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洪荒之丛林之王 第24章

作者:斜月三星 标签: 人兽 穿越重生

浩然给火里加了几块柴,然后气咻咻的爬起来出帐篷,湛蓝背景下的天空风起云涌,大团灰压压的云彩被高空的气流推动着,急速汇聚成硕大的整体,铺面而来的空气拥有比预想中暖和得多的温度,浩然眼前一黑,今天又有雪!

这里的老天爷还让不让人活了?!浩然强烈的预感到,如果金鬃他们今天不能把猎物带回来,未来的日子绝对会很悲惨很难熬……

烧了几个胡萝卜对付完他自己和宝宝贝贝的早饭,浩然又逼着肉肉也跟着吃了几个,才再次让肉肉陪着来到盐湖那边。

这次浩然一口气捞了十几只绿翎鸟上岸,以前蒙古包的烧火地洞还有几个,纪浩然把绿翎鸟收拾收拾之后就抖埋坑里去,外面就留下一只,浩然先把这一只解冻,然后拧下来一只大腿。只烤一条腿当然比加工一整只简单得多,没多久,小院子里就飘荡开大肆泛滥的肉香。

肉肉仍然很垂涎,口水一直在滴答,但还是顽强的抵制了诱惑,做到说不吃就不吃,不吃就是不吃。

没心少肺的欣赏够了肉肉跟自己内心作斗争的可怜相,浩然找了块兽皮把鸟腿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严实了塞怀里贴肉放好,再把宝宝贝贝往牛皮睡袋里一塞,浩然拖家带口的骑上肉肉拉上牛皮睡袋爬犁,颇有气势的胳膊一划,指着另一侧金鬃他们从来没走过的方向:“目标,森林,前进!”

想象中的狮豹爬犁没有风驰电掣,肉肉一脸为难的扭过头,他接到的命令是保护好你妈,把家看好,可是命令里没有说,当人类母亲要离家出走的时候,他是不是该听话的当从犯……

因为纪浩然的意志十分坚决,态度十分无赖,好孩子肉肉最终屈服了,基本上有妈的地方就是家,于是,妈是要保护的,再于是贴身保护妈就等于看好家……纪浩然如愿以偿的上路了……

其实纪浩然也不敢跑远了,他见识过饥饿的野兽成群来袭连彪悍的金鬃白底黑地肉肉都得落荒而逃,他手边就剩个老弱残独占两病的肉肉,战斗力折扣再折扣,自然不敢托大,进了森林纵深走了没多久,就让肉肉停下了。

森林里夏天的时候即使一大早也非常阴暗,但是到了冬季,树叶落尽,白雪皑皑,反倒通亮了很多,浩然在齐腰深的积雪里摸爬滚打,移动的万分艰难,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找到可以放下鸟腿,守株待兔钓鱼上钩的地方。

隔行如隔山,到了这步田地,其实也不过是再次印证了这个道理,浩然心里倒也不是太失望,但是难过是避免不了的。

肉肉一直旁观着,从他老妈最初干劲十足的翻雪堆趴雪窝,到后来大字摊开在雪地里不动,他才慢慢靠上去,呜了一声,用鼻头拱浩然起来,好像是说,玩够了,咱们回家吧。

浩然感觉异常丢份,脸上火辣辣的,他从怀里把鸟腿掏出来,扒开外面的兽皮,然后指着远处,“把这个,放那边去,远点的,然后咱们潜伏着,……到中午吧,要是没有东西来吃,咱们就回家。”

肉肉非常迷惑,但是他从来没有拒绝妈妈的能力,于是乖乖遵命。

肉肉很聪明的把鸟腿放在一株刚刚好露出雪面的荆棘枝杈上,然后按照浩然的指示就近找了棵树在上面猫下来,浩然跟着他在地上,像个土拨鼠一样打着雪道一路爬过去,雪层松软,里面氧气供应很充足,而且没有风,除了凉点到是不难待,浩然一路跟着肉肉,最后在肉肉藏身的属下打了个头,露出脑袋来,扬着脖子冲肉肉笑。

烤得黑红的鸟腿就在不远处,浩然认准方向,脖子慢慢缩到雪下面去。

潜伏,是个很折磨普通人的工作。

浩然在雪下待了不到三分钟就想冒头出去,他把自己的冲动硬生生的忍下了,但是心底又忽然而然的冒出以前看过的人与自然,据说猎豹在给猎物打埋伏的时候,可以潜伏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动,直到等来猎物为止,他想象金鬃忍辱负重几日几夜不吃不喝的样子,不厚道的在心底笑了,但是他马上又想到了黑地,相比金鬃,如果黑地去潜伏大概更折磨人,这次他捂住了嘴,怕一激动笑出声。

雪下不冷,这是相对雪面上面而言,但其实温度一样高不到哪去,浩然不知道他在雪底下潜伏了多久,可能有两三个小时了,也可能就二三分钟,人在发呆冥想的时候总会失去具体的时间概念,浩然就觉得脚底下,尤其是脚趾头,跟猫咬了似的开始疼。

这是挨冻的征兆,从小长在北方的浩然对这种感觉非常熟悉。

他不由得仰头看了一眼趴在树上的肉肉,这孩子已经被金鬃调教出来了,趴在树杈间一动不动,乍一眼看上去,就像个非常老练的猎手。

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浩然在心里默默吐槽,然后低头自己给脚掌做用运动解寒。

后来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浩然一直都没法清晰的回忆出来,一连串的意外让浩然的脑袋里关于这段的记忆全部是支离破碎的,就像清晨隔着重重迷雾看到的东西,一切都遮掩在那样的轻纱野帐里,看不分明,也记不准确。

起初是他坐着的地方屁股底下有东西往上拱,他条件反射的挪开屁股才想起这大冬天的什么东西会从地里冒出来,于是扭头,低头,一只桦鼠那么大的小动物从树根处正探出头来,浩然这才发现他坐的地方正好挡住人家的家门,这东西虽然小,可也是肉啊,浩然惊喜的仰头正要叫肉肉下来,视野里猛然飞起一条金色的匹练。

印度神话里的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飞毯从天而降,那一瞬间肉肉好像凭空长出一对翅膀,浩然看见他摊开四肢,大字型乘风而翔,然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浩然张大嘴看见他跟一只人型怪兽撞到一起,发出好大一声闷响,瞬间激起漫天的雪花碎末。

野兽的撕吼,树枝的断折,前者声音洪亮,后者连绵不绝,浩然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有货上钩了,可是……可是那货也太他玛大只了啊,他就拿了一只鸡腿,没打算钓上来一只鲨鱼啊!

浩然哪里知道,在饥饿的威胁下,没有金鬃他们那种与生俱来的超高智商的低等野生兽类已经把湖边当成了食物储藏室,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直觉就会往这边跑,只是这种低等兽类毕竟是森林里的少数,他们寥寥数只各自为伍,游荡在湖边森林边缘,摄于金鬃一门四只万兽王者的气息不敢寸进,现在金鬃他们远离魔幻湖,肉肉为了配合浩然的钓鱼陷阱又收敛了在家里时候从不压抑的兽王气息……

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浩然也不知道,他太紧张了,没法察觉具体时间的变化。那只怪兽站直了足有三米高,长得就很狰狞,浩然在雪末翻飞树枝折断之间模糊的撇到一眼全貌,当成被雷得外焦里嫩:这家伙长着头,躯干,四肢,看起来是个影影绰绰的人形,但那个看起来是脑袋的脑袋,实际上却是个类似鲨鱼脑袋那样的扁平状三角似的东西,通体海蓝色的绵密被毛,非常的与众不同。

浩然见过白底捕杀巨蟒,也见过白底狩猎黄羚貘,但是那样的战斗都不能和今天肉肉遭遇的这一场相比,那只怪物显然是擅长两足站立直立攻击的动物,它有一条大尾巴,相当粗壮,与肉肉的细长鞭子似的尾巴不同,那只尾巴非常擅长扫,砸,拍之类的攻击,肉肉人立而起的时候在身长上并不比那怪物逊色多少,然而肉肉毕竟是四爪动物,他人立起来就会暴露最柔软的腹部出来,所以战斗在整体上就变得很吃亏了,而且地面的雪太厚,那怪物只需要以逸待劳挥动尾巴抽打肉肉就能把肉肉逼开,而肉肉要攻击他,一米多厚的雪层就变成了非常碍事的阻挡,肉肉打得非常吃力。

浩然在一边急的团团转,他一个劲的跟自己说不要慌张要镇静,可是这种大型猛兽之间的战斗,怎么是他一个长在钢筋混凝土世界的人能想象的,无法可想的浩然只能先靠近再说,但是他刚有动作,缠斗中的肉肉就冲着他龇牙咧嘴的发出警告,几次下来,反倒因为分心差点被怪物的尾巴拍中,吓得浩然再不敢轻举妄动靠前。

战斗到最后,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蓝毛怪兽的脖子被肉肉的牙齿撕掉了半边,大动脉流出来的血汪了大片的雪地,而肉肉的肚子也在怪物临时前的反击中被锋利的爪子划破,留下一道快赶上腰斩的重伤。

浩然这时候才抖着腿飞泪爬过来,浓郁的血腥气团被林子的罡风吹着,迅速远去,浩然终于爬到肉肉身边,看到平日活蹦乱跳的“儿子”两眼无神,颓在雪地上抽搐着身体,肚子上的血汩汩的往外冒,红得浩然眼晕。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浩然狠狠的咬了自己舌尖一下,把冲到脑袋里的一汪子血硬逼下去,他抹了一把不受控制的眼泪,低头对肉肉说,“没事的,我们回家。”

冥蓝的天幕上,一颗微弱的星子在散播着它微弱的光芒,然而那光芒实在太弱了,只是一闪,就被重重聚拢来的厚重云层层层遮盖,天空飘下新的六瓣绒花,又是一场漫天飞舞的华丽盛宴,不知道多少生灵,在白色的圣幕下悄无声息。

第54章 …

这场雪下了十三天,纪浩然就跟金鬃沉默了十三天了。

起初这场沉默是面对所有家庭成员的,纪浩然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他任性的把肉肉拉出去,最后血淋淋的就差一点没带回来,那种自责和愧疚逼得他不可能没事人一样的去面对这个家里的其他成员,但是随着白底黑地不习惯他这样的消极自我检讨法而千方百计来招惹他,这种自责的沉默最后就演变成了好像斗气似的只针对金鬃一个。

浩然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而且很容易造成误会,但是每次看到肉肉气息奄奄的躺在帐篷里,浩然就提不起勇气去面对金鬃。一天拖过一天,就变成这个样子。

那天,浩然在森林里费了七死八活的劲才把肉肉装进长毛牛皮睡袋里,那个地方的血腥气太重了,浩然担心那些血腥味会引来别的野兽。然而越忙越紧张,越紧张手上就越没力气,就在浩然精疲力竭的绝望时候,金鬃带领白底黑地神兵天降的出现在他面前。

那个时候的感觉,既有走投无路见到亲人的振奋,也有做错事被家长抓个现行的惶恐,但不管怎么样,毕竟是安全了。

陆鲨的肉烤熟了,浩然把一条腿剃了骨,装在兽皮里包着送去给肉肉。

说起来,这场由纪浩然一手一脚闯出来的祸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陆鲨,也就是浩然跟肉肉撞上的那只海蓝色被毛鲨鱼头怪物,是一种间歇性的群居杂食动物,它们在夏天的时候过独居生活,以植物为主食,到了万里冰封的冬季,植物凋零,陆鲨就会改独居为群居,成为季节性的肉食动物。一般来说,陆鲨在冬天的活动绝大多数时间还是以独居为主,以雪下的枯草和植物种子为食,他们只有在饿得受不了之后才会大举集合,共同捕杀大型动物,之后各分一杯羹就地解散,直到下一次饿到不得不集合……

因为要集合,又要保证“私人”空间,冬天里的陆鲨领地都不会相隔太远,浩然跟肉肉的运气不太好,撞到了其中一只;但同时他们的运气也不算坏到家,因为陆鲨还没有大举集合……

当然这些背景纪浩然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从那天之后,金鬃学会了用烤OR烧熟了的绿翎鸟去森林里诱捕陆鲨,这几天大雪纷飞,但是他们破天荒的没有饿肚子,新鲜的陆鲨被源源不断的捕捉回来,食物一直很充足。

并且同时,纪浩然也学聪明了,每次金鬃他们带回来的陆鲨,一顿吃不完的浩然马上用雪盖住,再在上面浇水冻成一个大冰坨,冰坨之外还要再浇水,冻成实心的大冰块,彻底隔绝肉味在空气中的撒播。

帐篷里,肉肉张着四肢,大字形面朝上,露着柔软的肚皮。

浩然一进去就急了,“怎么又露出来了?”

他把鲨肉放下,四处找这几天给肉肉当被盖的兽皮,发现全都在肉肉身下压着,脸上立马黑了,“你又乱翻身了!”

肉肉大张的两只前爪马上收回来,捂在自己脑袋上,严严实实的——遮住眼睛。

这个姿势就像一直撒娇的大猫,浩然的担心登时被搅成了好笑,没办法在板着脸,只能去翻来新的兽皮,重新给他搭在肚子上。

肉肉的腹部挨得那下抓不轻,只差一点,浩然就要见到肠子流满地的恐怖景象了,回来之后验伤,浩然脸上白了好几层,白底把肉肉摆弄成四角朝天的姿势晾肚肚养伤。但是肉肉是野生的猛兽,这样摊着四肢的姿势哪里挨得住,常常趁着大家不注意就翻回去变成面朝下,结果被金鬃看见,差点又挨揍。

自那之后浩然就自动接过监督的义务劳动,开始严格执行白底规定的姿势,他坚信白底会让肉肉摆出四蹄倒攒晾肚肚的姿势绝对是有理有道有深意的,他没有领悟其中关键只是因为他不是土生土长的丛林之子,虽然他为了安慰肉肉体现有难同当的精神而陪着摆造型的时候不到五分钟就败下阵来,那个姿势,举着胳膊腿真挺累的,关键是,肉会酸呐。

肚皮受寒等于坏肚子,浩然从小就受到这样的教育,根深蒂固,现在肉肉每天都要把最脆弱的肚皮晾出来,又行动不便,浩然是非常非常的担心他闹肚子疼,盖被子的事情看得严严实实,怕没经过鞣制的黄羚貘皮太糙了,伤到肉肉正在收口的肚皮,浩然特意翻出天凉之前白底给他专门打回来的白色狐兔皮,其实要不是肉肉现在动任何一动都不方便,浩然更想把他搬进长毛牛皮睡袋里去。

给肉肉喂完肉,再三警告不许再把当被子的兽皮扯下来卷到身下去当铺盖,并且放话五分钟就会进来检查一趟,如有违规后果自负的话之后,浩然才回到院子里,从雪堆里刨出一个冻了半扇躯干部位的大冰坨子,拖到火堆边加热解冻。

为了更好的达到节能减耗,节约食物的目的,秉持着好钢用在刀刃上的指导思想,在纪浩然的强烈要求下,这一大家子人与兽,终于真正意义上的吃起熟食了。这个工作量是相当大的,具体就是纪浩然一天要做八顿饭,两顿喂一只。鉴于烤肉本身从解冻到最后烤熟所花费的时间不菲,浩然现在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充实极了,具体就是早上睁开眼,开始上工烤肉,一顿又一顿,八顿之后,深夜了,他钻进帐篷里连过渡都不需要,直接闭眼就能睡着。

当人们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纷纷扬扬的大雪停下来的时候,纪浩然的第一个反应是:啊,这么快,这雪停了?等他数完了记录日子的刻线,呃,十三天,俩礼拜,小半个月噢……

这一边还在感慨,这个时间过得挺快的,要是天天都能过得这么痛快,食物一直这么富足,这个冬天剩下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熬,那一边,帐篷里的肉肉躺得头昏眼花,血压不足,耳鸣腿颤,举胳膊举腿举得都快攒出骨质增生,生蛆长蘑菇了。

是的,老妈是个笨蛋,这点毋庸置疑,肉肉从出生到现在虽然还不到半岁,但是已经很能辨认清这个事实了,他自己举着胳膊腿都躺不住,何况他的四条腿伸出哪一只来不比他妈那小细胳膊小细腿更粗壮更沉重啊,他自己都受不了,凭什么他就得乖乖照着他二叔的吩咐去做,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白底恶趣味发作没事折腾人的好不好?也只有他那个笨笨的妈咪奉为金科玉律,监督着他照做不怠,肉肉在心底愤愤发誓,等你们家小小白出来的,看我不玩死他我就不是妈妈的肉肉!

至于现在……算了,让老妈安心听老妈的话是第一!

浩然绕过篝火走进帐篷,看见的就是肉肉这么一副百无聊赖的举着四肢乖巧听话的小摸样,又听话,又可爱。

浩然走上前跪坐在他身边,摸摸爪子,蹭蹭大脸,再掀开兽皮趴在肚子上仔细看看伤,肉肉随他摆弄,叫仰脖就仰脖,叫伸腿就伸腿,末了顶着硕大的脑袋在浩然怀里好一顿蹭,充分表达了他乖巧听话,老妈说上刀山绝不下火海的咪控特质,哄得浩然脸上那狗不理包子褶就没平过,非常的彩衣娱亲。

然后,金鬃从外面晃悠进来,浩然就像个发条到时的机械娃娃那样,瞬间停止了所有和肉肉的亲子互动,再慢慢收起脸上灿烂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归于沉寂。

抱寡妇孩子跳井是被列为他原来的世界十恶不赦的大罪,金鬃虽然不是寡妇,但是父母心是一样的,浩然坚信这一点,所以从他回来直到现在,浩然在金鬃面前永远有种抬不起头来感觉,偏偏当金鬃不想隐藏他的气息的时候,他总有办法,在任意大的空间内制造出强烈的存在感,让纪浩然想忽视都做不到。

肉肉看看这个,看看哪个,悄没声的把自己缩成一团。作为全家最小只,食物链最底层的倒霉孩子,他能感觉到位于金字塔尖尖上的他亲爹最近的心情非常之不好,低气压肆虐的扫上一个小小的尾巴都能五痨七伤,鉴于他不遵守命令,私自把老妈带入险地这一条大罪还在收押待判期间,肉肉非常的,不希望挑起他亲爹的注意,为老妈死那叫鞠躬尽瘁,被老爹修理死那叫活该囊上,非常的无可救药。

金鬃把新鲜扒下来的陆鲨皮放下,波澜不兴的扫了一眼颤颤巍巍恨不得立马消失不见的肉肉,又看了眼低着头一声不吭COS石头的纪浩然,无声的打了个响鼻,走到帐篷一角,一声不吭的趴下了。

纪浩然等了一会,发现金鬃造成的庄严肃穆的空气正逐渐散掉,他于是低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肉肉,发现肉肉也正从爪子缝里偷偷摸摸的瞟他,于是两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一起扭头,鬼鬼祟祟的偷觑金鬃。

金鬃侧卧着,头与后肢相抵蜷成一个拢高的半圆,身体微微起伏,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他华丽的金色被毛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翻翘着,倒真有几分小混混们廉价染出来的黄毛头发质感,浩然看得一阵心疼。

上一次那么严重的内伤外伤,到现在还没有过月,但是金鬃已经重新开始活跃在养家糊口的第一线上了,每天早出晚归,顶霜冒雪,结果自己还给他弄后院失火,差点害了人家儿子……

浩然不知不觉的挪了过去,没有梳子,就以指为梳,轻轻的给金鬃顺毛。金鬃的被毛分两种,外面是金色的亮眼的长毛,质地很硬,一旦在森林里被枝条刮乱,很容易定型,像人的脑袋睡一觉起来后的样子,而内里是绵密的细软绒毛,有非常好的保暖效果,这两种毛在色泽上有非常细微的差异,但除非背光的地方趴上去细看,不然不太看得出来。

这样梳着梳着,浩然很快发现问题。因为长毛伸出绒毛之外,就像人在冬天身上的外套一样,会把在外面森林里刮上的雪花就会原样保留下来,然后随着体温的慢慢外泄,这些雪花化开,渗进毛丛里,又慢慢被风嗖着结冰,变成极细的小冰碴,扒在长毛上。

这就像在保暖内衣外面穿了件湿淋淋的外套,浩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那得多冷啊。

他想起他那件被他扯成了布条系葡萄的T恤衫,后来在那个动荡混乱的大河对岸也不知道丢失在哪个犄角旮旯生蘑菇去了,浩然有点唾弃自己:太他玛不会过日子了,这大手大脚只顾眼前的毛病也是病啊,得改!

第55章 …

要照顾病号,要准备一大家子的吃食,还要跟金鬃闹着单方面的别扭躲躲闪闪,平淡到近似枯燥的日子居然也被纪浩然过出了鸡飞狗跳的喜剧效果,当春日的脚步慢慢临近,纪浩然没有一分察觉。不过他倒是注意到每天晚上,天刚一擦黑的时候,天空中会有一个位置特别明亮,那应该是一颗星星,但是纪浩然不敢肯定,因为自从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他还从来没有在夜晚的天空看到过星星这种东西的存在。

穿越千年时空还能头顶同一片蓝天,穿越亿万光年的星系还能同在一个宇宙,可是要是掉到一个孤零零的连日月星辰都缺斤少两的地方,还能剩下什么可供追缅?

这个问题不能想。

所以仰脖看了天空一会,纪浩然就逼着自己低头当刚才眼花了。

他最近操心的事情有很多,其中最严重的一起就是,天气又开始转寒了,那种大白天呵气成冰,到了晚上咔嚓咔嚓的结冰爆响声就在他们的帐篷外接二连三炒豆子似的响的日子又回来了,能响一整夜,让帐篷里睡觉的人非常的睡不安稳。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帐篷比以前小了,除冰的工作量比之前少了很多,不用举家彻夜不眠的干活。

在这个没有天气预报的时代,浩然非常怀念小宋哥哥那张国字号标准审美的大众脸。

再后来,是院墙上支楞了一整个冬季,在霜天雪地里也傲然挺立的跟琉璃似的的碗碗花,在某个早上终于零落成泥了。

彼时纪浩然打着呵欠从帐篷里钻出来,一边拍嘴巴一边伸懒腰,伸到一半忽然发现院子里看哪哪都怪怪的不对劲,可是仔仔细细的挨排望出去,墙还是那个树枝围出来的墙,火还是那个彻夜不熄的火,帐篷也没变大也没垮塌,可是纪浩然就是觉得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不对劲了。

他在喂饱金鬃顺便也喂饱了自己之后才迟钝的意识到,那是傲放了一整个冬天的碗碗花在一夜之间彻底下台谢幕,没了盘踞视野犹如背景一样坚强顽固的那份晶莹剔透,可不就是啥啥都不对劲。

当这个认知砸进脑袋里,纪浩然足足愣神了三分钟才复活回来,然后嗷得一声惨叫的闻者惊心,见者落泪。

现在是纪浩然经历的整个冬天里最冷的时段之一,碗碗花选在这个时候落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正的冬天由此而始?纪浩然眼前一黑差点哭出来,如果这都不是腊八三九,这日子还让人怎么过?!

就在这全家人轮番抗击冰雪众志成城的时候,就在纪浩然一天神神叨叨的琢磨天气再冷下去日子该怎么过的时候,一天晚上,纪浩然被从地底下发出的熟悉的闷雷声惊醒,他趁着身边的肉肉不留神跑到帐篷外,院子里一如既往的只有篝火发出的橘红色的光,天边的那颗星早就落了,它只在晚上天黑之后出现那么一会,院墙外一片漆黑,黑地从后面追上来,咬着他的腰上的兽皮往帐篷里拖。

被七手八脚的压制在帐篷里动弹不得的纪浩然模模糊糊的意识到好像每次间歇湖放水的时候金鬃白底黑地他们这一大家子都表现得很敬畏,他们不会出去看热闹,围观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并且他们自己不那么干,同时也严格束缚纪浩然不让他那么干,唔,这可真是道德高尚的标竿。

天亮以后纪浩然出门逛了一圈,马上就明白是什么引发了昨夜的水文巨变,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无数条小溪从森林里蜿蜒出来,蛇行着流进太极图似的拥抱在一起的湖水里,盐湖水位暴涨漫过间隔开两湖的堤坝,溃堤的水流倾泻进间歇湖,意外就此筑成。

“这这这这……”浩然指着间歇湖又指着那些从森林里流出来的小溪说不出话来,扭回头寻找后援队。

金鬃瞥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身子一矮,在浩然的惊叫声中原地连打了七八个滚,然后一跃而起,狠狠抖了抖毛,瞬间下了一场冰凉彻骨的寒雨。

“啊啊啊,你疯了啊!”浩然一边尖叫,一边跌跌撞撞退出金鬃撒疯的范围。

但是这个冬天,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过去了。

很久以后浩然才想通,那最后的寒冷大约相当于他以前经历过的倒春寒,只是北方不种越冬小麦,这种天时上的灾荒才从来没真正进入过他的知识储备。

回头数那些一笔一划刻下的时间记录,整个冬天历时一百五十多天,其实真的不算长,可是回头去看,端得是日日惊心,夜夜动魄……

湖边不管是野生的还是家养的碗碗花都开始抽新枝,嫩绿的新鲜枝条洋溢着生命的光彩,绿翎鸟又开始早出晚归一日两次的震天蔽日,露出鸟山下被他们庇护了一整个冬天的剑龙那庞大的青绿色身体,好像就在一夜之间,浩然从冻得冰天雪地的南极被空投到四季鲜花繁盛的春城,他表情纠结的看着剑龙那能移山填海的巨大身体在湖边慢吞吞的散步,扭头看看自己胳膊肘上端坐的宝宝贝贝,这……这简直就是大象和蚂蚁的体型对比么,这俩小崽子得吃多少东西能鼓出那样的个头啊。

但是好在冰消雪融,大地回春,万物复苏,黑地能给浩然找到很多东西来让他自己还有宝宝贝贝改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