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媚骨
当一天的更夫敲一天的梆子，当一天的更夫敲一天的锣，干多一天的活，拿多一天的钱。
两人在结伴当了这么多年的更夫之后，也渐渐的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
“笃……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敲一下梆子敲一下锣，就是代表一更天了。
一更天就是刚入夜，天才刚刚黑不久。
这个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已经关门闭户，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少数几个窗户还透露出烛光，屋子里的人还未睡下的。
“两个孩子睡了吗？”赵河刚从浴桶里面沐浴出来，就见到夫郎从外面推门进来，他知道夫郎每天夜里会到隔壁的屋子去看看两个孩子是不是睡觉了。
说到这个乔许就有点好气又好笑，反手把门关上，往屋里进去，在屋里的床上坐了下来，抬头看向男人说道：“刚被我逼着睡觉了。”
一看到夫郎脸上的笑，赵河就知道两个孩子又惹他的夫郎生气了，问道：“是不是两个孩子又干什么事了？”
“我刚进去还以为他们都睡着了，蒙着被子在床上睡觉的，一掀开被子发现他们两个躲在床上玩够，把几只小狗都给抱到了床上去一起睡。”要不是他的脾气好，理智还在线，他刚才就找竹条抽一顿那两个臭小子了！
乔许一想到自己刚才一掀开被子看到的那个画面，简直是要吐血。
“……”赵河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个画面，还有夫郎生气的模样。
这件事在他们家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从前面的两个小子到后面的两个小哥儿，真的是每一个孩子都喜欢把小狗抱到床上去一起睡觉，每一次被他们家夫郎发现了不是一顿训斥，但是还是屡犯不改。现在两个大小子不会干这种事了，就轮到两个双胞胎干。
“别气了，等明儿我帮你教训他们。”看夫郎还是一副气不顺的模样，赵河伸手摸了摸夫郎的后背，帮人顺气。
“你还舍得骂他们了？”乔许看向赵师傅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不相信，要说他们家里谁最宠两个小哥儿的，排在第一的肯定是这个男人，每天就是他在扮黑脸，这个男人就在毫无底线的宠着两个小哥儿。
或许应该说全家除了他之外，一家人都很宠两个双胞胎，才导致两个臭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真的是好人都让这一家人当尽，就他一个坏人了。
对上夫郎如此认真的模样，赵河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先说点好话骗骗夫郎了。
一见到这个男人一脸犹豫和不说话的模样，乔许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了，忍不住的给了这个人一脚，“我看你今晚过去跟他们两个一起睡好了！”魂淡！气唿唿的上床拉了被子盖住脑袋，不想理这么一家子人了。
被夫郎踢了一下，赵河不但不生气，反而是忍不住的笑了。
“好了，你别生气了，明天我一定帮你说他们两个。是我们的错，不该惹你生气。”屋子里的烛火吹灭，两个人都上了床，赵河从背后抱住夫郎的腰，在夫郎的耳边哄着人不要生气。
被窝里传出两声“我不相信你”“你走开，去跟他们睡”之类的话，不过很快的抗议和不满的声音消息，变成了低低的暧昧声。
***
“笃笃笃……哐哐哐……”
墙外的更夫第三次走过，手里的梆子敲到第三更了。
赵家后院里趴着的那群狗听到打更的声音，只是竖起耳朵往墙外看了一眼，并没有狗在夜里乱叫。
明镜轩院子里的灯火还亮着，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坐在灯下的两个表兄弟正隔着一张桌子在下棋，不过他们下的不是围棋，而是陆战棋。
司徒太安读书不行，唯独从小就喜欢军事和下陆战棋，他第一次玩陆战棋就是第一年到安阳来的时候跟两个表弟一起下的，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副棋子。这些年他与许多人下过棋，从他太子兄长到军部的将领们，到现在能下赢他的人并不多，军部的那些人都被他赢到怕了，一听他说下陆战棋就跑，半点都不给他赢的机会了。
不过现在与这个二表弟下棋，两个人各执一方棋子，他一个个干掉对方的棋子，对方也一个个的干掉他的棋子，两个人在棋盘上厮杀得难舍难分。
两人几乎每年遇上了都会下一次棋，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棋艺都在进步。
“三更了吗？”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二宝才惊觉已经三更天了。这个晚上两个人就下了两盘棋，一人赢了一局，前面一局他赢了，后面一局这个表兄赢了。
“嗯，是吧。”司徒太安是越下越精神，一点都不困了，收拾了棋子还想再下一盘，问道：“咱们再下一盘吗？”
“不下了吧，明早要起来吃早饭，吃了带你去船厂去逛逛。”二宝掩嘴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就站了起来，准备回去他自己那边的院子睡觉了，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表兄说道：“你也早些睡吧，明早我来喊你起床啊。”
“不用送我了……”
手挥了挥手，少年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司徒太安看着头也不回的走了的二表弟，不由的笑了笑，自己捡起了棋子，把棋子摆上，按照刚才他们走的步骤，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下了一盘，走到最后一步是死棋，他就把棋子扔掉回屋里去睡觉了。
墙外的更夫走过第五回 之后，整个村子都陷入了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两个打更的更夫也回家去睡觉了，村子里也没有人巡夜了。
村口守夜的人也换了一轮，守了一夜的两个汉子托着疲惫的步伐也回家睡觉去了。
天上的风云涌动，风吹着云层往西边翻涌，黑色慢慢的褪去，天空是一层灰白色，天将亮未亮。村子里的鸡开始在啼叫，过没一会，村中有人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了。
“咿呀����”
不知道谁家的门扉被人拉开了，有人开了门起床，到厨房去烧早饭了。
一声跟着一声的开门声，村子里越来越多的人醒来了。
山间的云雾还未散去，村子里已经有许多处人家的烟囱升起了袅袅的白烟，村子里已经有许多人家醒来在做早饭了，有人赶着要出门的，连早饭都赶不及吃就先走了。
村子的大门打开，村子里的人三五成群的往外出去，有空着手走的，也有推着车子、挑着担子出去的，也有的人赶着驴车坐着牛车出去的，后面这些大多是出去做买卖的人。
村子里出去的大多是年轻的汉子，也有一些妇人和哥儿，他们大多是到村口不远处的油坊和茶楼客栈去做事的。
人群里面没有一个小孩子，如今他们村子里适龄的孩子全部都送进了村子的学堂读书，只要不是家中穷到断粮的，都会舍得送孩子去村子的学堂读书。现在他们村子的学堂读书是不用钱的，中午还有一顿免费的吃食，送孩子去学堂读书不仅能识字学习算术，还能给家里免一顿饭钱。
在他们村子出了一个状元老爷之后，村子里的人也开始梦想着让自己的孩子去读书，以后就算是考不上状元，也能考一个秀才老爷不是？
因而对于送孩子去读书这件事，四合村的村民们都变得热衷了起来，原先那些觉得读书无用的人，也把考秀才中状元挂在了嘴边，梦想着他们家的子孙后代也能出一个读书人。
第334章 番外042
“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呢，正想着去老张家的茶摊子买两个包子和茶叶蛋。”
“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去吧。”
村子里的人相互之间都认识，彼此之间会打上一个招唿，大家都是一条路出去的，没吃早饭就出门的就一块到茶摊子去买点东西填肚子。
他们在村口这边的摊子买早饭，还比他们到镇上去买的便宜多了，与其到外面去照顾别人家的生意，不如照顾他们自个村里人的生意。
“老板，来两个馒头。”
“我也要两个馒头，再来两根油条还有两杯豆浆带走。”
“来一碗素面，要四两面。”
“好叻，两馒头……两馒头油条，还有豆浆拿好咯。”
“……”
一早他们油坊门口的那家茶摊子就开了摊子在卖东西，有包子馒头和茶叶蛋，还有油条和油饼子，灶台里面还有一大锅粥水和豆浆，锅里还煮面，总之花样繁多，价格还便宜。
拳头大的馒头一文钱一个，他们村子的油条也便宜，一文钱一根的油条，省着一点的人就花两文钱买两馒头和一碗粥水，也有大方一点的花三五文钱吃两油条两馒头还带一杯豆浆，花个五文钱够一个胃口好的大汉吃一顿很饱了。
一早赶着出去干活的人经过这里，就会顺便在这里买点吃食带走路上吃。要是时间不赶的话，还可以坐下来吃碗面条，二两素面两文钱，要吃不饱就再多加二两，也就多给两文钱。要是加肉的话就要另加钱，一般舍得加肉的人就不是很多了。
这家茶摊子是村子里一户人家的两个兄弟一起开的，兄弟俩个外加两个媳妇，还有家里的二老都来帮忙。
每天这个时候都是村子里赶着出去干活的人，还有从外面过来他们村子拿油的货郎，早早赶来都还未吃东西的，闻到了香味就往他们摊子来买吃的，因而他们摊子的生意也不错。
两个汉子一个负责卖馒头包子茶叶蛋，一个负责炸油条饼子，还有两个妇人在帮忙切面和煮面，二老就帮忙端端碗和收收桌子，一家人都过来帮忙才能是勉强忙得过来。
从村口再出去，就是他们村子的人和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开的一些饭馆客栈和店铺，这个时候也已经开门了。
整个四合村的清晨从人们的脚步匆匆和忙碌开始，人们的脸上有着笑，是对现在日子的满足，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期盼。
东边的太阳升起，阳光刺穿了山间的云雾，浓厚的云雾慢慢的散去，林间是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彩羽的雄鸟在树上跳来跳去，仰着头在放声高歌，吸引雌鸟的注意。
一早二宝起来刷牙，就听见隔壁院子传来练剑的声音。
“咕噜咕噜……噗……”
对着院子里种的月季树喷了几口口水，漱完口他就往隔壁的院子过去，喊在练剑的二表哥一起去吃早饭。司徒太安见到小表弟过来，收起长剑在身后，邀请道：“来过两招？”
“……不了。”二宝对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跟这个二表哥过招他只有被揍的份儿，他才不会傻得把自己送上门去给人揍了，问道：“二表哥你要去换身衣服吗？我在外面等你。”
“行，你等等，我去换身衣服就来。”眼里闪过一丝可惜，司徒太安还是把长剑收入剑鞘中，进屋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跟等在外面的二表弟往前面的正院过去吃早饭。
一早他们家的餐桌上就摆上了丰盛的早餐，传菜的丫环还在往桌子上放东西。
盖子掀开，一股热气腾出来，里面是一只只刚蒸熟的烧卖，还有水晶饺子萝卜糕，开口能看见里面肉和鸡蛋的叉烧包，还有鲜虾鸡蛋蒸粉肠，上面的虾还是一只一只的粉红色，一看就是新鲜的虾子放进去的。
除此之外还有必不可少的油条和豆浆、白粥和萝卜干腌菜，一样样的摆满了一大张的桌子。
一家人这会儿差不多都到齐了，还在等着没到的人。
“正好你们来了，我还想着要不要让人去喊你们了呢。”见到两个孩子过来，乔许忙的喊人过来坐下吃早饭了，他们全部的人都差不多到齐，就还差这两个小子了。
“爹爹。”
“小舅。”
“过来坐下吃早饭吧。”
二宝应了一声好，带着他二表哥过去空出给他们的位置坐下来吃早饭。
一早阿秋到油坊去干活去了，只有陈屠户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上赵家来吃饭。他们家现在也买了两个做事的奴仆，不过他们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上对面家来吃饭，两个孩子从出生就抱到这边来养到这么大，他们夫夫俩个去干活就把孩子留在这边给人帮忙照看，也习惯了上这边来吃饭了。
现在还好一些了，两个孩子都大了，最小的儿子也送到学堂去读书，基本上都不用人怎么帮忙看了。
阿秀坐在弟弟的旁边，见到有人来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喊了一声二哥，对上旁边那个正看着他的男子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司徒太安望着对面的小哥儿，一张小脸也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巴掌大，见小哥儿的面色绯红，害羞的低着头，他怀疑对面的小哥儿再继续把脑袋低下去，下巴都要到碗里了。
为了避免小哥儿把脸埋进碗里，他只好移开了目光，不再看这个害羞的小哥儿了。
“好了，大家都赶紧吃饭吧，吃饱要去干嘛的就去干嘛。”
他们家习惯等齐了人才吃早饭，既然人都到齐，也就可以吃早饭了。
见到了都来齐了之后，乔许就让大家动筷子吃饭了，给两个双胞胎和小阿林的碗里夹了烧麦，让他们自己用叉子叉了吃，“你们几个吃完饭要去上学了啊，这么久没去学堂了，也不知道你们的功课能不能跟得上。”
“爹爹，我能不能不去上学啊？”赵欢欢问他爹爹。
旁边的小阿林和赵喜喜都跟着抬起头来，用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大人。
“……”乔许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说道：“行啊，你要不想去读书，今天就送你们三个到养猪场去养猪，一个负责给猪洗澡，一个负责给猪喂食，还有一个负责扫猪圈，你们三个商量一下，分配一下工作，看谁喜欢做那样。”
“我不想养猪，猪好臭。”欢欢皱着鼻子说道。
“哦，那你们告诉我，你们不读书想干嘛？我让人给你们分配一下工作，要是你们每天干不好活就没饭吃，一天一个馒头和一碗粥水。”乔许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这几个生在福窝不知福的小孩儿们知道他们的日子过得是有多么的幸福，不然天天闹着不想去读书。
指着这桌子的东西说道：“这桌子上的这些东西，你们就别吃了，都是我和你们阿父辛苦赚钱买来的，既然你们不读书能自己赚钱，以后也别吃我的饭，你们以后就自食其力好了。”他现在也不要求两个双胞胎能赚钱养家，能自食其力，不用吃他们的穿他们的就好了。
“……”欢欢喜喜两人相视一眼，都低下了头，噘着嘴说道：“我们还是吃了饭去读书吧。”
“小林子你呢？”乔许一脸微笑的看着另一个没说话的小子。
“我……我也跟哥哥们去读书。”小阿林觉得乔叔叔今天真可怕，他还是乖乖吃饱肚子去上学吧，上学也没什么不好的，去那里还有许多小伙伴和他们一起玩。
听到儿子说要去读书，陈屠户的脸上露出了笑，伸手揉了一下小崽子的脑袋，说道：“快吃饭吧，吃饱我送你们去学堂，好好读书。是谁昨天还跟我说，要像大哥哥一样考一个状元回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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