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当导演 第38章

作者:拉棉花糖的兔子 标签: 民国旧影 爽文 打脸 穿越重生

  书妄言莫名其妙地道:“哪有,我是真情实感要拖稿的。”

  纪霜雨:“…………”

  “倒也有办法去沪上。”周斯音忽而悠悠道,“甚至书局可以出资,带你去沪上,交通食宿全包。”

  书妄言惊恐地看着周斯音:“然后呢?用十万字来换吗?”

  周斯音轻蔑地道:“你写得出吗?”

  书妄言:“……”

  周斯音:“我指的是,你在沪上的分局办一场见面交流会。”

  这样一来,昆仑书局何止应该帮他支付交通食宿……根本赚翻了!

  虽然现在没有签售会一说,但是读者去见面,也难免买些书支持,而且更重要的是造成影响。

  书妄言还没参加过类似的活动,和沪上文坛往来也不多。

  他怕被认出来影响死遁都来不及,照片都只流露出去一两张,但当今华夏,他又是数一数二的畅销作家,很多作者、读者都向往和他交流的。

  听到周斯音这么说,他都傻了:“你真能想啊,让我去开见面会?你给我打杂主持我就去!”

  要我抛头露面,那你也得一起,去沪上给我打杂你好意思么!

  谁知周斯音连停顿也没有,说道:“好啊。”

  书妄言:“??”

  他震惊地看着周斯音,喃喃道,我面子也太大了吧……

  那必须去了!

  .

  纪霜雨把徒弟分成了两批,一批按照他的交代,守在长乐戏园,掌管舞台事务,顺便也替他管一下纪霏霏和纪雷宗,这俩平日可住校,放假管一管就得了。另一批,就随他一起去沪上打杂。

  露露和雹子年纪着实小,本来说搁徒弟家或是徐新月家,但俩小孩不肯和纪霜雨分开太久,非要跟着,只得带上一起出差了。

  纪霜雨他们要去沪上的消息也是启程前几日,才宣告出来,得通知观众这些日子金雀不会在京城,以及《绝色》暂时停演——虽然春雷剧社不演了,但其他剧社倒已经有排演差不多的了,所以剧目的影响实在持续了很长时间。

  京城的男女老幼一干观众,虽然十分不舍金雀离京,但他们更兴奋,纪霜雨要率着两个班底去沪上演出了。

  从来天下布景学沪上,可此番,万一,也许,说不定,沪上也会学起京派布景呢?!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动啊!

  ——京派这俩字已经是传得很广了,从前说京派,指的只是京城演员,京城观众等等,毕竟他们的布景也就是老一套守旧。

  如今在京城说京派,多说京派布景,所指有二。一者是旧剧舞台上新崛起的写意风,二者是白话剧舞台上突破巅峰的新写实风。

  这二者,皆以纪霜雨为主导,因此混在一块儿说也无不可。

  甚至好像因为他们要走这一遭,原来意见不同,甚至攻击过纪霜雨的戏界人士,也都统一看法了,自豪地表示:这次轮到沪上班社,重新认识一下我们京派舞台了!

  纪霜雨他们离开的那天,甚至还有戏迷自发到门口来送行,祝他们票房大卖,马到成功。

  要不是金雀婉拒了,戏迷们估计还要设宴饯行。

  此时的莺歌舞台内。

  瘫坐在马扎上蒋四海双手颤抖,一脸茫然。

  都这么久了,他还是无法接受,看着《绝色》口碑爆了,看着《绝色》票房排长队,被奉为写实风又一突破之作……

  他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想了很多理由,比如写意刚刚发明出来,比如大家越来越有民族自信,比如京城人就是守旧。也一直憋着一口气,要把场子找回来,毕竟写实风已在华夏叱诧风云多年了。

  现在,《绝色》的上演把他的逻辑支点都打破了。

  因为,纪霜雨在写实风上的造诣,也堪称出神入化了!

  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只是在街面打杂吗?若是一开始,他就打造这样的风格,长乐戏园也能起死回生,并且,压根没有他蒋四海或任何一个沪上布景师吃饭的地方!

  “他为什么要这样?”蒋四海对一直以来坚信的吃饭技术产生了怀疑,“难道说,我们的方向……真的错了吗?”

  他甚至产生了,想去对面看看纪霜雨排的戏的冲动,新剧他偷看过,这次他说的是旧剧。从前他都只听旁人转述而已,现在却有些想去看。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美,能令纪霜雨视如此写实布景为常物。

  街道外的嘈杂声,不用偷看也知道,是对面的票房又在排长队了吧。

  这声音无限扩大,蒋四海想起自己发过誓,不超过纪霜雨的票房就不回去,现在这个希望似乎瞬间渺茫了。

  蒋四海痛苦地捂住脸:“……我真的吃不下京城菜了,我想回家!!”

  此时杂役从外头进来,神色闪躲。

  蒋四海心里一跳,叫住他:“外面是喧闹什么?对面买票的打架出事了?”

  杂役:“……”

  杂役嘴巴动几下,不敢说。

  蒋四海怒目:“你快说!”

  杂役这才小声道:“对面在说,下月纪霜雨要携演员赴沪上演出……人皆拍手,大呼是京派布景将风行沪上的征兆……”

  蒋四海:“…………”

  蒋四海淌下两行清泪,这叫什么事,我回不去沪上,他却离京去打我老家了!

  ……

  现在火车买票是没有预售的,只能发车前去车站买,买完还不能退票的。

  春雷剧社还能购买团体票,纪霜雨现在月薪也高了,买了和周斯音、书妄言一样的头等车厢,就这里的椅子都是鹅绒铺的,还带洗手间,离着车头最远,最安静。

  进了车厢后,书妄言就热情招呼道:“没坐过火车吧,来,坐窗边。”

  纪霜雨:“我俩小孩呢,吹什么风呀。”

  说着就往周斯音旁边一坐,顺便把睡着的露露和雹子给搁床上了。

  书妄言一脸不知该说什么,这……这头一次坐火车的,不都喜欢坐窗边么,他是一片好心呀。

  周斯音心道果然,他早料到了,这位看似第一次坐火车,实际上可不一定……

  书妄言也没郁闷多久,周斯音给了他纸笔,让他在车上写一章出来,车厢内一时便只有书妄言唰唰写字与不时啜泣的声音。

  这过了俩小时,露露和雹子都醒了,纪霜雨一看,就别打扰书妄言赶稿,他也坐累了,站起来伸个懒腰:“我带他们散散步,顺便去餐车找其他人打牌。”

  书妄言痛苦地抬起头来:“其实我也会打牌。”

  周斯音理了理手里的报纸,头也不抬:“写完这章再打牌,我陪你打。”

  书妄言:“……”

  谁要跟你打牌,就没赢过……

  他用钢笔蹭了蹭自己的脸,继续埋头写稿。

  纪霜雨一手抱一个娃,溜去餐车和小伙伴们一起打牌,让徒弟帮自己领着娃。他带来的三个徒弟分别是六两、陈衷想,还有个叫罗仙甫。

  好家伙,他们有的白头发都有了,还比露露、雹子还小一辈,恭恭敬敬抱着俩还没一米高的叔叔阿姨。

  餐车内很快有乘客发觉自己竟和名角相遇,不知多热情,逐一同他们握手。

  大家聊得兴起,到最后,金雀还即兴来了一段,车厢内的气氛立时到了高潮,她声音清亮高亢,一直传到了三等座的车厢。

  现在火车票价太贵了,许多工资收入很不错的人,也只坐得起三等座——毕竟真正没钱的话,是连火车也坐不起的。

  三等座没有餐车、卧铺,也没有座号,全靠自己抢座位,环境和高等车厢没得比。

  但听到这清亮优美的嗓音,原本喧闹的车厢竟是渐渐安静下来,连小孩儿的哭闹声也渐渐随着环境清净而停了。

  车上多是京城人,京城戏迷最能欣赏唱功的,便是看不到金雀容颜,单听声儿也美了,有人小声说:“听说今日金仙去沪上,这怕不就是金仙在唱。”

  还有的人大着胆子,从车窗探出去半身,大声叫好,“祝仙子名扬外埠!”

  金雀也听到了,不禁露出笑容,竟也探出身子唱,声音便传得更清晰了,似乎整座火车都被这美妙的声音萦绕了。

  纪霜雨扶住了探身的金雀,所见的每张脸上都是欣赏的表情,将这当作旅途中最美妙的奇遇。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还是头一次亲身看到这样的场景,因为一曲唱段,整个车厢都沉醉了,所有人都能够欣赏金雀宛转的唱腔,不会嫌这节奏太慢。

  ……

  纪霜雨一直待到晚上,金雀他们都去卧铺睡觉了,头等座、二等座附带的卧铺是要另外花钱的,纪霜雨把女孩送到了车厢,自己也回去。

  露露和雹子都已经在他臂弯中睡着了,小孩子觉本来就多,他只觉得自己带娃下来,俩胳膊是越来越有力了。

  纪霜雨进去时,灯已黑了,周斯音怕是已经睡着,他便没开寝灯,把小孩先放好,然后摸黑轻手轻脚脱换睡衣。

  纪霜雨换好睡衣,坐下来换睡裤,怕是挨着周斯音了,他翻了个身,呼吸稍微一顿,便迅速伸手把寝灯打开了。

  不愧是你啊。

  纪霜雨本来要出声,忽而想起周斯音那荒谬的推断,便俯身下去,对着还有些迷糊的周斯音,装模作样地冷笑一声,抬起两只手:“是本无常来索命啦。”

  周斯音:“!!”

  离得这样近,纪霜雨都能看到他瞳孔剧烈缩了一下。

  那一头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茫茫然而后紧张的神情,叫人更失却平日的气势,纪霜雨越发觉得好笑了。

  接着他看到周斯音的目光聚焦,停留在了自己身上,似乎还没回神一般,直勾勾的。近在咫尺的目光让纪霜雨手指又是一麻,生出莫名的心思。

  虽然周斯音猜得乱七八糟,但无可否认,世上唯独他,分辨出了“纪霜雨”的异样……

  只是时代所限,与自身世界观,给出一个叫人哭笑不得的结论。

  周斯音看到他穿着厚厚的法兰绒睡衣,裤子换到中途,半遮半掩下露出一截腿,笔直修长,同他面上肌肤一般,光洁如玉,在寝灯淡淡的光芒下,仿佛笼着烟云。

  而他,而他近在咫尺的脸,更是清新如雪,扮鬼地抬起两只手,袖子里露出垂下来的指尖,两点琉璃般的眼睛映着莹亮的光,耀眼得令周斯音心跳更加速,比往常任何一次还厉害,血液沸腾一般——

  车轮辘辘转动,微微的颠簸让这个夜晚显得极不平静。

  露露哼唧一声,在被子里翻动了下身体。

  纪霜雨回神,迅速起身,笑了笑小声道:“这是睡懵还是吓懵啦?”

  周斯音却是怔怔拉一下被子,两条腿微微屈起来,遮住自己的异样。

  ……怎会如此。

  周斯音倏然动念,那些心跳难道并非被惊吓得来?

  这念头才一闪而过,他心底顷刻激起了更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