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兔兔 第70章

作者:落樱沾墨 标签: HE 近代现代

一张红楠木的桌旁坐着张吟湘和张定城,桌上放了一碗飘着苦味的药。

图柏看了两眼,没见到张启,千梵碰了下他的手指,往下随手一指,就见八角阁楼背面的转角处有一截灰色袍角。

“他在偷听。”图柏无声道,咧咧嘴,“刚刚我们没被他发现吧?”他注意力一直放在门前的守卫上,竟没注意阁楼后的偷听者。

千梵温声说,“施主无需顾虑。”

有他在。

被人惯着的感觉真好,图柏很想扑过去偷个香。

“湘湘,你给爹说说你的打算。”即便在自己的房间,张定城也下意识将声音压的很低,“不管怎样,爹都不会害你。”

张吟湘无论什么时候见都衣着得体端庄,她就像她发间横着的紫碧流云的簪子,淡然高贵,娴静知礼,冷傲如雪中的梅花,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她本是将手贴在腹部,神色冷淡道,“爹爹,我没什么打算。”

听她这么说,张定城急了,“你…”他左右看了两眼,“你怎么能不打算,高宸枫的案子陛下不准爹插手,若是他们查到你身上,你再出了事,你让爹可怎么活!”

桌上的安胎药散发着苦冽的味道,漆黑的药汁如同一池深渊,连倒影在里面的影子都悉数吞没。

张吟湘抬起眸望着眼前老态龙钟但精神矍铄的父亲,“父亲何出此言?宸枫死后,最难过痛苦的应该是女儿,官府为何会怀疑到一个寡妇的身上。”

张定城犹豫了下,“你和张启的事,如果被杜云知道,难免他们不会以为是——”

话至不该说处,像是被触痛了心里的伤,张吟湘去拿药碗的手猛地僵住,仔细看白皙柔软的指尖竟隐隐发颤。

她慢慢蜷起手指,将药碗端起抿了一口,“父亲,我问心无愧。”

张定城讪讪道,“但你这副样子难免不让人怀疑。”

她不动声色,即不流泪,看起来也不悲伤,若非是一家人,连张定城都忍不住起疑。

张吟湘低头看着漆黑的药汁,冷冷道,“因为我希望他死。”

图柏和千梵对视一眼,图柏心里打个突,莫非高宸枫的死和她真的没有关系?

说完,张吟湘的眉间迅速拢上一层倦意,脸色在昏暗的烛光下苍白脆弱。

“怎么了?是孩子又闹了?”张定城忙问。

张吟湘点点头。

张定城动了动唇,担忧的望着她的腹部,欲言又止,“湘湘,孩子真是……?”

张吟湘似乎极其回避这个问题,抚摸腹部的手僵硬的贴在腰间,她微微抬起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冷漠说,“父亲,他是我的孩子。”

张定城愣了愣,释然一笑,“是爹糊涂了,这是我张家的血脉,好了,你去歇着吧,爹不打扰你了。”顾忌女儿的身体,他不再多说什么,嘱托几句后只身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有人推门进来,正是张启。

张定城离开后,他去灶房转了一圈,端着重新加热的汤药径直走到床边,蹲在床边服侍张吟湘喝了药。

“夫人和老爷说了什么?”张启明知故问道。

屋檐上,图柏故意贴在千梵耳旁说话,让撩人的气息喷进他耳中,“看来张启和高宸枫一样,都不得张家父女喜欢。”

千梵艰难的将自己的耳朵从耳鬓厮磨的姿势下救出来,幽幽看他一眼。

张吟湘,“与你无关。”

原来张启是被有意支开了。

图柏心想,这就奇怪了,他们也不信任张启吗,看张吟湘的神情,对此人似乎并无感情,既然这样,为何又会背着丈夫与他偷情?

这件案子既直白简单又隐秘复杂,关系混乱,明明他们推断和得到的线索都指向这个人,为什么有些地方仍旧难以解释,漏洞百出?

正当他梳理线索时,屋中忽然传出清脆的巴掌声,图柏忙低头看去,就见张吟湘靠在床上,打人的那只手还隐隐发颤。

被打的男人僵在原地,半晌,他固执的伸出手贴在张吟湘赤|裸的肩膀。

张吟湘咬着下唇,冷冷道,“孩子。”

张启沈默寡言的脸上露出个笑,走上前将张吟湘放倒床上,小声说,“小姐,我只抱抱你。”

屋中的烛火被熄灭了,这次,张吟湘没再反抗。

图柏和千梵随即离开屋顶,在院中的各个房间搜索一翻,却皆没有得到有用的讯息,两人在阁楼前碰面,图柏拉着千梵去看了那株垂死干枯连片叶子都看不到的相思树。

“不是我想怀疑她,而是她有很多动机,但从她的话里,似乎她确实和死者没关系。”

张府建造精致的湖心潭藏在假山活水和绿树环绕的深处,一轮银月倒影在粼粼水面,银辉冷冷清清落了一层。

千梵,“如果高夫人真的不是凶手,那她应该知道什么。”

图柏点头,一只脚踩在相思树旁的石头上,伸手拽住相思树枯瘦的干枝,眯起眼望着湖水,“她会知道凶手是谁吗?如果知道,为何不向官府举报?是因为她高兴凶手杀了高宸枫,还是因为凶手和她关系匪浅?”

千梵,“若论关系,张大人与张启皆有可能。”

“凶手假设是张定城,在佣金方面他可以满足,至于解羽闲说的女人,张定城完全可以掩人耳目派人出面,那他的动机是什么?成全女儿和下人在一起?这么做的话,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况且,真的是他,尸体上的刀痕和相思豆就完全没法解释。再者,按照老杜所说,凶手是死者那位神秘的夫人的话,其一她要很有钱,而且有一定的能力接触到江湖人,否则一个寻常的农妇是不可能找来这么多杀手和暗杀组织。这么来想,那刀痕和相思豆似乎可以有解释了——等不到夫婿,知晓他早已将她抛却,心生杀意,刀痕和相思豆都是夹杂在死者身上的怨憎。”

图柏认真看着千梵,“还有,那消失的半张纸又去了什么地方?张定城昨夜去义庄是要找那张残纸吗?凶手是那个女人的话,为何线索又和张定城有牵扯......等等!”

他说着忽然一怔,猛地站起来,努力将声音压低,“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所有的线索都是交叉纵横在一起,不论我们怀疑谁,总有一方彻底洗不清。”

千梵缓缓拨弄佛珠,一双眸子倒影着湖心潭幽幽涟漪,他抬眼凝视在月光下的青年,“施主有没有想过,杀害高大人的兴许不止一个人。”

图柏揪着那株只剩下细瘦枯枝的小树,目光发沉,手指摩擦着粗粝的树皮,“不止一个人,对,我怎么忘了这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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