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吃黑 第20章

作者:文盲土拨鼠 标签: HE 强强 近代现代

战争残酷又血腥,杜以泽刚开始还不适应,看到满眼的断肢胃里不免一阵翻江倒海,吃不下饭。后来技能熟练了,场面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性子也被长期的训练与任务中泡变了味——战争总能使人麻木,人头在他眼里好像长得都一样,这总是让他感到兴趣缺缺。

杜以泽打了两年仗之后便退出了部队,捡起了以前在警校里学的技术活,去刷“榜单”上的排名。

“榜单”是一个杀手榜,一个暗网,一切交易都由虚拟货币隐秘进行,是非法交易者的天堂。上榜者大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陆种兵,他们没有什么爱国情怀——他们可能连情怀都没有,黑白界限模糊,更像是活在灰色地带里的老鼠,长着一双狭长冰冷的眼睛,只要钱到位,要他们发动政变都没问题。

杜以泽在进入市场之前,去了一个训练营为自己转行作准备。这个训练营不比雇佣兵的营地规模大,更像是一个将申请者与“榜单”紧密连接的地下中介。训练营里的日常活动及武器装备由各式各样的雇主们赞助,而训练营回报给他们的,则是能力足以登上“榜单”的顶尖杀手。虽说“榜单”上的排名粗鲁直接,佣金与能力成正比,不问来路不问背景,但百分之八十的上榜者一般都出自这个闭塞的训练营。

训练营就是个加强版的雇佣兵营地,大大提高了必备能力训练的难度系数。申请者们被要求能够上天入地,掌握的技能也是五花八门,平日里接触到也都是尖端科技,毕竟来这儿的人都想要单干,然而个人任务又对精准度要求极高。

所有想要参与到“榜单”市场中的人都要在这浑水里泡上一遍,没被呛死的就能在训练营的引路下进入暗网。训练营以变态出名,要是挨不住训练强度,一不小心挂了,当天就会被拖到营地的后山里埋了,包裹行李也都被一齐烧毁,他们的床位也会立即住上新的申请者。

没有人会为他们哀悼,一把火,一桶油,就能让一个人消失在这广袤无际的天地之中。杜以泽以前在宿舍外抽烟时常看见后山的山谷里冒出灰黑色的滚滚浓烟,细长的火光直往天空里钻,与血色的夕阳几乎融为一体。

训练营每年招一波“学生”,每年出三个“毕业生”,这个数字放在二十年前算多。杀手也算半碗青春饭,年纪大了,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不过这些年局势变了,国家动荡不安,杀手们供不应求,榜单上的平均佣金也以每年百分之十五到二十的速度在增长。

雇主们都渴望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而在这些血液之下的森森白骨,却没有人看得见。

第26章

那一年训练营的毕业任务设在一片松林里,杜以泽想起自己当年似乎也是这样入的特勤,只不过这回是真刀实枪地干了,存活下来的最后三人才是这一届的“毕业生”。

这就是一场自相残杀式的毕业典礼。训练营的创始人认为他们如果连毕业都无法完成,以后活着也是浪费雇主们的资源,也不知道那些早早因受伤退出的成员是否应该对自己没有资格参加毕业礼而感到幸运。

这场毕业到底有多残酷呢?他们甚至连毕业礼的日期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在某一天清晨被一群人从宿舍床上拽了起来,头上套上麻袋,塞进一辆越野车里,每人脖子上都被戴上了特殊的项圈用来监控生命体征,手里分配到一样的装备。越野车在松林里来回行驶,一路颠簸,开到某一处放下一人,偶尔会同时放下几人,导致一关上车门,里面的人就能听到车外传来不绝于耳的枪击声,车厢里同步响起的伤亡通知重重地撞击着他们脆弱的耳膜。这让参与者的精神高度紧张,听说以前有人还没来得及被放下车便吓得突发心梗,暴毙而亡。

杜以泽是在中途被放下的,同他一起被放下的还有另外一人,好在他眼疾手快,翻身躲过几乎贴着他耳边呼啸而过的子弹,抬手一枪爆掉了对方的头。他没时间休息,没时间喘息,弓着腰在森林里穿行,脖颈上的项圈勒得他喘不过气来,耳机里不时传来场上剩余几人的提醒。这声声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就像是一把足以吞噬他的大火,烧在他的屁股后头,逼着他前进,逼着他活下来,哪怕只是苟延残喘,否则他就跟那些死在营地后山里的弱者没有区别。

杜以泽运气不差,而且耐性也非常好,他找到了一处还未被占领的制高点,然后匍匐在地,守株待兔。

人越少的时候情况越是危险,这地带谁都不熟悉,一旦走动起来就有可能变成活靶。松林里明明已经放下了不少成员,却又寂静得好似一片荒芜之地,太阳才刚升起,林子里的雾气还未消散。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发出任何一点声响,从而暴露自己的方位。虽然不少成员能够在正面交锋之中险胜,却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身后一发黄雀的子弹,杜以泽都换上了安有消声器的手枪,以便有人想要踏上这片制高点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了结对方。

太阳从东边落到西边,有人因为能力不够而丧命,也有人死于鲁莽、急躁,甚至仅仅只是运气差了一些。等到夜色降临,典礼也进入了尾声,杜以泽的耳机里终于传来“仅剩三人”的通知。按理来说,大家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出来握手言和,庆祝成功了,但他还猫在阴影里,静静地等待着。

也许今天他们还能称兄道弟,可是一旦成功毕业,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成为追杀自己的对手。

当一名幸存者难掩兴奋地阔步踏进杜以泽的视线范围之内,杜以泽并没有下杀手,但他放了冷枪,打中他的膝盖,瞄准他的手掌,让对方还没毕业就提前退休。

剩下一名原本跟杜以泽一样藏匿在树林间的人跳出来警告道,“够了!不要再开枪了!”

对方的身影在七百米开外的树林间晃动,如同一只路过的小动物。杜以泽想,反正都签了生死状了,不杀白不杀,一边侧身换了把远程的狙击步枪。

于是乎那一年真正的“毕业生”只有杜以泽一人。为了杜绝此类“恶性竞争”,训练营甚至在此后对规则进行过大幅度的修改。

毕业后的第一件事情,他跑回了自己儿时的居住地,端着狙击枪伏在对街筒子楼的楼顶。透过瞄准镜,杜以泽看到他爸妈正挤在破旧的小沙发上听收音机。杜妈妈正一脸满足地依偎在杜爸爸的肩膀上,家里一片平和、温馨,没有互相嘶吼和无穷无尽的憎恨,好像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好像那些伤害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杜以泽最终还是没有开枪,倒不是一时心软,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那位中学校长也早已远走高飞,在国外买了一栋带有游泳池的房子,听说还生了一男一女,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之后的那些年里,杜以泽都专心刷着排名,不接任务的时候就躲在一处隐秘的小公寓里睡觉、健身,心情好的时候会买张机票出国度假。

杜以泽现在这一任雇主姓祁,出重金让他接回自己的侄子。两人见面的时候,祁先生递出名片的手都顿了顿,他将杜以泽上下打量两眼,狐疑道,“你就是……狐狸?”

杜以泽礼貌地点头,“哎,是我。”

狐狸这个代号还是他刚毕业的时候取的。当时有人派他去刺杀一名商界元老,无奈这位元老行事严谨、小心,不仅别墅门口有重兵把守,出入家门时都有多辆防弹汽车开路,也不知道人到底藏在哪一辆车里。杜以泽在门外蹲守了近一个月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后来听说这位元老有些奇怪的癖好,尤其喜欢白净的男孩,私下里会去一些地下俱乐部里寻欢作乐,找寻猎物。杜以泽在黑市里转了一圈,发现实在是买不到这类俱乐部的邀请函以后,只好把脸一洗,头发一修,胡子一剃,去应聘成了一名服务生。

那晚杜以泽穿着纯黑的燕尾服,手上戴着白手套,端着托盘在纸醉金迷的夜场里穿梭。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显得淡漠又不合群,唯独有一次,他站得近了些,元老招手让他过来倒酒,他便在弓着腰的间隙,掀起眼皮看了元老两眼。

这两眼大胆又直接,像是好奇的猫,单纯、干净,对危险无知无觉,一下让元老来了兴趣。

元老问他是做什么的,怎么来这里卖酒。杜以泽说,“家道中落多年,家父就盼着我能翻身……”他顿了顿,强忍着失落继续道,“可合伙人卷款潜逃,我现在创业不成,还落得一身债,怕是一辈子都要困在这里了。”

“卖酒赚不了几个钱。”元老上手握住他的手腕说,“我看你不如想想别的法子。”

第27章

杜以泽当晚就被带去了元老家里,进门前还被人搜了身,拿走了手机,手里拎着的一个黑色小背包也被打了开来。他一个人长身鹤立于元老家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扬着下巴,依旧拿一种天真坦荡的眼神打量周遭的环境,耐心地等待他们完成检查。

检查完毕,元老并未将他的小背包还给他,而是自己提着包,领着他往厅堂里走。元老看他下巴尖尖的,半开玩笑道,“你怎么长得像只狐狸?”

杜以泽听闻一下就笑起来,两只眼睛跟着眯起来,弯弯的。他实在是太漂亮了,看的元老一阵心花怒放。

元老在柔软的沙发椅里坐下,接着从他的包里掏出简历,却不去看,翘着腿调笑道,“怎么还随身携带简历?”

“白天也得谋生。”

“你啊——骗人的技术差了些。”元老将他的简历塞回包里,“你有目的。”

杜以泽根本就不否认,而是迟缓地点了点头,“背水一战,总得豁得出去。”

他这句话算是默认自己知道将要付出的代价了。

元老脸上的笑意更浓,“那如果我愿意帮你呢?”

“那您就是我的贵人了。”杜以泽低眉顺眼道,“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结果元老刚爬上床,连杜以泽的手指头都没碰到就被他掰断了脖子。讽刺的是,自此以后杜以泽便拿这“狐狸”一词作为自己的代号。那晚他从背包里拿了张便利贴出来,想着这是个刷名望的好时机,于是戴上一双塑胶手套,拿出一只圆珠笔,潇潇洒洒写下“狐狸”两字,贴在了元老断掉的脖子之上。雇主们还以为这个代号意在表现他的狡黠与灵敏,哪能知道竟然只是形容他好看。

刚进入市场的时候,杜以泽曾为了打片好名声四处揽活,尤其爱选刁钻古怪的任务,以绝对的高效和零失误率在短时间内跻身“榜单”前列。他确实是有天赋的人,技巧熟练,手起刀落,一点痕迹不留,加上以前特勤队员及雇佣兵的背景,一年之间就成为了“榜单”上的抢手货。第二年杜以泽却突然有了隐退的迹象,几乎没有接下多少任务。巧的就是同一年里,“榜单”上的人数逐渐减少,训练营里的“毕业生”似乎也总是碰上事故,物又以稀为贵,他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再往后的那三年里,狐狸这一名号已经成了市场里响当当的人物,身价高不说,乐意接下的任务种类让人捉摸不透,请他出洞更是难上加难。都说这“榜单”上的亡命徒唯钱是从,可这只狐狸却好似不喜欢钱,据说有一年一位从政的雇主曾出高价想请他为自己做掉自己的竞争对手。市场里议论纷纷,说要是狐狸接下这一单,身价立刻暴涨,明年就能登上第一的宝座,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没接!

听闻这项任务刁钻无比,理应符合狐狸的口味。事后狐狸圈内的人去问他为什么,狐狸的原话是——“谁他妈度假还在工作?”

当祁先生与这位狐狸见面时,他没想到这位“榜单”前三看起来这么的——这么的不“榜单”。不是说杜以泽不出众,他身材高挑,长相养眼,只是祁先生认为这“榜单”上的人理应健硕高大,满身堆着小山一样的肌肉。然而杜以泽赤手空拳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要不是介于他将两人的约定地点设在自己手底下的一家制毒场前,他还以为杜以泽只是个路过的学生。

杜以泽跟在祁先生身后,去工厂里头的办公室里拿定金、签合约。他一身轻松,看起来毫无防备,哪怕周围跟着数十名安保人员,还敢在参观的时候打趣说,“要不这钱我不要了,您给我分点集团里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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