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夏至 第8章

作者:林光曦 标签: 近代现代

  林壑说:“尝尝看吧,别老喝咖啡,那东西喝多了影响睡眠,还容易心慌。”

  宋清尧喝过这种不加酒精的莫吉托,不过在他尝了一口后,林壑看清了他眼中的疑惑:“怎么味道不太一样?”

  勾起唇角,林壑单手撑着他旁边的桌面,垂眸看着他:“好喝吧?”

  宋清尧又喝了一口,坦诚地说:“很好喝,你加了什么?”

  “独家配方,下次想喝再给你做。”

  中午吃饭时林壑也提过酱料是独家配方这种话,宋清尧咬着吸管,心想他那双手看着就不像做过家务,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独家配方。

  视线望向窗外,宋清尧继续盯着那只橘猫出神。林壑在他身边坐下,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问道:“学长,你喜欢猫?”

  宋清尧的注意力有些散,慢了半拍才应道:“嗯。”

  以前读书的时候,他合租的室友有养猫,一开始他很喜欢逗那只胖胖的大橘猫,后来有段时间他压力过大导致免疫系统出了问题,一接触猫就会全身过敏,连猫毛都不能幸免。后来他就搬出来自己住了,过了大半年症状才慢慢消失。

  “那你有没养猫?”

  林壑的声音就在旁边,听到宋清尧的耳朵里却显得有些遥远。

  他曾经差点养了。

  如果没有遇到杨霆巍,如果杨霆巍没有讨厌猫而喜欢狗的话。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晒太阳的橘猫,宋清尧咬着吸管含糊地说:“没养。”

  “是因为太忙了?”

  身边那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宋清尧终于回过神了,转头看着他:“你问题真多。”

  林壑单手支着下巴,听到这话反而乐了,说:“我小时候就是个问题儿童,身边的人都觉得我烦。”

  拿起餐盘里的原味松饼吃着,林壑安静了下来。宋清尧看他吃东西的样子,不知为何想到了Mliier教授说过的,关于他小时候住过两年福利院的事。

  国外的福利院和国内的孤儿院是差不多的性质,不过那时的林壑有父母,他为什么会被送到福利院去?

  他说身边的人都觉得他烦,难道是指福利院的人?

  林壑弯着腰,下巴靠在手背上盯着窗外的景色,盯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学长,你真的很喜欢偷看我。”

  呼吸一顿,宋清尧反应过来后立刻去看窗户外面。林壑直起上身,转过来对着他笑:“你今天看我好几次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不过宋清尧确信了一点,林壑是个很有自信的人,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因为小时候的一些经历而产生自卑情绪。

  把杯中剩下的莫吉托喝完,宋清尧起身道:“走吧。”

  “哦。”林壑拖长尾音,在他要过去结账时说:“我刚才给过钱了。”

  “学长,”林壑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再请我吃晚饭吧。”

  推开玻璃门出来时,太阳已经向着西边倾斜了。

  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他俩便沿着这条路继续逛,等到街上的车流越来越密集,两人便上了出租车,去酒店附近的金狮广场,在三楼的船歌鱼水饺店里吃晚餐。

  这家店属于网红餐厅,招牌的全家福鱼水饺有四款不同的口味,都很好吃。宋清尧尝过以后最喜欢墨鱼和黄花鱼这两种,林壑便追加了两份,至于点的其他几道菜也都很不错。放下筷子时宋清尧都撑了,手边那瓶崂山可乐就喝了一口。

  林壑也吃得很饱,结账后他俩便开着步行导航散步回去。今天的天气很好,夕阳给云层织上金边,整个世界都被绚丽的晚霞笼罩着,海风不时拂过耳畔,这种感觉让宋清尧想起有时候下了班,散步回家的风景,不过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他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里,和一个不应该有过多交集的人一起游荡。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甚至脑子也可以放空,不必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失落。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会连杨霆巍的脸都……

  “学长,”身边的人忽然出声叫他,他转头看去,林壑站在一个自助扫码购买的玻璃花房前面,指着里面摆放了三排的鲜花,“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花?”

  一对穿着学生制服的小情侣正头挨着头在扫码选购,宋清尧看了林壑一眼,继续往前面走。

  林壑几步追上他:“干嘛不理我啊?”

  “我是男的。”宋清尧提醒道。

  林壑说:“我当然知道。”

  “你要送花应该找个女的对象。”

  林壑停了一步,看了宋清尧的背影片刻后才追上来,低着头在他耳边说:“谁说送花一定要给喜欢的对象了?就不能买给‘敬爱’的学长?”

第9章 想不想再发泄一次

  回到酒店房间,宋清尧直接进了浴室洗澡。在挤出莫吉托苍兰味道的沐浴乳时,他想起了林壑下午调的那杯莫吉托,以及刚才说送花的那句话。

  敬爱的学长么?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不过看林壑当时的表情,他也只当这家伙是幼稚惯了在开玩笑。其实撇开这些不说,和林壑相处还是挺放松的。而且两个人确实比一个人逛有意思,吃饭的选择也更多。

  沾着沐浴乳的手指划过腿根部,他的视线停在已经淡了一些的红印上。

  他记不得那天晚上的细节了,但从这一片密集的吻痕来看,林壑在床上应该很野。

  只是这么野居然没把他真的弄伤,这点倒让他觉得意外。

  挥去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法,宋清尧把水温调热了些,将身上冲洗干净后坐进浴缸里。在他放松泡澡的时候,搁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响了。

  他懒懒得不想动,但那铃声断线没多久再次响了,担心是有什么急事,他只好起身去拿,看到来电显示是他母亲。

  “妈。”他接起来,叶荷笑着问:“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你呢?”宋清尧跨回浴缸里,温热的水再一次将他包裹住,他仰靠到浴缸边缘,正想放松下来就听到叶荷说:“我跟霆巍在外面吃饭。”

  宋清尧皱起眉:“杨霆巍?”

  “不然还能是谁?”叶荷反问道,“你啊,跟霆巍在一起两年都没闹过别扭,这次怎么能因为一个误会就丢下他自己跑去旅行了?”

  宋清尧还没机会说出与杨霆巍分手的事,但他万万没想到杨霆巍没把他的话当真,居然还找到他母亲那边去了?

  “妈,你听我说,”宋清尧坐直身体,想要解释却被叶荷打断了:“小尧,霆巍就在我对面。他是真的知道错了,我看他也是很后悔的样子,晚饭都没吃多少。”

  沉默了片刻,宋清尧说:“你把电话给他。”

  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动静,随后他就听到杨霆巍的声音:“清尧,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我保证以后都不在外面喝醉了。”

  “杨霆巍,”宋清尧压低嗓音,“我以为你是成年人了,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这样算什么?把我妈也牵扯进来,你还嫌你自己做过的事不够丢人是不是?”

  抬起眼皮看向对面的人,杨霆巍用手指比了比手机,叶荷对他点点头,他便起身走开几步,到走廊那边去说话。

  没了叶荷在场,杨霆巍说话就不再顾忌了:“我没想把你妈扯进来,再说我只是喝多了跟个女的亲了几下你就拉黑我,还单方面跟我分手,你觉得我能接受?”

  “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不管有什么问题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我犯了一次错你就要判我死刑?”

  宋清尧冷冷地道:“只是一次?”

  被他问得哑然了,杨霆巍自知理亏,避开这个问题继续解释:“我知道这种事很难接受,所以我没有追着你不放,我给你时间冷静,等你散心回来我们再谈。”

  杨霆巍的态度很坚持,宋清尧不想跟他再扯下去,但也了解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很难善了。尤其自己现在不在厦门,不知道杨霆巍还会跟叶荷说些什么,最近叶荷身体不好,他不想叶荷因为这种事生气或担心。

  “行,”宋清尧退一步道,“等我回去跟你谈,但你现在必须答应我,不准再去烦我妈。”

  听到他松口了,杨霆巍也放松下来,语气都比刚才缓和许多:“你放心,我知道她身体不好,不会刺激她的。”

  按了挂机键,宋清尧把右手搭到浴缸边缘,手指一松手机就掉在了隔水垫上。他闭上眼,胸口因为生气而明显起伏,后来干脆深吸一口气,沉入了浴缸里。

  擦干净发尾的水珠,林壑跨出浴室,拿起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打开了阳台的落地玻璃门。

  他的房间和宋清尧的房间不在一个方向,能看到的海景角度也不同。昨天去前台订房时,工作人员有给他推荐海景更好的房间,但他没要,只选了离宋清尧那间最近的空房。

  咬着烟蒂,林壑弹开打火机盖,指腹划过滚轮,一簇蓝色火焰点亮了眼前的夜色。他眯着眼睛,抽了几口后才把金属盖合上,转过身看着房间中间的床。

  之前决定来青岛时,他没想过会碰到宋清尧。当时他只是想回来看看,看看这个六岁以后就不再踏足过的家乡如今的样子。

  出发之前没人知道他会去青岛,就连他那个爸都不知道他现在不在厦门了,昨晚还发微信问他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有没空出来吃顿饭。

  想到林海沧跟自己说话时又是试探又是小心的语气,林壑就觉得搞笑。

  这么多年了,林海沧没尽过为人父亲的义务,现在倒开始想弥补了。

  将一截烟灰抖落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林壑盯着床上的白色枕头,眼前浮现出宋清尧趴在枕头上,一边喘着气,一边止不住呻吟地承受着自己的画面。

  其实他从没想过能这么快就跟宋清尧发生关系,所以说句不好听的,他还挺高兴杨霆巍出轨被抓个正着,给自己让位了。

  将鼻腔里的尼古丁呼出去,林壑慵懒地仰起头,后背靠在护栏上看着夜空。

  青岛的空气还算不错,但是对于看惯了星星的他来说,这样的夜色太单调晦暗了,没意思。

  不知道宋清尧现在在干什么,才九点多,应该不会这么早睡觉吧。

  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林壑回到房间,套上T恤和运动裤,拿着手机去敲宋清尧的房门。

  “学长,是我。”他在门口敲了几下,没听到回应便叫了一声,等了一会儿后房门才被打开。

  门边的人穿着墨绿色的真丝睡袍,胸口中间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他的眼神有些迟钝,开门后直勾勾地看着林壑,还问道:“干什么?”

  林壑打量着他泛红的脸颊,问:“你喝酒了?”

  宋清尧没有回答,但把脑袋靠在了门上:“就喝了一点,准备睡觉了。”

  林壑问:“干嘛又喝酒?”

  不想提烦心事,宋清尧站直身体想关门,林壑及时伸手挡住:“学长,我是来和你谈明天怎么去崂山的,你先让我进去。”

  “我不去了,”宋清尧皱着眉说,“你自己去吧。”

  “好好的干嘛不去?”林壑和他较着劲,见他不肯回答自己,便把后面半句也说出来,“是不是杨霆巍又来烦你了?”

  话音一落,宋清尧的动作果然停止了。林壑趁机挤进来,反手关上门,看着靠在墙上的他:“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我说,你可以把我当成垃圾桶。”

  宋清尧撇开脸,去看旁边的电视柜。一缕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林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没有得寸进尺,只保持着现在的距离等他回答。

  僵持了片刻后,宋清尧抓了一把刘海,站直了往沙发的方向走去。林壑的视线随着他动,看到茶几上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旁边没有酒杯,看来宋清尧是抱着酒瓶在喝。

  跟着他回到沙发边,林壑坐在了隔壁的单人沙发上,让他可以放松地靠着。宋清尧的浴袍下面套了条不合适的运动裤,看来是刚才开门之前特地穿的。

  “学长。”林壑叫了一声,宋清尧没应他,拿起酒瓶喝了几口。林壑也没拦着,等宋清尧放下了才说:“你要是不想说我不问了,如果你明天不想去的话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我也不去了。”

  宋清尧的右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撑着脑袋,闻言就懒懒地看过来:“你干嘛不去?”

  林壑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说了句“你不在没意思”便起身走到小冰箱前,从里面拿了两罐青岛啤酒,打开来一口气灌了一瓶后,拿着第二瓶回到沙发上坐下,靠着椅背去看天花板。

  宋清尧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在整哪一出,不过比起刚才自己一个人心烦地喝酒,林壑跑来这么一打岔后,反而没那么难受了。

  喝了一口红酒,宋清尧把酒瓶放到茶几上,对林壑说:“真想去就去吧,明天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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