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婆从竹马开始 第52章

作者:星期十 标签: 近代现代

  但这一刻,他内心无比虔诚。

  他朝窗外方向跪下,双手合十,缓缓地闭上眼。

  薄静时有太多话想说,但他怕他太贪心,最后将所有愿望归成一句话。

  “保佑虞澜平平安安,健康长大。”

  薄静时怕佛祖错认名字,他在心底不断默念虞澜的名字,咬字清晰,不断重复,生怕原本属于虞澜的福祉给了别人。

  原来他不是不信神佛,只是不信神佛的庇佑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原来只要心中有牵挂,自然而然拜神信佛。

  薄静时学着电视里看到的拜佛画面,虔诚又认真地祈祷。

  薄凝心一推开门,看到的便是儿子在地上不知道捣鼓什么,她以为是丢了什么东西,外头传来一道呼喊:“澜澜醒啦!”

  只见眼前掠过一道影子,薄静时手中攥紧平安符,以极快的速度往另一个房间飞奔。

  他的愿望被神听见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佛。

  薄静时急忙钻进人群,来到床边,虞澜已经睁开眼,但他还是满脸迷茫、回不过神的样子。

  医生给他测量体温,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大家可以放心。

  医生在同大人说后续的注意事项,有人想把薄静时带走,但薄静时紧紧抓住虞澜的手,不肯离开。

  大人只能作罢,又小声提醒:“已经很晚了哦,你也快点去睡觉吧。”

  薄静时含糊应了一声。

  虞澜眼睛虽然是睁开的,但看起来很疲惫,薄薄的眼皮透着粉,上头清晰可见黛青色的血管。

  他看起来太脆弱,神情病恹恹,额头贴着退烧贴,有气无力地躺在那儿,哪怕温度降下来,他还是很不舒服。

  “哥哥……”虞澜很小声地喊了一声。

  但虞澜的声音很小,几乎是用气音喊的,方才他一直哭、一直咳嗽,已经将力气用得差不多了。

  薄静时急忙过去,握着的小手很烫,他把虞澜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用自己冰凉的温度帮虞澜带来许些凉意。

  虞澜很费劲地抬起眼皮,最终还是重重地落下,他断断续续地说:“哥哥,我……你,你是不是在喊我呀?”

  什么?

  薄静时愣了一瞬,躺在床上的虞澜微微侧过身,声音依旧很轻:“我,我做了一个梦,我好像迷路了……周围好白,好多云,我看不到路……我好害怕……”

  虞澜像在胡言乱语,又因为声音很轻,薄静时必须凑得很近,于是听到的内容更加破碎。

  “我听见哥哥你在喊我,但,但我看不见你……我好害怕,我也看不到路,但,但你一直在喊我,我只能去找你……”

  薄静时大概明白虞澜在说什么了。

  生病的虞澜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被困在茫茫白雾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他看不到离开的路,也看不到脚下的路,迷茫无措,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他突然听见有人喊他,这是哥哥的声音。

  虞澜不敢乱走,他胆子小,梦中的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无助极了,但他一直听见哥哥在喊他,所以他决定来找哥哥。

  “我好害怕……”虞澜不断重复。

  虞澜当然会害怕,他平时做噩梦都会吓醒,需要被抱在怀里轻拍后背,哄他很久很久。

  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不知道那是噩梦,是假的,他只知道他很害怕。

  “别怕,别怕,我在。”薄静时不知道虞澜能不能听见他说话,他只能将唇贴得很近,通过不断重复的方式,让虞澜听见他的声音。

  “我知道哥哥会来找我,但我,但我好害怕……我,我就去找你啦。”虞澜含糊不清地说,“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我一直在喊你,但你好像没有听到……我,我已经喊得很大声了!”

  “怪我,怪我没有听见。都怪我,我应该听到的。”

  抽屉里放着他们的电话手表,薄静时取出来,给他们两个人戴上,又说,“这个是电话手表,下次你喊我我还是听不到的话,就打电话,好不好?”

  虞澜含糊地说“好”,之后他又说:“我都看不清路,可我,可我还是找到你啦。”

  虞澜的小手被抓住,混淆了梦境与现实,他睁开眼的瞬间,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是哥哥的身影。

  他以为他找到了哥哥。

  薄静时握紧虞澜的手,哑声说:“宝宝好厉害,看不清路都能找到我。”

  “那我当然厉害啦!”虞澜有些小得意,唇角刚弯起,又因没有力气,垂落了下来,他病恹恹道,“我怕哥哥你找不到我,会担心呀。而且,而且你说过,除了我没有小朋友喜欢你,我怕我找不到你,没有人跟你玩……”

  “那你要一个人上幼儿园,一个人睡午觉,一个人吃小点心……那不行的呀……”那样的话哥哥也太可怜了,虞澜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他低声喃喃道,“不能让哥哥一个人……”

  “而且哥哥你运气不好,还傻乎乎,会撞到门。”

  薄静时的眼眶有些发热,他把额头贴在虞澜的掌心,轻声说:“我已经很幸运了。”

  虞澜的记性有时候很好,例如要吃某些小点心、做某些他喜欢的事,他喜欢记住一些他喜欢记住的事,能让他开心的事,会选择性忘掉那些让他难过的事。

  但虞澜的记性也没有那么好,有时候刚刚和他说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下一秒就能忘掉。

  就是这样的虞澜,居然把薄静时的谎言全部记住,并且时时刻刻放进脑容量本就不大的小脑袋中,占据宝贵的一席之地。

  连生病都没有忘记。

  虞澜昏昏沉沉地睡着,薄静时也被薄凝心牵回屋子里睡觉。

  大人们折腾到大半夜,困得不行。

  一向觉浅难眠的虞悦,居然也秒睡了,并且睡得很熟,外头惊雷作响,都没能把她惊醒。

  闷雷落下,睡梦中的虞澜瞬间被惊醒,一旁的虞悦凭借肌肉记忆帮虞澜掖好被子,又轻轻拍虞澜的胸口哄睡。

  但是并没醒来。

  虞澜懵了懵,现在的他已经舒服很多,他双手揪住被角,左看看右看看,哥哥不在,只有妈妈。

  那哥哥去哪儿了呢?

  现在虞澜的脑子还不清醒,跟一团浆糊似的,想一出是一出,他又看到手上的电话手表,悄悄下床走出房间,试着拨通通讯录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薄静时。虞澜听见电话另一头是很大的雨水声,他迷迷糊糊地问:“哥哥,你在哪里?”

  “我在家。”

  “啊?可是我没有看见你。”

  虞澜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外头还在下雨,走廊很黑,他忽然有些害怕。

  寒意顺着裤腿往上钻,他冷得打了个喷嚏。

  刚想喊哥哥,电话手表内传来薄静时比较严厉的质问:“你不在房间?你在哪里!”

  可以说得上凶的语气,让虞澜懵住了。

  他左顾右盼,他也不知道他走到了哪里,这里离阳台很近,阳台封了窗,冷风直对他吹,难怪他这么冷,鼻腔酸涩。

  更让他酸涩的是薄静时凶他,虞澜委屈道:“我,我也在家……我没有乱跑……”

  他像做错事一样站在原地。

  委屈的酸涩感像黑暗从四面八方侵袭,外头在下雨,打雷,他身体很不舒服,哥哥还凶他,他突然很想哭,却憋着眼泪不让眼泪掉下来。

  哥哥怎么可以凶他呢?他不是哥哥的小宝贝吗?哥哥平时对他这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大声和他说话……

  虞澜越想越委屈,眼泪都要憋不住了,小肩膀抖得不成样子。电话手表内的薄静时还在问:“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我不要!”虞澜带着哭腔,很凶地回应,“你凶我,我……我……”

  “我不要做你的小老公了!”

  “讨厌你!!”

  说完委屈地用小手擦眼泪,又很凶地挂断电话。

  虞澜抹了一把眼泪,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他的视野与面庞,以及缓缓睁大的瞳孔。

  薄静时正站在楼梯口,一只手扶着扶手喘气,仿佛刚刚经历过运动。

  他浑身湿漉漉的,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儿,头发湿透了,贴在苍白的脸上。

  看到虞澜没有出事,薄静时松了一口气。

  他想来抱虞澜,但身上都是雨水和泥点,他怕弄脏虞澜,更怕虞澜受凉。

  他还记得医生说虞澜也有感冒。

  “怎么不回去睡觉?一个人出来?”薄静时板着脸道,“困不困?”

  虞澜迷茫地仰起面庞,眼尾还挂着泪水,他看到薄静时伸手似乎想帮他揩去眼泪,但手脏兮兮的,薄静时又马上缩了回去。

  他摇摇头:“不困……”

  虞澜肚子突然叫了。

  薄静时看了过来,他羞耻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小脸呆滞又难为情,祈祷哥哥没有听见。

  薄静时明知故问:“什么声音?”

  虞澜小小声:“想吃小蛋糕的声音。”

  “饿了?”

  虞澜点头。

  薄静时故意道:“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虞澜的脸倏然红透,他小声嘀咕,“哪有那么夸张。”

  薄静时得先去洗个澡,生病后的虞澜比较粘人,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还想跟他一起进淋浴间。

  但薄静时不可能让虞澜进来,他让虞澜坐在淋浴间外的小板凳上,二人隔着玻璃门,也算是在一起了。

  洗完澡后,薄静时快速换上睡衣,头发潦草地擦吹了几下,抱着虞澜去吃宵夜。

  薄静时记得儿童房有个零食柜,里面有很多小蛋糕。

  撕开包装袋,将小蛋糕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给虞澜吃,虞澜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薄静时手忙脚乱地帮虞澜擦眼泪,他轻声说:“怎么了?不哭了宝宝。”

  虞澜哭得抽抽搭搭,生病的人本就情绪敏感,他还记得方才被凶,他热泪不绝,把脑袋靠在薄静时的肩膀上:“哥哥,我……我好委屈,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那里,我只是看不到你,不知道你在哪里,就想出来找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