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杀仙君都失败 第141章

作者:闪灵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老仆深深叹了口气:“宗主,话不是这样说。长公子他是真正的天赋惊人,又心性纯良。无论是族中长幼,还是外间仙门同辈,谁不夸长公子一声‘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他随手往宇文瀚面前的茶盏里添了点茶:“宗主拿他做榜样来激励二公子,也是人之常情。是二公子心胸狭隘,自己想歪了,怪不得任何人。”

宇文瀚苍老的眼中,隐约有血丝泛起来:“是,这个孽畜自己作死,却害得牧云也为其所害,死不足惜。可怜牧云从来都把他当亲弟弟看待,却没想到他一腔赤诚,换来他如此恶毒对待!”

老仆不敢接话,垂手站在一边。

宇文瀚怔了半晌,颤抖着手,从随身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副卷轴来。

卷轴打开,是一幅极为传神的画像,上面一个青年执剑而立,器宇轩昂、眉目温和。

不知道是年代久远,还是被人反复摩挲观看,画面上的丝绢已经有点泛黄,可那青年的神情依旧纤毫毕现,俊逸飞扬之态透过画卷扑面而来。

宇文瀚凝视着画像,怆然泪下:“若是牧云活着,好好娶妻生子,一定会生下一个好孙儿,不会像离儿这样。”

那老仆道:“可惜长公子被个无名魔修女子迷惑,抛家去族,远走天涯……也未有子嗣留下。”

他叹息一声:“离小少爷是宇文家仅剩的骨血了。纵有天大的错,咱们宇文家也得保着。”

宇文瀚怔怔望着画像,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却忽然道:“桂平,你觉得那个魔宗小少主,长得像不像……像不像牧云?”

老仆一怔,飞快地看了一眼那丝绢画像:“……眼睛是有点像的。”

宇文瀚猛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什么古怪的念头使劲甩开:“桂平,我是思念牧云太厉害,又对离儿太失望,所以快要疯了吧。”

老仆暗暗叹了口气,涩声道:“离小少爷对不起那位魔宗小少主,宗主您内疚不安,才会胡思乱想。长公子若是真的能留下血脉,咱们宇文家也不至于凋落至此。”

宇文瀚颓然不语,半晌痴痴道:“桂平,我这些年每每想起牧云,就会后悔得痛彻心扉。”

老仆神色也是凄然:“不怪宗主的。换成任何一个仙门世家,也绝不会应允这样的荒唐。”

宇文瀚潸然泪下:“可是假如我同意了他和那无名魔女的婚事,他最多名声受损,一定会活得好好的,带着我的孙儿孙女,正在承欢膝下。”

老仆无言等了一会儿,才小心道:“宗主,既然要保住我们宇文家这最后一点血脉,那么对外还是得一口咬死的。”

宇文瀚痛苦无语。

“离小少爷被那个魔宗小少主引诱,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但是幸好没亲口承认什么。”

那老仆一只独眼光芒一闪:“无论是面对澹台宗主,还是面对仙门诸家,宗主您可得站在自家孙儿这边。”

宇文瀚的目光,终于从画像上抬了起来。

他茫然道:“那又怎样?”

老仆面上露出了一丝不忍,可是依旧道:“一口咬定离少爷是被那个元清杭陷害,所言都是神志昏沉就好。”

宇文瀚身子猛然一颤:“这怎么行?那孩子可是冤枉的!”

老仆一咬牙:“宗主!我们宇文家被坐实了杀害仙门同袍,那不仅要成为众矢之的,离小少爷要是被澹台明浩逮到机会杀害,我们也不占道理的。”

他一字字道:“只有咬死不认,真真假假,又怎么说得清楚?这样才能保住离小少爷,保住我们宇文家最后一点血脉啊!”

……

第100章 异变

不远,另一套客房中,木安阳面色微愁,望着面前的厉轻鸿。

“叫你同我一起去给宇文公子诊治一下,也好在仙门中落个好感,又为何这么不通人情?”

厉轻鸿沉默垂首,半晌才漠然道:“他那种人,也值得救吗?”

木安阳犹豫道:“事情尚未有定论,宇文公子也可能是冤枉的。”

厉轻鸿嗤笑了一声。

他原本俊美的面容上,如今隐约戾气满满,讥讽道:“瞎子才会觉得他冤枉。”

木安阳叹了口气:“就算真的是他所为,恩恩怨怨,也该由澹台家去寻仇。我们身为医者,并不该因此决定谁该救,谁不该救。”

厉轻鸿扬了扬眉:“我本来也不算医者。宇文老爷子都说啦,我在魔宗这么多年,学的是下毒解毒,可没什么菩萨心肠。”

木安阳神色一僵,强忍住不安,柔声道:“那个女人如此教导你,自然是居心不良。可如今既然你已经认祖归宗,总得慢慢学着仙门做派,医人救世,才是正道。”

厉轻鸿“哦”了一声,神色有点心不在焉。

那把邪气四溢的屠灵匕首在他手中不停翻转,寒光隐约闪动。

木安阳瞥了那匕首一眼,心里隐隐不安,终于道:“这匕首上的兵魂终究邪气,你修的是仙宗心法,体内结的也是金丹。不如弃了它,为父一定拼尽全力,帮你寻找一个更加合适的兵魂,你看可好?”

厉轻鸿一窒,手中匕首飞快一收,瞬间不见了踪迹。

“不要,我习惯了。”他抿着嘴,“怎么,拿着它,就不符合仙门身份吗?”

木安阳耐着性子劝道:“终究是容易招惹话柄的。”

厉轻鸿嗤笑一声:“宇文离还不是也用这种东西?以前他用着,人人只当看不见,还要称赞一声正能压邪。”

木安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所以,那个元清杭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吧。”

厉轻鸿猛地抬起头,神色骤然激动起来:“父亲这话什么意思?”

木安阳急忙摆了摆手,和蔼道:“你不用着急,我并未责备你什么。你和他自幼熟识,感情深厚,也是应当的。”

厉轻鸿抿着薄唇,奇怪道:“他说的,难道不可信吗?哼,那个澹台老狗,一定是他杀害了妻子。至于这位宇文公子,也一定就是杀澹台超的真凶。”

他脸色更加讥讽:“什么仙门正派,什么清正君子,呸!不过这样也好,少主哥哥今天……”

他忽然一顿,改口道:“今天元清杭这么一搅合,这两家以后可要狗咬狗啦!”

木安阳耳中听着他忽然改口,心中终于不忍,低声道:“为父当然希望你回归宗门后,能尽快忘记过去种种,早点和他们一刀两断。但你若是为难,也不用对故人太过无情。”

厉轻鸿的手中,屠灵匕首不知何时,又悄然现了出来。

他慢悠悠转动匕首柄,淡淡道:“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净点。”

他抬起头,望着木安阳,忽然笑了笑:“父亲为什么和商小公子说的话一模一样?他也觉得我对魔宗的人出手,太狠心绝情了呢。”

他平日大多脸色阴郁,这样忽然笑起来,却甜美无害得很,木安阳怔怔看着那似曾熟悉的笑容,心中一阵酸涩。

好半天,他才移开目光:“人人都是会念旧的。商小公子这样想,也是常理。”

厉轻鸿俊秀的脸上微微有丝扭曲:“是啊……他们都知道什么是常理,怎么做才仁义宽厚、才人人赞赏,独独我不知道。”

他低头看着屠灵匕首,眼中神色幽怨:“从小到大,又何尝有人教导过我?我在魔宗被苛待打骂时,父亲您在悉心教导我的好弟弟呢。”

木安阳猛然一怔。

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道:“你这次回来,主动帮嘉荣拔除屠灵匕的邪气,帮他治好了脸伤,已经足见你宅心仁厚了,嘉荣他也很念着你的好。”

厉轻鸿咧嘴一笑:“哦,应该的,他可是我的弟弟呀。”

木安阳轻声道:“嘉荣他还是个孩子,假如他对你有什么顶撞,你身为哥哥,千万担待些。”

厉轻鸿漫不经心道:“弟弟这么乖巧听话,人人都喜欢呢。”

木安阳微微松了口气,欣慰万分:“那就好!为父也和他好好谈过了,叫他务必对你这个哥哥尊敬爱戴。你们两个年纪相仿,必然能兄友弟恭,相处融洽。”

厉轻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没有立刻接话,神色却有点古怪。

他望着木安阳那没有血气的脸色,眼中神色变幻:“父亲,您真的……一点也不怪我吗?”

木安阳急忙道:“当然不怪,你自幼流落在外,被那个女人毒害,我心疼尚且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他神情苦涩:“我当年也是糊涂,亲眼看她在我面前摔死了个婴孩,竟也没想到其中有诈。哎……她自幼和我青梅竹马,到底也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我应该想得到的。”

厉轻鸿手指狠狠掐进了自己的掌心,忽然道:“父亲,您只爱过我母亲一个人,是吧?”

木安阳忙道:“当然!你母亲虽然是个凡间女子,可是心地善良,又温柔单纯,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心里无比安宁快活。”

“可您不过一年后,便又另娶了新夫人,为什么?”厉轻鸿嘶声叫,“还又这么快就生下了嘉荣弟弟,在您心里……我娘死了,就可以这么快忘记她吗!”

木安阳怔怔望着他,苍白的脸上,更加晦暗。

“为父以前在家中只是次子,上面有个处处优秀的兄长。我自小就性格随遇而安,从来也没有想过半分逾越。”

他幽幽出了一会儿神,像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往事:“直到遇见了你娘,我才忽然觉得,这辈子,说什么也要违逆一次父母尊长。当时我拼尽了全力,抗争到遍体鳞伤,才终于如愿以偿。”

厉轻鸿咬牙:“父亲您带她背井离乡,您发誓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结果呢,您根本没能护着她。”

木安阳眼中依稀有了泪光,痛苦道:“是我对不起她。”

他茫然地发了一会儿怔,才又道:“一切忽然风云突变,新房被血洗,厉家和木家反目成仇……父母长辈都不满责怪于我,说早知道,就不应该由着我任性胡来,给整个家族带来灾祸。”

厉轻鸿愤愤道:“哈,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我娘才是最无辜、最可怜的人吗!”

木安阳摇头:“凡人女子,在仙门眼中看来,是根本连仆役都没资格做的。我当时心若死灰,整日里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你爷爷当时雷霆震怒,说堂堂神农谷木家,由不得我再这样胡闹,很快又强行给我定了一门亲事……这便是嘉荣的娘。”

室内一片寂静,厉轻鸿神色变幻。

木安阳脸上疲惫和内疚之色混杂:“鸿儿,午夜梦回,我还是时常会见到你娘。她每次都看着我哀哀哭泣,责问我说,为什么护不住我们的孩儿……”

厉轻鸿身子微微颤抖,忽然再也忍不住,嚎啕起来:“我娘假如活着,一定会对我很好的。一定不会关我小黑屋,也不会舍得打我一下,对不对?对不对啊?……”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中血红:“你说我娘那么好,可她不过是无意中救了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就要死啊?!”

木安阳慌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掏出丝帕,正在帮他擦拭着脸上狼藉的泪水,就在这时,忽然脚下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

这震动并没有声音,却带着一股奇怪的巨大波动,就像是有什么庞大的气息苏醒,又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峦无声炸开。

木安阳毕竟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圆满,这一下震动之下,竟是心头一悸,就像是被人在心头狠狠重锤了一下,顿时脸色煞白。

厉轻鸿抬起泪眼,愕然看着他:“父亲?”

木安阳眉头紧锁,体会着心头残留的那种悸动,竟是冷汗涔涔。

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而且越是他们这种修为深厚的,越能感觉到。

像厉轻鸿这样的,反倒不太受影响。

……

千重山。深夜的山崖边。

一个避风又整洁的山洞里,元清杭和宁夺同时惊醒,双双坐起身来。

两人心头同样都像是被巨锤打了一下,觉得一阵心烦欲吐。

“怎么了?”元清杭飞快破开山洞前的遮蔽阵,冲到外面。

远处的山峦中,犹有无形的余震在传递,沿着脚下的山脉隐约传来,海浪潮汐般。

无数山鸟扑簌簌飞上半空,乌压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