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权臣 第36章

作者:金戈万里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 穿越重生

  等到宾客散尽,宋佩瑜顾虑着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大哥和大嫂肯定感触颇多,就没去打扰宋瑾瑜,径直回了天虎居。

  第二日又有新娘子认亲、上族谱等事,都要宋佩瑜在场。

  等到宋景明的婚事彻底结束,年假也就是结束了,宋佩瑜仍旧没找到机会去和宋瑾瑜说他手腕上的蓝宝石串子。

  最初的兴奋后,宋佩瑜又觉得特意去和宋瑾瑜说蓝宝石串子的事,未免不太稳重。反正他日日将蓝宝石串子戴在手上,宋瑾瑜早晚都会发现。

  明明是宋景明大婚,宋佩瑜却在忙得昏天暗地后,觉得自己也长大了。

  年后第一次大朝会,众人望着钦天监空的整整齐齐的座位,谁都没敢提这件事。

  反倒是永和帝好气量,他将兖州富商的吉利果子都买了下来,在新年第一次大朝会赏赐给众臣,美名其曰大家都沾个‘喜气’。

  重奕对宋佩瑜的态度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如果硬要说有,就是对宋佩瑜的使唤更心安理得,不仅私库的账册随便宋佩瑜看,连送到东宫请安的小折都送到了宋佩瑜在东宫的房间里。

  宋佩瑜这才知道永和帝单独将东宫隔了出来,日常花销、赏赐和奴仆们的月银都有单独的账本,全都走东宫的私库。

  他老人家大概是怕重奕养不起这些人,才会隔三差五的就往重奕这里送好东西,完全不顾这些东西别说养一个东宫,就是养七八十个也够了。

  毕竟重奕的东宫和历朝历代的东宫都不一样,他虽然住在东宫却不是太子,甚至连王爷都不是。

  属官也就那么两三个,日常工作只有写拍马屁的小折给重奕送来。

  宋佩瑜用一天的时间,将东宫的账本全部整理出来,还改了些小细节。

  安公公大概是认出宋佩瑜手腕上的蓝宝石串子了,对宋佩瑜亲近之余又多了往日里没有的恭敬。只要是宋佩瑜交代,他都二话不说的执行下去,从不会用‘规矩’、‘殿下’之类的词语约束宋佩瑜。

  第二天,宋佩瑜在没有大朝会和学堂不开课的日子照常入宫。

  他带了箱新的故事本子给东宫的说书人。

  重奕闻言多看了宋佩瑜几眼,眉眼间少见的带着惊讶,“你又想起其他故事了?”

  宋佩瑜矜持的笑笑,“臣这些日子将从前见过还有印象的故事都记了下来,特意整理好带来,给殿下打发时间。如果殿下等不及,臣也可以先给殿下讲一小段。”

  重奕摆弄着九连环的动作越发迟缓,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却没法拒绝故事的诱惑。

  宋佩瑜的故事可比一捏就碎的九连环有趣多了。

  ‘咚’的一声闷响,重奕手里的九连环落到他脚下足有半人高的箱子里。

  那箱子里都是还没解开的九连环,挨在一起的另一个箱子里则是已经解开的九连环混着堆积在一起。

  重奕言简意赅,“讲”

  宋佩瑜喝了口温茶润嗓子,走到重奕面前不远处,朗声开口。

  这次的故事是宋佩瑜亲自动笔,还特意拿去打扰刚新婚的宋景明,就是为了能让故事更为这个时代的人接受。

  这个故事是典型的古代版大男主升职记,主角开局凄惨,经过跌宕起伏的情节后,一步一步走上高峰。

  重奕往日里听故事最多记个主角的名字,这次却记住了个片段不多的配角。

  配角的名字叫陈聪,是个将军的独子。

  他异常聪慧却天生不足,不能继承将军的衣钵。

  因为朝中文武之间的矛盾,陈聪就算再有才华也很难以文入朝,前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不免心中郁气横生,只能饮酒作乐麻痹自己。

  将军在战场重伤,回到王都。

  明明战场失利是因为朝堂送了假消息,将军力挽狂澜才没让前线彻底崩溃,却因为将军重伤后,手下出现内讧,无人能主持大事,最后仍旧惨败,朝廷就认定首罪是将军。

  陈聪在饮酒作乐的时候被抓去刑场,亲眼看着重伤的将军被五马分尸,然后也被五马分尸,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被堵住了嘴。

  讲完了这段,宋佩瑜轻咳一声,“后面的故事让说书人给殿下讲吧,我的嗓子不中用了。”

  重奕神色莫名的望着宋佩瑜,忽然道,“你故事中的陈聪,是我。”

  “臣不敢。”宋佩瑜低下头,发自内心的道,“臣不敢将您写进故事里。”

  他确实将重奕身上的某些特点分别安在了故事里结局凄惨的配角身上。

  只能说很多的凄惨配角都有重奕的影子,却不能说重奕是哪个凄惨配角。

  毕竟故事白纸黑字的写着,而且宋佩瑜也不能肯定,永和帝是否会知道这些故事。他是疯了,才会让人觉得故事里下场不好的人是重奕。

  事实上为了避免有人发现凄惨配角们的身上有重奕的影子,宋佩瑜还废了很多心思,让这些配角身上都有和重奕截然不同的特质。

  重奕还要说话,安公公突然从门外进来,对重奕和宋佩瑜道,“勤政殿有小太监来传话,陛下有旨意要给东宫,孟公公已经捧着旨意往这边走了。”

  重奕无动于衷的坐在椅子上,指着宋佩瑜,“你去替我接旨。”

  宋佩瑜面无表情的看着重奕,试图用眼神让对方明白,他真的做不到。

  “哎呦我的殿下,您这不是在为难宋少尹。”安公公连声劝道,“来宣旨的不仅有咱们自家人,还有礼部的大人。您若是不露面,外面传您身体不好都是次要,改日大朝会肯定会有人当面弹劾,让您解释。”

  安公公费尽口舌的让重奕明白,他如果现在省事,不远的将来就会有大麻烦。总算是让重奕百般不愿的去换衣服了。

  孟公公带来的圣旨,内容出乎所有人预料。

  永和帝让重奕在三个月内拟定詹事府的章程,并上份折子详细说明。等三省通过后,就正式设立詹事府。

  重奕接过圣旨,顺手扔进宋佩瑜怀里。

  孟公公为此多看了宋佩瑜一眼,宋佩瑜却因为走神错过了。

  从前朝开始,詹事府就专门辅佐太子。

  在这个节骨眼上,永和帝要设立詹事府,还郑重其事的下圣旨让重奕拟定章程。

  这是要正式立太子的信号。

第37章

  詹事府的事,被重奕理所当然的抛给了宋佩瑜。

  宋佩瑜却知道这件事急不得。

  他不仅要查阅大量史书,考究自古以来的詹事府是如何组成,在什么情况下能掌握多大的权利。还需要静下心好好想想,永和帝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詹事府,或者说永和帝能给重奕一个怎样的詹事府。

  学堂开始正常上课,大公主和惠阳县主也重新出现在学堂。

  过了一年,课堂的氛围却没有改变。仍旧是上面老师自顾自的讲课,下面学生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

  作为去年仅有的会听课的三个学生之一,今年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也混入摸鱼大军的宋佩瑜收到了老师们痛心疾首的目光。

  宋佩瑜却觉得老师们又教会了他一样本事,短短十多天他就从一开始也会稍稍心痛愧疚,到现在的无动于衷,厚脸皮的功夫一日千里。

  重奕喜欢听故事,尤其是宋佩瑜拿出来的故事。

  他的闲暇时间几乎都用来听故事,没几日就将宋佩瑜的新故事本子听完了。

  期间宋佩瑜时刻注意着重奕的情绪,企图辨别重奕有没有被故事中的凄惨配角们触动,然后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重奕的情绪就像是滩死水,宋佩瑜往里面丢什么都得不到回应。

  就连对最喜欢的故事,重奕也显得无欲无求。

  重奕和宋佩瑜都心知肚明,只要重奕的态度强硬起来,总能从宋佩瑜这里得到新故事。

  但重奕从来没这么做过。

  三月里两仪宫顺娘娘生辰,安公公专门挑了个宋佩瑜也在的日子提起这件事,“勤政殿的小太监去两仪宫传过话,说这两年年景不好,宫中的庆宴都不宜大办,让顺娘娘找娘家人进宫小聚就可,别再叨扰其他外命妇。”

  宋佩瑜放下茶盏,对重奕道,“能进内宫请安的也唯有女眷,殿下若是在场,女眷们都恪守规矩,必定要避讳殿下,却是坏了顺娘娘难得能和家人团聚的机会。殿下当天不如去清云寺为顺娘娘祈福,既是您的孝心,又成全了顺娘娘和娘家人的天伦之乐。”

  “这个主意好啊。”安公公抚掌赞叹,生怕重奕犯傻,也跟着劝道,“您身份如此贵重,却愿意去给顺娘娘祈福,乃至孝之事。顺娘娘最爱看您孝顺,若是知道了必然心生欢喜,这就是她收到最好的生辰礼物。”

  宋佩瑜看了眼安公公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脸,暗道果然是个人才,忽悠人的时候半点都不见亏心。

  怪不得能被永和帝看重,亲自指了做东宫的掌事太监。

  重奕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手中话本上移开,看向安公公。

  安公公笑着道,“殿下若是不愿意出宫,老奴就在东宫寻个屋子,让人改成小佛堂的模样。里面再留个说书人的讲桌如何?横竖都是咱们自家人,老奴保证不会有任何闲话传出去。”

  “随便”重奕又低下头,顺势给话本翻了一页。

  “少尹觉得咱们该拿什么庆贺顺娘娘生辰?”安公公从怀里拿出私库账本,双手递到宋佩瑜眼前。

  宋佩瑜放下掩着嘴角的手,随口问道,“往年都是什么章程?”

  “老奴问过来福,前年殿下翻账本的时候随手指了一页,整页的物件都给顺娘娘送去了。”安公公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声音也越来越小,比了个手势,“去年殿下还是翻私库账册……”

  宋佩瑜倒吸了口凉气,重奕去年居然给两仪宫那位送了十页的私房,以东宫现在私库账册算,就是重奕私库的五分之一。

  宋佩瑜试图换算出那些东西都换成银子后,够他的玻璃庄子和火药庄子实验多久,却悲哀的发现,他一时半会根本就换算不出来。

  贫穷严重的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啪’

  宋佩瑜拿过安公公摊在手心的账本合上,面无表情的道,“不用看了,这些俗物配不上殿下对娘娘的孝心,我回头让人去找六十六位六十六岁以上的老人,让他们每个人都给娘娘写个福字,祝娘娘福气临门。”

  安公公张着嘴愣住,停在个颇为滑稽的表情上,僵硬的转头看了眼仍旧沉迷于看话本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的重奕,再回头看宋佩瑜时,双眼充满了崇拜的光芒,甚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破音,“就按您说的办!”

  “若是您当年没与云阳伯走散就好了,我们这些蠢笨的人……”安公公热泪盈眶的感慨。

  宋佩瑜笑而不语,短短时间内又想到好几个给顺娘娘过寿既不用花钱又很有‘孝心’的方案。

  浑身充满未知力量的安公公一天之内就布置好了东宫小佛堂。

  宋佩瑜受邀前去围观,说书人的讲桌、重奕的软塌、多宝阁上的摆设……除了‘佛’什么都齐全了。

  穆贵妃过寿当天,穆老夫人早早的就带着儿媳和孙女进宫。

  穆老夫人是一品外命妇,只要离开勤政殿和东宫的范围,就可以做轿,远比她只能步行的儿媳和孙女好过很多。

  她从富丽堂皇的勤政殿和东宫之间穿过,坐上轿后,入目所及都是仿佛未开化之地的荒芜和冷清。因此想到女儿如今的处境。身为永和帝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人又生下唯一的皇子,不仅不是皇后,还要被永和帝如此厌恶,连过寿都不能享受外命妇的请安。不由不悲从心来,全靠着死死掐着大腿,才没失态。

  好在进入两仪宫的范围后,总算是看到贵妃娘娘该有的排场和过寿的氛围,穆老夫人才勉强露出笑意,下了轿也不用人扶,大步流星的往正殿去,迫不及待的要看到她苦命的女儿。

  穆贵妃在她的好日子起了个大早洗漱,穿着全套的贵妃华服,光是头上的礼冠和配饰就至少十斤。

  她却能威严的坐在主位,连凤簪悬挂下来的东珠都没晃动过。

  听着门口太监通报穆氏女眷来请安的声音,仿佛华丽雕像的穆贵妃眼中才有了灵动,她第一眼就发现已经半年多没见面的母亲比起之前,似乎多了掩饰不住的老态。

  穆贵妃忽然想摸摸脸,看自己是不是也和母亲一样,不知不觉中多了皱纹。手都抬起来了,才意识到不对,就那么停顿在半空,等下面的人都行过了大礼,穆贵妃才顺势将半空中的手继续往上抬,“起来吧,赐座。”

  殿里的女官连忙去扶各位夫人。

  穆老夫人见到盛装华服眼中却没半点喜气的女儿,眼睛忍不住的发酸,却不想在儿媳的面前戳破女儿最后的伪装,别过头道,“上次见到娘娘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我见娘娘似乎比从前胖些了,可见是日子过的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