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117章

作者:不吃姜糖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如果你父皇是曾经杀了你双生胞兄的刽子手,你也会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吗?”

“........”

在楚瑜发飘的视线中,秋景秀果然脚步一顿。

他缓缓回过头,但视线里却没有楚瑜想象的震怒,而是带着一种冷淡的似笑非笑。

秋景秀揣着手,站在门边看向楚瑜,漆黑的眼睛里,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是能看透一切的冷静。

许久,楚瑜才听见他若有所思地说:

“也许吧。”

他道:“我是恨那个杀了我双生胞兄的人........但时间会证明一切,起码现在,我还会一直站在父皇身后。”

“皇嫂,你与其在这里离间我和父皇,不如好好想一想我的话。”

秋景秀笑了笑,逐渐出落的少年眉眼里已经隐约有了秋君药的底色,是熟悉的、包裹在温柔下的锋锐和一怔见血:

“好好想一想,父皇想要什么。只有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二哥哥他,才有出来的机会,你......明白吗?”

第87章 药方

“父皇, 父皇我回来啦!”

铁画银钩的清晰笔锋被这带着兴奋的软糯嗓音打的一歪,秋君药瞬间就报废了一张宣纸。

然而他心中却并未感到不悦, 将沾了一团浓墨的宣纸丢到一边, 下意识抬起头,看着兴冲冲冲进来的秋景秀,忍不住放下笔, 弯起眉眼笑:

“我们景秀回来啦?”

他下意识站起身,冲秋景秀张开双臂, 轻轻招手道:“快来,到父皇这里来。”

“我来啦!”秋景秀像是阵小旋风似的,一下子就跑上阶梯, 瞬间扑进秋君药的怀里,被秋君药掐着咯吱窝抱了起来:

“父皇!”

“真重了,父皇都快抱不起你了。”秋君药半真半假地点了点秋景秀的体重, 随即将他放下, 边笑边咳嗽道:

“长的真快。”

“父皇,快坐着!”

秋景秀看到秋君药咳嗽,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满脸写着紧张,踮起脚扶着秋君药的手臂, 将秋君药扶到龙椅上坐下:

“父皇,坐。”

他爬上龙椅,跪坐在秋君药的身侧,轻轻拍着秋君药的肩膀,又攥起拳头轻轻给秋君药捶背顺气, 担忧地看着秋君药咳嗽的动作,就差没愧疚的眼泪汪汪了:

“都怪儿臣不好。”

他揪着衣摆, 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

“是儿臣得意忘形,才不小心撞到父皇,害父皇咳嗽不止。”

“咳咳咳.........”秋君药用手帕捂着唇,用力咳嗽了几下,压下嗓子里那点腥甜,随即趁所有人都不注意,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唇,这才抬起头,做出一副笑脸安抚着秋景秀:

“你哪里就害了朕了。”

他摸了摸秋景秀的脑袋,像是在摸一条眼巴巴的小狗崽:

“你又没做错什么,是朕自己身体不好,怪不得你。”

“父皇.........”

秋景秀凑过去,抱住秋君药的脖颈,依恋般蹭了蹭。苦恼道:

“儿臣要怎么才能救父皇呢?”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

秋君药拍了拍秋景秀抱着自己脖颈的手臂,以示安抚:

“别什么事情都往你自己身上揽。”

“可是儿臣是真的想帮父皇。”秋景秀蹙起秀气的眉头,将下巴搁在秋君药的肩膀上,像是个眼睛水汪汪的小狗,吐出的气息也是软软和和的:

“儿臣可以为父皇做任何事。”

“......你好好帮我做抚恤灾民那件事,就算帮朕了。”

秋君药强行转移话题,捏了捏秋景秀肉肉的脸颊,左手则将擦过唇尚还沾着血的手帕放在身后,偷偷藏起:

“我听你母妃说,你这几日一直都在翻阅书籍,还常和太傅以及几个中正官讨论政事,是不是?”

“嗯。”秋景秀老老实实点头,道:“儿臣经验不足,应当多请教几位夫子和老师,多听他们的意见,日后处理类似的事情时,才能有所进益。”

“你能这样想,很好。”秋君药像逗小狗似的勾了勾秋景秀的下巴,换来秋景秀眯着眼睛蹭了蹭他的指尖:

“肯用功是好事,但是还是要注意休息,夜深了,还是该放下书简休息,以免累坏了。”

“儿臣不累。”秋景秀回答的很快:

“儿臣力弱,且自知天资愚钝,远不如父皇那般聪慧,只愿自己能多努力一分,让父皇肩膀上的重担轻一分。”

秋君药闻言一顿,随即垂下头,看着秋景秀干净清澈的大眼睛,道:

“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秋景秀凑过去,抓住每一分每一秒,依赖地和父皇贴贴:

“父皇给我饭食,授我诗书,我该为父皇分忧,这是为人臣为人子该做的事情。”

“........”秋君药看着秋景秀不似作伪的脸庞,一颗心忍不住放下,若有所思般笑道:

“你母妃把你教的真好。”

“孩儿自幼便追随母妃,养在他膝下,自然是听他教导。”

秋景秀说:“母妃是天底下最好的母妃,父皇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

“就你嘴甜。”秋君药忍不住笑,指尖点了点秋景秀的鼻尖,道:

“不过,嘴甜阿谀奉承,朕可不会赏你,得事儿办得好才能得赏。”

他又问:“前去抚恤灾民这件事,你可定好人选了?”

“定好了。”秋景秀道:“执金吾统管京城消防与安保,那日火灾之事也与他监守不当有关,他必须去道歉;巡防营的前路统领也参与了好几次救火和后续的安抚工作,经验比我足,都会随我一同前去,只是.......”

似乎是看出秋景秀面上的难色,秋君药便道:“只是什么?”

“只是太傅他老人家前几日从马车上摔下来摔断了腿,还在家中修养,一时半会儿也去不了,儿臣在想,到底谁去补上这个空缺。”

秋景秀说。

“.......”秋君药蹙眉:“坐在马车上怎么会忽然摔断腿?马夫怎么这么不小心。”

秋景秀为难地撇嘴笑了笑,没说话。

“也罢,那你再好好想想吧。”太傅毕竟也五六十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好让他带着伤去慰问灾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受害者,而且带伤上班影响也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秋君药压榨员工:

“那你再令择人选吧。”

“是。”

秋景秀抚恤灾民的流程和具体的赔偿金额已经定下,只要再凑一个合适的人选便要出宫,但与此同时,秋君药却不巧再次病倒了,要不是邱太医全力抢救,秋君药说不定会当场魂归九天。

不仅太医院被秋君药的身体折腾的够呛,满朝的文武也被秋君药吓的半死。

他病情反复,而且每一次都来势汹汹,十分吓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一次秋君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故而大家都战战兢兢的,守在后宫和前朝的宫门外,在心里默默祈祷秋君药能再多撑一会儿。

毕竟现在秋君药还没有立太子,虽说牢狱里那几个皇子看似都不中用了,但很多大臣还是不太愿意让秋景秀当太子,毕竟秋景秀名义上的母妃是引鸳,引氏势大,要是在秋景秀这一代还是继续专权,那大臣们意见就更大了。

何况,太子未立,秋君药一旦驾崩,那边境虎视眈眈的外族就如同狼见着了肉,会趁大端内政混乱,政权交接未稳的时候大肆进犯,到时候秋景秀万一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赶鸭子上架,处理他完全不熟悉且没有接触过的业务,难保他不会年轻气盛,拍脑袋做决策,到时候一个不测,让大端满盘皆输。

......现在的大端,已经经不起任何失败的战争了。

秋君药的父亲好战,在位的十几年里一直在不停的打仗,养了很多兵。士兵在前线要吃饭,打仗也要用钱,耕田的人又少,所以大端这几年一直在吃坐山空,国力这一直往下走下坡路,国库也很空虚。

先帝又生了很多孩子,可惜都内斗死掉了,大端的气数进一步下降,弥留之际,幡然悔悟的先帝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里只剩下个一直想当闲散王、与世无争且不怎么受宠的秋君药。

作为皇帝最小的儿子,秋君药一开始也没想当皇帝。也不知道是想明哲保身,还是真的什么也不懂,硬熬到先帝驾崩,几个哥哥全都死光了,他才在大臣们的无奈里,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地上了位,却因为没怎么受过系统的继承人培训,对政事一头雾水,满心茫然。

他即位的时候,因为国库吃紧,后宫的几个妃嫔,甚至刚开始连衣服都没有什么绣纹,各个穿的像尼姑太妃似的,朴素到了极致。

秋君药啥也不懂,好心办了几件坏事,挨了大臣们暗戳戳的批后,气性也上来了,转头便沉迷炼丹,不闻政事。

好在还有引氏那几个贤臣撑着朝廷,有这么个省心领导,还不热衷打仗开疆拓土,大端的百姓朝臣也就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老老实实地修生养息。

不过,其实也有人还怀着其他心思,既希望秋君药病别好,也不希望他死的那么快。毕竟秋君药一直想扶持寒门子弟,动了很多世家家族的利益,他们倒也无所谓是谁上位,但最好别是秋景秀,毕竟他们更想要个傀儡皇帝,而秋景秀的身后是引鸳,就算真的做了傀儡,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傀儡。

所以与其去博一个不确定立场但身体健康的皇帝,不如期望秋君药就这样半死不活的,这样不仅没有空去管那些事,也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拉拢秋景秀。

在众朝臣的各怀鬼胎里,秋君药缓缓睁开眼,醒了。

引鸳一如既往地守在他身边,一见他醒了,便又惊又喜,擦掉眼底的水光,将秋君药扶了起来:

“陛下,你终于醒了。”

秋君药缓缓伸出手,抓住引鸳的指尖,和他十指相扣,气息虚弱,却还是笑着安慰他:

“又让你伤心了。”

他说:“对不起,阿鸳......如果下辈子,我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那就换我照顾你,好不好?”

“.......陛下现在可别说这些。”引鸳忍着眼泪,哽了哽,随即掏出自己的手帕,替秋君药擦着额头的虚汗,哑声道:

“陛下福泽万年,还能活很久,怎么就讲到下辈子的事情了。”

“.........”秋君药带着气音笑了笑,没有管引鸳的安慰,而是继续陷入了幻想,道: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不做皇帝,你也不要做皇后,我们就是两个普通的大学生,然后因为缘分遇见了,我追你,你答应我,我们就这样,好好地过一辈子......咳咳咳......”

秋君药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吐血,眼睛半阖着,吓的引鸳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是去拍秋君药的后背安抚他,还是伸出手去接秋君药吐出的血:

“陛下......”

“我福薄.......今生不能和你相守到老,只盼来世,来世我们能.....咳咳咳......”

秋君药还想再说,却被引鸳按住了,哭着道:

“陛下别说了。”

他的指尖擦过秋君药的唇,素白的指尖顿时染上了血,却被他无视,含泪道:

“许多百姓听闻陛下病重,都自发去庙里替陛下祈福,楚瑜也捐出了自己的财产,在长亭搭棚施粥三日,为百姓施粥,只盼能为陛下积些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