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权臣 第117章

作者:金戈万里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 穿越重生

  大公主与惠阳县主也被长公主带去了盛贵妃那。

  偌大的东宫,终于只剩下宋佩瑜一个人守着。

  宋佩瑜将长公主等人送到内宫门口才折返,刚进重奕的寝殿,目光就对上重奕乌黑的眼睛。

  重奕趴在床上,单手支着下巴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朝着宋佩瑜招了招,“来。”

  宋佩瑜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让重奕不高兴,从善如流的走了过去,就坐在床铺侧面,正要说话,就感觉到重奕又将他的手拉了过去。

  宋佩瑜垂目看去,重奕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罐药膏,正摊着他的右手,小心翼翼的蘸着膏药往他手上涂。

  重奕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带着怒气,“手是怎么弄的?”

  可惜宋佩瑜还从来没见过重奕发怒的模样,无从比较,就没法证实这个想法。他笑了笑,轻描淡写的道,“没事,不小心划到了。”

  重奕下手的力道非常轻,轻到让宋佩瑜觉得有些痒,忍不住使力想将手抽出来,却被重奕牢牢抓着,根本就没法挣脱。

  安公公给重奕端了碗清汤面来,想要喂给重奕,重奕却不肯让安公公喂,非要下床自己吃。

  宋佩瑜将面碗接到手中,侧头看向重奕,“我喂你?”

  重奕沉默了下,还是坚定的摇头,下床从宋佩瑜手中接过面碗,对安公公道,“给他拿个湿毛巾擦擦指尖。”

  宋佩瑜下意识的看向手指,才发现他的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通红,若是重奕不说,他甚至完全没注意到指尖麻麻痒痒的感觉。

  贴上冰凉的湿毛巾后,宋佩瑜的指尖不再麻麻痒痒,麻麻痒痒的变成了心。

  等重奕喝完晚间的药,安公公端着许多瓶瓶罐罐来,要给重奕上药。

  宋佩瑜拦住安公公,将上药的活接了过来。

  安公公对宋佩瑜自然没有不放心的地方,仔细将每个罐子里的药膏或药粉是什么作用告诉宋佩瑜。

  原来重奕不仅屁股上有鞭伤,背上也有鞭伤。背上的鞭上甚至更加严重,有些地方的结痂已经变得硬挺,有些地方的结痂甚至还是软的。

  重奕好不容易养的平整了些的后背,伤疤再次纵横交错。

  安公公本想留下给宋佩瑜打个下手,却见宋佩瑜与重奕皆是满脸严肃,他想了想,将金铃放在两个人手边,退出去亲自守在门边。

  安公公也不懂外面的那些事,但他明白封宫养病对重奕的影响多大,就算他心疼重奕身上的伤,也不能耽误重奕处理正事。

  宋佩瑜用玉片剜了膏药,轻柔的抹在重奕的伤口上,见重奕始终放松的趴在床上,没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紧绷,力道才稍微重了些。

  “疼吗?”宋佩瑜下意识的问。

  重奕毫不犹豫的回答,“不疼。”

  不疼就怪了,宋佩瑜心头再次生气对永和帝怨恨,深吸了口气,问重奕,“你为什么会挨打。”

  重奕沉默了会,将头埋在了手臂中央。

  宋佩瑜面露失望,却不忍心对遍体鳞伤的重奕究根问底。

  就在宋佩瑜准备随意将话题岔开的时候,重奕却毫无预兆的开口,“父皇要给我赐婚。”

  宋佩瑜的手停在半空,明知故问,“然后呢?”

  “我与父皇说,他下圣旨,我就离开赵国。”重奕道。

  宋佩瑜怔住。

  以重奕的身手,若是他想离开赵国……

  永和帝是要重奕做皇太子,做赵国的新君,而不是做牢笼中的囚犯。

  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为不知道会不会存在的孙子,放弃已经长大的儿子。

  沉默许久,宋佩瑜才继续动作轻柔的给重奕上药,“为什么?”

  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重奕,这次沉默的时间却比宋佩瑜还久。

  重奕趴在床上,宋佩瑜坐在床边给重奕上药。

  这个位置让宋佩瑜轻而易举的见到了重奕耳根后的颜色变化,刚才还一片苍白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粉红色,看得宋佩瑜也心不在焉起来,差点将药膏抹到重奕的耳朵上。

  即使宋佩瑜已经百般留意,药膏还是抹到了重奕的耳朵上,这却怨不得宋佩瑜,是因为重奕突然翻身坐起来,将耳朵主动送到宋佩瑜沾染着膏药的手上。

  重奕乌黑的双眼中仿佛燃着熊熊烈火,语气听起来也比平时暴躁,“你忘了?”

  宋佩瑜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满脸无辜茫然回想他刚才问了重奕什么。

  他该记得什么?

  重奕为什么拒绝永和帝的赐婚?

  也许是重奕这副少见的模样过于骇人,宋佩瑜明明觉得不该回答这个问题,却没能顶住重奕冒着火光的眼睛,呐呐道,“你在奇货城的时候,说过不会娶妻。”

  宋佩瑜在奇货城的时候,收到家中的书信,说是给他相看了人家,让他回到咸阳后就准备娶妻。

  正好重奕抱着冰王来找他,问他信中的内容,宋佩瑜避无可避之下,只能将这件事告诉重奕。

  重奕立刻说不许宋佩瑜娶妻,也告诉宋佩瑜,他不会娶妻。

  从那之后,宋佩瑜才开始正视他与重奕之间的不正常。

  重奕却不满意这个答案,突然伸长脖子,咬在了宋佩瑜的耳垂上。

  唇齿与小巧饱满的耳垂一触即分,随即而来的是带着热气与恼怒的声音,“骗子!”

  宋佩瑜人呆滞的坐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半晌后,宋佩瑜才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他伸手想要推开重奕,却如同将双手主动送上门似的,被重奕牢牢抓住。

  宋佩瑜只能发出无奈又委屈的抗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重奕保持歪头靠在宋佩瑜肩膀上的姿势,精准的说出个日期。

  宋佩瑜不信邪的按照重奕说的日子算过去。

  是重奕被册封为皇太子的第二天,他早上进宫后,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就被通知回家等礼部的人。

  换上刚到手的鸿胪寺卿朝服后,直奔楚国使臣的住处,当天夜里就住在茗客楼,根本就没再进宫。

  宋佩瑜仔细回想他那天在东宫说过哪些话,斩钉截铁的道,“我没骗你。”

  耳垂再次传来异样的感觉,重奕又咬他!

  虽然不会痛,但会刺激到宋佩瑜的羞耻心。

  宋佩瑜猛得推了把重奕,听见重奕嗓子眼几不可闻的闷哼,才惊觉重奕竟然顶着满是鞭痕的屁股坐了许久。

  他正想耐下心来,哄重奕先趴下去。

  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后,人已经在重奕的床上,而重奕,正半趴在他身上,仍保持着将头埋在他肩膀的姿势。

  宋佩瑜挣扎了下,没挣扎开,也就随着重奕了。

  他不与被亲爹打到遍体鳞伤的人计较。

  良久后,宋佩瑜眼皮子都有些打架了,突然听见重奕问他,“你醉酒后,有不记事的症状?”

  “嗯?”宋佩瑜想了下,神色稍显犹豫,“没有吧……”

  他没有酒后不记事的症状,酒后的记忆甚至会比平时更敏锐。

  但必须醉酒醒来后马上想起来醉酒时都发生了什么,否则就需要别人提醒,才能想起来醉酒后的事。

  耳垂第三次感受到刺痛,宋佩瑜却觉得他已经麻木了,唯一还清晰的念头,就是不得不佩服重奕这个人形测谎仪的精准程度。

  明明他在‘没有’后面加了不确定的‘吧’,重奕却毫不犹豫的认定他是在说谎。

  宋佩瑜只能将他醉酒后,少有的不记事情况也说给重奕听,末尾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自从十岁以后,我没再也没出现过醉酒后不记事的情况。”

  “呵”又一口热气吹到耳膜。

  宋佩瑜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他心疼重奕的伤一再退让,重奕却任性的让人招架不住。

  没等宋佩瑜想好要从哪开始与重奕讲道理,重奕终于肯正常说话了,他贴着宋佩瑜的耳朵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宋佩瑜直觉不太对劲,却找不到拒绝重奕的理由,无声点了下头。

  重奕的故事毫无诚意,却在开头就让宋佩瑜充满代入感,随之而来的还有脑海中接连浮现的陌生画面,“狸奴喝醉后将朱雀认成冰王,想亲亲抱抱未遂,于是承诺……”

  被重奕按在床上后,就老实做人皮垫子的宋佩瑜一个鲤鱼打挺,挣扎着变成侧身躺在重奕身边的姿势,动作慌忙的去捂重奕的嘴,“别说了!”

  重奕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宋佩瑜,“想起来了?”

  宋佩瑜满脸恍惚的点头,随着脑海中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片段越来越完整,宋佩瑜眼中的恍惚逐渐变成复杂,他伸手盖住重奕的眼睛,轻声道,“睡觉”

  重奕嗤笑一声,宋佩瑜感觉到手心有睫毛划过的触感,然后重奕就真的睡着了,乖巧到让宋佩瑜觉得不可思议。

  良久后,宋佩瑜挪开挡在重奕眼前的手,翻身仰躺在重奕身侧,他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了。

  重奕又翻窗来找他,却被他当成了冰王。

  为了撸猫,神志极度不清醒的他,满嘴胡言乱语。

  比如口口声声的说,‘重奕’本就是他的,就应该随便他亲亲抱抱,而且只能被他一个人亲亲抱抱。

  或者满脑子聘猫的民间旧俗,自己都是一知半解,却非要与重奕掰扯清楚,还数着自己的家当说要给重奕下聘礼。

  ……

  当这些记忆一桩桩、一件件,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宋佩瑜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装醉。

  在宋佩瑜看来,这些醉话并不能被重奕当成抗拒永和帝赐婚的理由。

  但他仍旧愿意相信,重奕为了他,才拒绝永和帝的赐婚。

  别说重奕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就算重奕只是给他些这方面的暗示,他都愿意坚定不移的相信。

  毕竟人天生就会趋吉避害,坚信让自己开心的事,他也不能免俗。

  听着重奕的呼吸彻底平缓下来,宋佩瑜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将瓶瓶罐罐都整齐的收进托盘,又给重奕掖好被角,沉默的立在原地许久,弯腰贴在重奕的额头上,一触即离。

  宫门已经落锁,宋佩瑜今晚只能宿在东宫。

  入睡前,宋佩瑜专门去找安公公,想从安公公口中知晓有关于重奕被永和帝责罚,更详细的内容。

  安公公长长的舒了口气,其实他早就想找人说说那天的事了,却始终都没个合适的人选。

  那天重奕走的太快,等安公公将大公主留下的荷包妥善收好,再追去勤政殿的时候,重奕已经跪在寝殿外面了。

  永和帝拿着细长的马鞭,几乎要怼到重奕脸上,连声质问重奕。

  安公公只听见最后一句话,永和帝问重奕,“先纳妾生子,你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