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权臣 第27章

作者:金戈万里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 穿越重生

  重奕勾起腰侧的龙形玉佩摆正,声音含糊不清,“嗯,是我看错了。”

  宋佩瑜脸上的笑容僵住,转身退到门外。

  殊不知他刚刚转身,摆弄玉佩的人就稍纵即逝的勾了下嘴角,惊得宫女还以为自己眼花,想再仔细看看又不敢,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

  来福从外头进来,熟练的给宋佩瑜塞个包了层狐狸毛仍旧能握在手心的小手炉,笑着道,“多日没见到少尹大人,您脸色却比休假前还要好些,可见之前确实为殿下废了不少心思。”

  宋佩瑜随口和来福寒暄了几句,心中暗自发愁以重奕这个人嫌狗厌的性格,要怎么才能说服对方去求永和帝给宋景珏和慕容姑娘赐婚。

  来福盯着宋佩瑜的衣角看了会,犹豫的开口,“少尹是不是长个子了?我看朝服似乎短了一截。恰好殿下的朝服也有些短了,我等会正要去礼部让他们做新朝服,少尹下朝后不妨也量下尺寸,我一同带去礼部,免得您又要叫人跑一趟。”

  宋佩瑜来了精神,似笑非笑的望着来福,“真的?”

  来福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却没放在心上,笑着道,“这哪还能有假?我还没听说过哪位大人的朝服会缩水。”

  宋佩瑜哼笑一声,将血的教训记在心中。

  千万不要和重奕谦虚,否则对方会因为懒得再与他多费口舌,就认了他的谦虚。

  皇室除了永和帝,只有两个男丁。

  朝堂上肃王居左,重奕居右。

  宋佩瑜坐在距离重奕右后方三步远的位置,抬头就是肃王和自家大哥的脸,转头就是北吕家主尚书令大人和穆氏家主门下省侍中大人的背影。

  作为穿着黛青色朝服,却坐在最前方一群黑色朝服中的人,宋佩瑜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现在无动于衷甚至还犯困,经过了漫长的心理变化。

  今日大朝会不出预料还是围绕永和帝的后宫展开,百官张嘴后宫空虚,闭嘴皇室人丁不够兴旺,来来回回就那几套说辞,宋佩瑜都快能背下来了。

  正当宋佩瑜又开始昏昏欲睡,全靠捏手指坚持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格外尖利的声音,“陛下!臣昨日惊见天降祥瑞,今日特将祥瑞带来先给陛下。天佑赵国,天佑陛下!”

  宋佩瑜凭着朝服认出来说话的是钦天监监正,目光从他发抖的脸移动到门外护卫递给孟公公的托盘上,暗自猜测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托盘摆上永和帝的御案,孟公公亲自揭开上面蒙着的绸缎,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后急忙跪在地上,高呼,“恭喜陛下喜得祥瑞,可见您的功德都被老天看在眼里了。”

  宋佩瑜也跟着身边的人起身长揖,没营养的重复孟公公的话,头都低下了才发现他前面的重奕还无动于衷的坐在椅子上。

  可怜肃王为了不让重奕显得突兀,屁股都抬起来了,又坐了下去。

  其他人再次落座后,肃王起身朗声道,“不知臣弟和诸位同僚,能否有幸同皇兄共赏祥瑞?”

  永和帝从善如流的让孟公公将托盘拿下去给众人依次看过。

  宋佩瑜本以为里面是寓意非凡的天生奇石,却没想到居然是带着字的冬果,顿时好生失望。

  冬果是宋佩瑜在这个时代才见过的果子,秋天开花,在数九严寒的时候结果,因为太过反常,被很多人以为是妖异之状。

  有些国家境内甚至不许出现冬果,一旦发现有百姓私种,就要抓男主人去服役。

  永和帝倒是不在意这点,赵国也没禁止冬果。

  如今四颗圆溜溜的冬果上,各自长出个字来,合在一起正是‘赵国大兴’。

  宋佩瑜仔细听着钦天监监正激情澎湃的诉说,他是怎么发现院子里的冬果树一夜之间出现了字迹,对突然出现的祥瑞有多敬畏……

  宋佩瑜无动于衷,甚至可惜钦天监监正坏了他条财路。

  他原本计划明年交代庄子上的瓜农,在种凉瓜①的时候,用模具弄上些‘聪’、‘慧’、‘勇’之类的讨喜字眼,在凉瓜长到快有模具大的时候,将没摘下来的凉瓜带上模具,等凉瓜收获的季节,模具上的字就能长在凉瓜上。

  如今看来倒是他的眼界小了。

  因为钦天监监正,原本两个时辰就能结束的大朝会,硬是又添了两个时辰,一些以文采出名的文官还当场作诗写文,借着‘天降祥瑞’毫无底线的吹捧永和帝。

  永和帝龙心大悦的方式就是赏,他赏赐金银财宝的时候向来不会吝啬,朝堂上顿时更加热闹,原本不打算下场的人,纷纷为了‘脸面’搜刮肚子里的词汇,绞尽脑汁的拍马屁。

  更有人当场进言,年节祭祀时正好能用上天降祥瑞的冬果,昭告天下他们赵国乃是天命所归。

  永和帝喜得从高处踱步下来,当场就要与肃王、重奕分吃‘赵’、‘国’、‘兴’三个果子,还命人将‘大’送去长公主府。

  钦天监监正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母鸡般,瞪圆了眼睛开口,“陛下,不……”

  ‘咔嚓’

  永和帝一口下去,就是小半个冬果。

  原本热闹的朝堂顿时安静地落针可闻,只能听得见嚼果子的声音。

  肃王毫无所觉似的举起大拇指,“祥瑞的果子就是不一般,臣弟从来没吃过如此甜美多汁的冬果。”

  进了东宫大门,宋佩瑜再也忍不住了,扶着来福的肩膀低下头,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他现在脑海中全都是永和帝、肃王和重奕吃冬果时,下面朝臣如同便秘的脸。

  安公公迎出来,站在宋佩瑜面前不明所以的道,“少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然您先去歇歇,老奴这就叫人去给您传个太医来。”

  走在前面的重奕闻言转过身来,淡淡扫过宋佩瑜抖动的的肩膀,对安公公道,“去给他端盘冬果就好了。”

  “唉?”安公公茫然的转头,平日里也没发觉宋少尹喜欢吃冬果啊。

  宋佩瑜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连连对着安公公摆手,快步朝他在东宫的房间走去。

  换下朝服,宋佩瑜终于恢复了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去正殿用饭。

  有些日子没有吃到,东宫小书房的菜色更甚从前,吃得宋佩瑜头都抬不起来。

  安公公站在角落里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大口吃饭的少年人,时不时出去交代小太监,让小厨房继续上菜。

  饭后,贴心的安公公亲自端了盘切好的冬果放在宋佩瑜面前,柔声道,“少尹尽管将东宫当成自己家,想吃什么菜色或者水果点心就和老奴说,千万别见外。”

  宋佩瑜将嘴里的半口茶艰难的咽了下去,犹豫半晌,终究是难以抵挡安公公的盛情又不好解释,用手拈起一块冬果塞进嘴里。

  又酸又苦的味道顺着喉咙蔓延而下,宋佩瑜的眼睛猛得瞪大,将嘴里的果子吐在手帕上,连声喊着茶水。

  足有四五杯茶入口,宋佩瑜才觉得口中酸苦的滋味不那么浓郁了,余味却仍旧又苦又麻,他对神色呐呐的安公公苦笑,“是我倒霉,恰巧吃了个又酸又苦的,对不住公公的心意。”

  “这……”安公公面色纠结的开口,“冬果都是过年那几天才会彻底成熟,这个时候的冬果都是又酸又涩,我还以为少尹口味不同寻常,才想这个时候吃冬果。”

  宋佩瑜闻言愣了下,将目光锁定在正喝茶的重奕身上,“殿下的冬果是什么味道?”

  重奕放下茶杯,嫌弃的皱起眉心,“你说呢?”

  那你还说我想吃冬果,专门让安公公给我拿?

  宋佩瑜能理解有没有长高的问题,是重奕懒得和他争辩。

  但无论找什么理由,都没法让宋佩瑜相信这盘冬果,不是重奕在找他的茬。

  宋佩瑜心思电转,没有任何头绪,索性直接问出来,“可是臣做错了什么,殿下对臣不满?”

  重奕抬起眼皮看向宋佩瑜,“你想多了。”

  宋佩瑜却觉得自己分析重奕想法的思路从未如此清晰过,他绝对没有想多!

  如果真是他想多了,以重奕的性格,肯定又要拖到拖不下去了,才肯轻描淡写的‘嗯’一声以作敷衍。

  重奕才不会管别人怎么想他,也从来没在意过别人是否能明白他的想法。

  还有正事没和重奕说,宋佩瑜却觉得他还要再仔细斟酌才能开口,借口疲惫回了他在东宫的房间。

  期间宋佩瑜苦思冥想,终于给重奕让安公公给他冬果的反常行为找到了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重奕的午休也该结束了,宋佩瑜又去花厅。

  刚进门就听见稀里哗啦的声音,宋佩瑜怎么听都觉得这声音熟悉的很,抬眼看去,安公公、来福还有另外两个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桌子上的小木牌和他之前让木匠做的麻将一模一样。

  重奕坐在桌角位置的椅子上,能将安公公和来福的牌尽收眼底。

  宋佩瑜当初找木匠做麻将,就料到了咸阳早晚会掀起一阵麻将风,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阵风居然这么快就吹到了东宫。

  安公公见到宋佩瑜,招手道,“这是咸阳最近正流行的消遣,简单的很却十分有趣,少尹可要来玩一会?”

  宋佩瑜刚好走到重奕身侧停下脚步,闻言看向重奕,“殿下可想玩两局?”

  重奕毫不犹豫的开口,“不想。”

  许是宋佩瑜的目光过于执着,重奕抬起眼皮看了宋佩瑜一眼,又道,“赢得太简单,没有趣味。”

  来福在一边附和,“麻将刚拿回来,殿下就与我们试了试。明明殿下也没玩过,只听安公公说了遍规则,却厉害的很,玩了十六局,一局都没输过。”

  宋佩瑜暗想,这难道不是你们的功劳吗?

  表面上却要露出惊讶的表情,“殿下竟然如此厉害?”

  “恰巧臣也从未输过,殿下可愿赐教。”宋佩瑜边说边将腰间的玉竹解下来放在桌子上,“打麻将怎么能没彩头,若是等会臣输得多,这块玉佩就归殿下了。”

  安公公和来福也跟着起哄,重奕最终还是点了头,也将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就放在玉竹旁边。

  宋佩瑜眼皮抽搐了下,看着桌角的龙衔珠玉佩,他很难不怀疑重奕是不是输不起。

  再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从皇子这拿走龙衔珠玉佩。

  虽然提出玩玩就是想哄重奕开心的意思,但宋佩瑜深知什么是循序渐进、欲扬先抑。

  他要在刚开始就打破重奕从无败绩的记录,然后再慢慢的输给重奕。

  然而理想十分丰满,现实……重奕居然真是个雀神。

  要不是刚进门时,已经见识到了安公公和来福他们是怎么菜鸡互啄,宋佩瑜都要怀疑这副麻将是不是有问题了。

  拼尽全力之下仍旧十局输八,宋佩瑜直接认赌服输,同时感受到了重奕毫不掩饰的恶趣味。

  自己打麻将没意思,却愿意看安公公和来福他们玩,这不就是觉得看安公公和来福他们犯蠢有意思吗?

  重奕将桌角的两块玉佩都系回腰间,微微颔首,给予宋佩瑜肯定,“你玩得不错。”

  宋佩瑜半点都没被安慰到,却察觉到此时正是开口的最好时机,顺势露出抹苦笑,“是臣献丑了,臣再给殿下讲个故事如何?”

  安公公和来福见重奕的注意力都放在宋佩瑜身上,便将麻将桌子撤了,无声退了出去。

  讲故事之前,宋佩瑜突然提起已经过去的事,“殿下是不是以为我下了朝后没忍住笑,是在笑肃王殿下?”

  重奕没应声,宋佩瑜就当是自己猜对了,自顾自的解释道,“臣只是觉得陛下和两位殿下分食祥瑞冬果的时候,下面诸位大人的脸色过于有趣,当真不知道这个时节的冬果是这般味道。”

  没等到回应,宋佩瑜也不在意,转而讲起了精心准备的故事。

  以故事的主人公核心,将少男心事讲述的淋漓尽致。

  出身世家的小公子意外遇到个姑娘,对那个姑娘一见倾心,即便还不知道那个姑娘的来历,就下定决心要非卿不娶。

  可惜从此之后,小公子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姑娘,偶然再见到那个姑娘,竟然得知那个姑娘是别人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小公子从此心如死灰,短短时日就消瘦下去,将这份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喜欢死死压在心底,只有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会想起两人的初见。

  期间小公子家中为他择妻,小公子都拒绝了。

  虽然已经知晓无法娶喜欢的姑娘,但小公子却更不愿意娶不喜欢的人耽误了人家。

  转眼几个月过去,小公子偶然得知,他竟然是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