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面难却 第87章

作者:苍黎 标签: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对了,爸身体还是不见好转,昨日我还和妈在医院,今天听说你回来特意来见你……”

那人的声音逐渐靠近,从背后用手环住傅永洋的腰,将脸贴在他后背上。

“永洋,你好久没有回来了。”

穿着旗袍的女子脆弱地倚在男人后背上,眼瞳中逐渐浮出水汽,眼泪顺着小巧精致的面颊滑落。

明明是结婚十多年的夫妻,上一次见面却是以年为单位的计数,女子这般我见犹怜的脆弱态,但凡是个人看了都会心疼。

可是这般作态却没有引来对方的任何反应,江希饶觉得奇怪,又柔柔地喊了声对方的名字:

“永洋……”

“我记得我在柜子上放了个青花瓷瓶。”

谁也不能料想傅永洋竟在此时开口提那屋子内摆放的物件,江希饶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青花瓷瓶?”

女人视线落在柜子上,看见那空落落的柜架面色骤然一僵。

先前……那个青花瓷瓶被她不小心弄碎了,本想着找一个类似的替代,却怎么也找不着类似的。

“……那个位置刚好是风口,前两天A市刮大风,可能是下人看那瓶子易碎,就收起来了。”

不觉得和之前说的话相悖吗。

不允许动他的东西,却又将花瓶收了起来。

到底哪一句话是真?

“是吗。”傅永洋倒也没戳穿这人的谎,“最近江家有什么大投资?”

傅永洋和江希饶是非常标准的商业联姻,两人并没有感情,这段婚姻也不过是建立在两家人的利益上。在傅承接手傅家后,江家愈发难从傅家手上讨得好处,实际上两家的联姻名存实亡。

关于商务上的事以往傅永洋从来不提,现在对方突然问起,江希饶自然也猜到对方是知道自己从账户内拿出部分资金的事情了。

“只是和家里人一起做一些小投资。”江希饶松开了手。

那男人转过身,江希饶定定地看着对方那双黑眸,不知道为何竟产生了几分畏惧感。

不过很快她就那些无用的情绪收起,含着泪看着对方。

“永洋,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女人的演技实在是精湛,刚刚才收起的眼泪,现在又像是不要钱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好似这样就能引得对方同情似的。

“自我嫁来傅家以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无论是江家那边还是傅家,长辈们都期待着我能给两家孕育出一个子嗣。”

女人哭声变大,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是,确实是检查过说我不容易怀孕,但医生说还是有希望的。”

“他们就用着这份希望,一直等着一个不可能的结果。”

“结婚之后你根本没碰过我,一次都没有。”

“所有人都以为是我的身体原因不能给傅家诞下一位继承人,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永洋。”

女人别过头去。

“从来没有。”

因为傅承。

第128章 没有办法

傅永洋和江希饶是商业联姻,说直白点他俩就是江家和傅家的交易工具,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枢纽。

傅永洋不可能就那么平白答应傅世昌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结婚,于是在结婚之前,傅永洋和傅世昌做了一个交易。

交易内容是,只要他和江家联姻,在明面上办了婚礼,将那本红本结婚证彻底拿到手,两家人确立合作,傅世昌就再也不能限制他的行动,往后所有的事情,都由傅永洋自己决定。

傅世昌迫切地需要江家帮助,答应了傅永洋。

过去傅家还不似现在这般如日中天,宛若帝主般的存在。江家的扶持在一定程度上为如今的傅家打下坚实基础。

交易中并没有涉及到和继承人有关的内容,傅世昌认为那两人婚都结了,一些东西不也就顺水行舟……

哪怕真有最坏最坏的情况出现,不还有个傅永宁。

那辈人的思想下,傅世昌觉得他家有俩儿子呢,这种事根本不愁。

傅世昌也没想到自己那个情感淡漠到不像个正常人的大儿子结婚后就彻底放飞跑没影了,过了个一年半载和别的陌生女人弄出来个私生子。

更没想到自己小儿子是个弯的,喜欢男人。

傅世昌现在身体每况愈下躺在医院里,除年事已高,身体情况确实在下降外,大部分原因是被气的。

至于江希饶那边。

她在结婚之前就知道傅永洋和郭佳的关系。

正常来说这种商业联姻,夫妻双方没有感情甚至是出轨都很正常,但基于两家的面子上,两人好歹也得做做样子,别弄得人人皆知。

傅永洋不。

傅永洋就像是一辆自己铺好铁轨,自己运行的火车,创飞路上所有人。

所有人都事情都和他无关,未来也没有人有资格把路障设在他的铁轨上,他自己就是一个个体,他就是自己的世界。极度的自私自利。

郭佳生下傅承死了,郭家那边过来讨说法。死了个疼爱的女儿,闹出来的动静不会小,这般情况必定瞒不过江家。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江希饶结婚一年,没见过老公几面不说,老公还在外边搞出个私生子。

真是酣畅淋漓的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随着傅家势力愈发强劲,江家那边开始给江希饶施压。

利益上,江家已经不能给傅家提供太多的帮助,傅家就像是一个加了燃烧器的热气球一样越升越高,江家被拖拽着往上一点点爬。

眼看那傅家越升越高,拴在江家身上的绳子愈发收紧,为了避免自己不被傅家勒死,被彻底舍弃,现在的江家只有一个办法,利用血缘绑住傅家。有了血缘关系的小孩儿,这样江家就能主动给自己身上栓几条绳索,将绳子的另一端递给傅家,以此,分担一些受力。

可是江希饶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江家急了,开始找江希饶寻找原因,去找方法,发现根源在傅家,傅永洋压根就不回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江希饶,这怎么可能有动静?

江家连动点手脚,强硬地煮饭开锅的机会都没有,米搁外面满世界乱跑呢,这谁逮的着,傅永洋他爹都逮不着人。

更何况,即使逮着了他们也不可能强迫人傅永洋,那样目的性也太明确了,这和摆明了说:他们江家就是冲着傅家钱去的,今天这杯羹你傅家不分也得分,有什么区别?

傅世昌也对自己大儿子这幅德行有点数,没有催促这两人,两家之间的合作利益关系处在维持稳定状态。只不过几年后,那傅家老太太谭娜大概是见同龄好友都当上奶奶,她也突然想抱孙子,就那么找上了江希饶,让她努努力。

这是一个人能够努力的事情吗?

江希饶欲骂又止,本只有江家那边的施压,现在傅家老太又进来掺和一脚,江希饶压力如山大。

在谭娜的帮助下,接下来的一年内傅永洋确实留在了A市。有了机会,江希饶多次主动被那人漠然拒绝,本就是江家大小姐,傅家再怎么样她也忍不了这般一次次折辱般的漠视。

谭娜觉得奇怪,都制造了那么多机会,就差摁着他俩的头把人按床上,怎么他的孙子还没出来。外边郭家那还有个私生子,应该不是她儿子的问题。

于是谭娜带着江希饶去做了全套检查,真检查出来了不易孕体质,医生还给画了个饼,努努力总能成。

被谭娜用各种理由留在A市一年的傅永洋终于在隐忍后爆发了,借着这个机会就说:她这个体质怀不上,我也没办法,现在我要走了。你不是要抱孙子吗,这样,我把放在郭家那个小孩给你带过来,也是你孙子,凑合一下。

为了使自己走的更顺利,傅永洋还去找了傅世昌,说他以后不一定会回来,傅永宁总会有需要帮手的时候。

一满足了谭娜的抱孙子需求,二为了未来傅永宁的继承做铺垫。

凑合一下。

傅世昌考虑到傅永宁往后确实会需要帮手,傅永洋这番说辞打动了他,他觉得这个私生子或许是个值得利用的对象。

于是小傅承的命运就被那么轻易决定下来了。

像物品一样,从外公外婆的农场里,被丢去冷冰冰的,对他来说像是地狱一样的傅家。

傅承始终是自己大儿子和外边一出轨对象弄出来的小孩儿,谭娜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傅世昌不过是把傅承当做一个工具,像是辅佐君王的利刃一般,没有丝毫感情,对他尤其苛刻。傅永洋鲜少回来过,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

一整个傅家,唯独傅永宁稍微亲近傅承一些,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帮小傅承一些。不过傅永宁向来贪玩,这人就从来没安分过,他不可能把全部都精力与兴趣放在一个小孩儿身上。

至于江希饶,她更不可能会喜欢一个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家里主人对这个私生子的漠视与苛刻,自然使得那群下人们对傅承的态度进行转变。在无声的暴力和扭曲的环境中,那个小孩儿一点点长大。

要知道,傅世昌这个人向来利益至上。

随着江家的逐渐没落,既不能给傅家的公司带来直接利益收益,又不能产生血缘羁绊,给傅家添加后代的江希饶,在傅承来到傅家后,敏锐地察觉到了傅家人对她态度的转变。

就连先前还能聊几句的谭娜都对她不闻不问,多次拿着小点心尝试去讨好,被拒之门外。更不用说傅世昌了。

后来江希饶每次回到江家,都会被叫去数落一番,傅承的存在就像是巴掌一样一次次扇在她的脸上。

她讨厌这个小孩。

她嫁来傅家做傅太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谋利,联姻之后,她顶着傅家的名号确实在圈子内过了一阵众星捧月的日子。

傅承的存在一次次的提醒着她现在是一个没用的东西,是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废物,是待在傅家的陌生人。

生活在傅家许多年的陌生人。

一次从家里回来后,她看着琴房内的小孩内心的愤怒就像是火一般窜上头顶,将理智燃烧殆尽。

当天,傅家发生过一起很严重的火灾,一个小孩被反锁在琴房内险些被烧死,那小孩非常幸运,活了下来。

小孩的手上留下了很恐怖的烧伤痕迹,好在只是左手受到严重烧伤,其他地方经过医院处理已无大碍。

经调查后,是下人不满傅家,恶意纵火。

事情过后,江希饶有些后怕。随着那小孩长大,逐渐开始接触外界,去上学,她收敛了很长一段时间。

江希饶忐忑不安地在傅家作为陌生人生活了一年又一年,她不能走,她走后,江家不一定能继续支撑下去,江家苟延残喘地依附在傅家身上。

她不能走,江家因为她和傅家做了交易,就像是豪赌一般的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期望着她和傅家的联姻能够江家带来一飞冲天的机会。

最终赌输了。

未来的事情永远也没办法准确地预测,就像江希饶预料不到曾经那个险些被她杀死的小孩儿现在已经将江家,甚至是傅家牢牢掌控,看着他们知道头顶悬着的那把达摩克利斯剑,即使逃不过依旧在挣扎,看着他们苟延残喘的丑恶姿态。

在傅永宁和祁东笙出柜后,傅世昌把傅承喊了回去。

江希饶隐隐察觉到不对,若是傅承真继承了傅家,那她,甚至是江家都会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那是她第二次想对那个小孩下手。

也确实去做了。

车辆侧翻,在高速路上刹车失灵,整个人撞出护栏,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差点成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