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权臣 第40章

作者:金戈万里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 穿越重生

  宋佩瑜反问,“你觉得姑娘去哪了?”

  “她失去了原有的身份,又在书生家蹉跎了这么多年……”平彰摇了摇头,“可惜她一个官家千金,恐怕只能给商人做填房了。”

  平彰说罢,非要追问宋佩瑜他有没有猜对,却只得到‘也不知道’的答案。更觉得抓心挠肝,恨不得能直接杀到写剧本的人家中,问清楚那姑娘最后究竟是什么结局。

  穆清也想知道写剧本的人是谁,他却不关心姑娘最后的结局,他想知道舞台剧中的‘赶考’和‘座师’都是什么意思,并为此心事重重。

  对此,宋佩瑜只能遗憾的告诉他们。

  他是偶然从书房的藏书中发现了私奔的话本,上面并没有署名,他也不知道原作者是谁。

  平彰闻言就将‘私奔’的故事放在脑后,做贼似的去包房对内的窗口看了看,发现看不到二楼的女眷后就失去了兴趣,转而喊了几个人去房间角落打麻将。

  穆清反倒是更在意‘私奔’的来历了,还特意问宋佩瑜能不能查查‘私奔’的话本是从何而来。

  宋佩瑜连连讨饶,只说他是真的不记得了,连忙带着穆清和重奕去看房间另一边的长桌,那里正摆着宋佩瑜弄出来的古代版桌球。

  宋佩瑜亲自示范给穆清和重奕看怎么玩,已经打上麻将的平彰见状也过来凑热闹。

  桌上一个白球,十五个红球,六个彩球。

  因为是示范,就没太在意规则。

  宋佩瑜连中三个红球,第四杆差了点力道,将球杆转交给平彰。

  平彰深吸了口气,绕着长桌转了好几圈,才选定要打哪颗球。趴在球桌上摆好姿势,猛的一个抬手,直接将白球和被白球撞到的黑球都怼飞了。多亏了重奕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朝着宋佩瑜脸飞的黑球。

  平彰摸了摸脑袋,讪讪地给宋佩瑜道歉。

  相比之下穆清就强多了,他虽然也没第一次玩就成功让球进洞,却起码没差点误伤同伴。

  重奕接过球杆,在手上掂量了下,转头问宋佩瑜,“一个红球,一个彩球,然后再打红球?”

  宋佩瑜想起上次因为麻将输给重奕的玉佩,笑了笑,“规则是这样,殿下可是要和臣比比?”

  “嗯”重奕可有可无的应声,目光在宋佩瑜腰间绕了圈,“你打算拿什么作彩头?”

  宋佩瑜想了想,道,“最近发现了些新鲜东西,手里的庄子却不够用了。若是赢了,殿下名下的皇庄借用用,算是租用,年底会给殿下分红。”

  “若是输了”宋佩瑜顿了下,道,“那就让帮殿下打理一年皇庄,所有出息都归殿下。”

  重奕还没说什么,平彰先笑了,“是听错了吗?怎么谁赢了,殿下的庄子都要到你手上?”

  穆清同样失笑,“怪不得宋少尹的生意做的如此红火,原来是从来都不做亏本的买卖。”

  重奕听了宋佩瑜说的赌注,顿时没了兴趣,径直找好位置,杆动球落。

  他才不会关心名下的皇庄是什么样,既然宋佩瑜感兴趣,就随便宋佩瑜去折腾好了。

  重奕打进第一个红球的时候,宋佩瑜十分捧场的在一边鼓掌,暗道重奕在玩乐上还挺有天赋,麻将是这样,桌球也不差,怪不得平日里总是百般无聊的模样。

  若是这些天赋能用哪怕一半在朝政上……唉

  重奕按照桌球的规则连续打进十六个球后,宋佩瑜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

  他倒也不介意赌注里皇庄的出息,就算没有桌球,他也会找别的机会于春耕的时候,在重奕的皇庄里种下从梨花村带出来的良种。

  为此宋佩瑜还让人大老远的跑回梨花村,将去年留下的种子大部分都拉来了咸阳。

  若不是永和帝后宫的席位越卖价格越高,竟然直接将粮库填满了,反季粮食的实验也远没有反季蔬菜成功,宋佩瑜在春耕前就会将良种献上去。

  却是没有先在重奕的皇庄上实验,顺便积攒明年的种子更稳妥。

  眼见着重奕又连进四球,宋佩瑜摇扇子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些,“殿下从前接触过桌球?”

  “没”重奕利落的转动手腕,最后一颗红球进洞。他停顿了下,对宋佩瑜道,“挺有趣的,回头往宫里送一套,再让人教会安公公和来福怎么玩。”

  然后让他们玩桌球逗你开心?

  宋佩瑜直接将球杆放下,双手抱胸看着重奕将桌面上所有球都打入洞中,暗自可惜重奕生错了时代。

  这要是在他原本生活的时代出生,岂不是金牌拿到手软?

  等重奕对桌球暂时失去了兴趣,叫人上来给他表演‘绝影’和‘祝寿’。宋佩瑜无声退出房间,悄悄的去楼下看了看情况。

  二楼都是女眷,就算他是老板也不好轻易踏足,宋佩瑜只在楼梯口站了站,将负责二楼的管事叫来回话。

  这管事本就是宋氏布庄的掌柜,就算是面对肃王妃和诸多官家女眷也不怯场,说起话来条理也极为清楚,三两句话就将二楼的情况说得明明白白。

  看完‘私奔’后,二楼的女眷都感触颇深,茶楼专门准备的手帕差点卖空。夫人们难过的同时,还要用故事里姑娘的经历教育在场的姑娘们,也有人怒骂书生一家死有余辜……

  从第一个节目‘私奔’到现在说书人开始讲‘西游记’,没有任何人退场。

  宋佩瑜交代管事仔细伺候着,主要是不许任何男人出现在二楼。如果有人想硬闯,无论是谁都直接叫人丢出去。

  “宋少尹!”在一楼眼巴巴等了许久的云沉见到宋佩瑜双眼一亮,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

  “云大人好久不见,没想到您竟然亲自来给捧场,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见谅。”宋佩瑜满脸惊喜的望着云沉。

  云沉的脸色却透着奇怪的焦急,他往宋佩瑜身后看了看,张嘴又闭上,笑意有些勉强,“可惜来得晚了,没看到殿下亲自点的‘私奔’。”

  宋佩瑜只当没察觉云沉的奇怪,若无其事的道,“邀请殿下数次,殿下都没有动心,后来一时兴起才改了主意。要是殿下早半天决定要来茗客居剪彩,定要给您专门发请帖。”

  “现在也不晚,还没私下与殿下见过面,少尹能不能帮通传一下?”云沉再也掩盖不住脸上的焦急,从袖子里扯出个巴掌大的木盒就要往宋佩瑜手上塞。

  宋佩瑜伸手挡住云沉的手,冷声道,“云大人别这样,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传出风言风语,不仅的对你无益,说不定还会影响殿下。”

  云沉闻言动作僵住,见宋佩瑜虽是笑脸,手上的力道却十分坚决,只能将木盒收起来,脸上浮现哀求之色,“求少尹帮通传一声,只要能见到殿下,愿给少尹三千两银子的心意。”

  宋佩瑜惊讶的望着云沉,不能理解云沉怎么会如此迫切。

  三千两银子是小,值得云沉给他三千两只为见重奕一面的事才是大事。

  一楼不方便说话,宋佩瑜将云沉带到楼上,却没去重奕在的包房,而是去了另一间空着的包房,招待云沉坐下后,交代人去拿热茶点心。

  “云大人有什么事可否先与说?明日再回禀殿下,请殿下召您进宫回话,或者再请殿下出宫。”宋佩瑜解释道,“昨日宫中有喜事,担心殿下为此感怀,才特意邀殿下出宫散心,还叫了穆给事中和平骁骑做陪。”

  云沉闻言马上意识到宋佩瑜说的喜事,是昨日盛家大姑娘入宫的事。

  毕竟是贵妃,也是盛家开了好头,才让永和帝拿到数目远远出乎预料的粮食。永和帝虽然以百废待兴之名下令入宫仪式一切从简,却给了盛贵妃娘家诸多恩典。

  不仅盛贵妃的父亲得了个正二品太子少傅的虚衔,连盛贵妃的弟弟盛泰然也成了从三品的资治少尹,刚好和宋佩瑜同官阶。

  重奕作为顺贵妃的儿子,会因此伤感也是情理之中。

  云沉沉默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苦笑道,“说与少尹听也没什么。”

  世家之所以能称作世家,不仅因为世代都有人为官,更因为手里握着即使家中无良才,至少两代只能混个日子,仍旧能保证家族不会就此败落的东西。

  云氏祖宅在南临,手握两条铁矿。虽然在咸阳并不显眼,要依附于穆氏才有在朝堂说话的权利,在南临却足以横行霸道。

  能让云沉如此焦急,甚至失了分寸的,正是云氏位于南临的铁矿。

  云氏的两个铁矿,相隔不过二百里,供云氏开采了几代,仍旧从地表就能找到上好的矿石。

  三天前,两个铁矿都突然出现大量乌面奴暴毙的情况。

  偏巧,云氏刚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处理,南临县衙已经将两个矿场都封锁了起来,派重兵把守,不许任何人靠近。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云氏一个都见不到。

  祖宅的人见状不好,连忙给在咸阳的云沉递了信。

  宋佩瑜将云沉透露给他的信息在心中过了一遍。

  官矿里乌面奴全是罪人或者降兵,私矿的乌面奴却大多由平民和签了卖身契的奴仆构成。

  大量乌面奴暴毙,就算全都是南临云氏的家奴,这事也过不去。

  赵国遵循前朝的律法,官员有私下处理签了卖身契的奴仆的资格,却因官位不同有名额限制。

  比如当初宋老夫人让宋佩瑜对奴才们不必手软,若有让他不痛快的人,直接拉出去杖毙,都算在她头上。

  宋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每年能私下处死十二个让她不顺心且签了卖身契的奴才。

  宋佩瑜是从三品的资治少尹,他每年能私下处死六个有卖身契的奴才。

  ……

  八品官和九品官每年都只能处死两个有卖身契的奴才。

  平民和富商,每年只能处死一个有卖身契的奴才。

  多了,就触犯了赵国法律。

  虽然深宅大院里的说法多得很,尤其是富商府邸,每年一个的名额,大多数人家都不够用,却鲜少有因为这等罪名获刑的人。

  但云氏铁矿却是直接在矿场出事,还被官府当场拿住了把柄。

  恐怕不能善了。

  宋佩瑜脸上的笑容不复之前的热情,“不知您家中矿场里的乌面奴是私奴,还是雇佣了周围的平民。”

  云沉的脸色越发难看,将杯中剩下的冷茶一饮而尽,艰难开口,“一个铁矿上是私奴多,一个铁矿上是平民多。因为官府来得太快,家中递来的消息只说矿产的乌面奴突然倒下不少,却不知道具体数目和缘由,也不知道是平民多还是私奴多。”

  “族中矿产传到手中已经是第五代,多年来们都是用家中私奴加上周围的平民做乌面奴,周围有些平民甚至祖上三代都是云氏矿场的乌面奴。”云沉就差指天发誓给宋佩瑜看,“保证从未出现过有乌面奴在矿场因为疲惫以至暴毙的事发生,突然多人暴毙,必定是有人要害云氏。”

  宋佩瑜垂下眼皮躲开云沉的目光,意有所指的道,“云大人这事该找刑部才是。若是量刑过大,南临县令定会递折子请刑部定夺。若是南临县定下处罚,不过是罚些金银,想来对云氏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记得穆三爷就是刑部左侍郎,”

  云沉脸上浮现狰狞之色,目光蓦的凶狠了一瞬,然后用力闭上眼睛,闷声道,“三爷说这件事不好办,让做好准备,朝廷可能会收回个铁矿。”

  宋佩瑜端起茶杯,轻声感叹了句,“好在穆三爷还愿意帮您,能保住一个铁矿也是幸事。”

  “少尹!”云沉睁开眼睛,猛的从椅子上起身,没等宋佩瑜反应过来已经跪了下去,孤注一掷的道,“请少尹帮将这件事讲给殿下,愿意将家中两个矿场献给殿下一个。任凭殿下挑中了哪个,南临云氏皆无二话,请殿下帮南临云氏度过这场难关。”

  宋佩瑜连忙起身,躲过云沉正前方的位置,伸手去扶对方,“您这又是何必?穆三爷不是已经应了您。若是让穆三爷知晓了今日之事,对您有所埋怨,岂不是坏了南临云氏和穆氏多年的感情?”

  “不甘心!”云沉双眼猩红,额头上青筋蹦起,“新任南临县县令是林氏的人,半月前穆氏刚从吕氏嘴边抢下燕国罪臣的三座山林,全都分给了穆氏子弟。半月后远在南临的矿场就平白出了事,不信和吕氏与穆氏的争夺无关。”

  “云氏自从决定追随穆公后,对穆公满腔真诚,连最重要的南临矿场,每年都要分出三分之一的产出给穆公。可穆公又是怎么对待云氏的?”云沉抹了把眼泪,言语间隐约带着哭腔,“哪怕穆三爷露个口风,愿意将那三座远不如铁矿的山林匀给云氏一座,也不至于彻底伤心。”

  宋佩瑜眨了眨眼睛,似乎被云沉的情绪牵动,眼底竟然也隐隐有泪光闪现,蹲在地上对情绪失控的云沉道,“大人莫要太伤心,也许穆氏也正有此意,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也是未知。”

  云沉捂着脸重重的摇了摇头,嗓音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明白少尹的顾虑是什么,只要您愿意为传话,马上去回绝穆三爷,不用他再帮周旋。就算那两座铁矿最后都没能保住,南临云氏也不会将结果算在殿下身上。追随穆公二十年,儿也是世家公子,从小就如同奴仆似的跟在和公子身边,若不是失望至极,又怎么会越过穆氏再来求殿下。”

  宋佩瑜将袖子里的帕子抽出来递给云沉,又劝了两句,直到云沉不再痛哭,才道,“南临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有结果,就算殿下知晓了,在刑部上奏之前也无法做什么,这件事还是穆三爷人在其职,更好说话些。”

  “不过您既然有难以释怀的难处,也不再多劝。”宋佩瑜将另一个袖子里的帕子也给了云沉,“给您个准话,殿下只能让刑部彻查此事,秉公处理。再多,却是做不到,也不能做。”

  “如此,您要是还坚定将此事托付给殿下,就回府等待消息。若是改了主意,就当今日没见过大人,绝不会多嘴与任何人提起此事。”

  云沉将脸上汗水与泪水鼻涕混合在一起的东西都抹在手绢上,直接将手绢塞到自己袖子里,肃容对正前方磕了个头,坚定道,“请殿下为臣做主,无论结果如何,南临云氏绝无悔意。”

  良久后,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云沉一个人。

  他脸上忽而扬起苦笑,继而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陷入深思,唯有眼中的狠色久久不曾退却,再也不是在宋佩瑜面前那副濒临崩溃的模样。

  宋佩瑜从包房出来,专门让人送热水和洗漱的东西去云沉所在的包房,整理了下被云沉抓皱的衣服,才回重奕所在的包房。

  包房内重奕正半躺在软塌上听封神演义,手边赫然摆着盘泡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