣夜,他不认为自己怕他但也有点顾忌,可能是为自己的胆怯感到恼怒,他上前一步恶狠狠的冲钟意秋喊,“我问你呢!你说咋办!别以为城里来的就了不起了,这是全县的比赛,选人的时候削尖了脑袋想塞人进来,关键时候屁……”

  “他昨夜里让老鼠药药死了,来不了了!”袁兵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一排,闫主任就站在他的面前,一张黑脸凶神恶煞的骂小钟老师,他鼓起自己小身板的全部力气大喊出口。

  像是桶了马蜂窝一般,满场一哄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有点不敢说,怕宝宝们伤心,这个事件是根据一个真实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改编的,加了一些戏剧性吧……感谢在2020-02-18 14:48:00 ̄2020-02-19 16:1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公主病的春天、南有嘉鱼 5瓶;世间再无乔松月、旺仔牛奶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