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冥府之后 第68章

作者:七寸汤包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玄幻灵异

  钟时宁一下子抬起头:“阴司?”

  “嗯,投胎转世去了,”温白回道,“他们不记事,也是因为游魂在阳间的时间变长,意识会日趋浑沌。”

  钟时宁心上的负担重重卸了下来,眼眶瞬间通红。

  之前还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好看,还不怕他,跟他说话。

  现在听他告诉自己这个消息,钟时宁就把温白当恩人了。

  他不能在恩人面前哭。

  钟时宁坐在坟头上,低下头,努力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那就好。”

  温白几人也不说话,等他自己缓过来。

  再抬头时,钟时宁已经敛了情绪,再想着恩人之前说过的话,有些疑惑:“那为什么阴司没有把我带走?”

  而且他也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还留有自己的意识。

  温白笑了下:“这可能就要问你了。”

  钟时宁:“?”

  “你说你叫金宁,那这个印章,你是哪来的?”温白问道。

  钟时宁看着那枚印章:“我爹给我的。”

  “可能我以前叫钟时宁吧,”钟时宁声音有些低,“不过那也都是以前的事了。”

  “我现在叫金宁。”

  “小白,”周伟小心凑过来,“我怎么觉着,这个钟时宁好像对‘钟时宁’这个名字挺抵触的?”

  温白隐约也觉察到了:“你知道钟家吗?”

  “哪个钟家?”

  显然不知道。

  这次,是钟时宁先开了口:“我是我爹捡来的,他对我很好,教我读书认字,给了我名字,他就是我亲爹。”

  “可能我以前叫钟时宁,但既然他们已经把我扔了,那也没有相认的必要。”

  周伟“啊”了一声,钟家可是找了他大半辈子,怎么就成了被扔了?

  周伟有些按捺不住,刚要开口,就被温白按住了。

  温白:“这些话,是你爹告诉你的?”

  钟时宁不知道温白为什么要这么问,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不是。”

  温白:“?”

  “巷里的人都这么说。”钟时宁抱着膝盖,轻声开口。

  “我是被人扔到我们巷里的,刚开始捡到我的不是我爹,是巷口的茶馆老板,那时候是个冬天,看我可怜,他把我抱回去了,当时我身上并没有这个印章,半个月后,有一个人找到了茶馆来,说什么都要把这个印章留下来。”

  “茶馆老板本来以为那人是我家里人,想把我抱回去,结果那人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一问之下,才说他只是收了钱跑腿的,茶馆老板见他神色慌张,显然还有事隐瞒,就不让他走,要他把我带走,那人不肯,说漏了嘴。”

  “他说他不敢把我带回去,家里人之所以把我扔了,是因为我命硬,克父克母。”

  “茶馆老板听到这话,也不敢养我了,我爹不忍心,就把我抱了回去。”

  其中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没调查,温白也不好随意猜测,可有一点很确定:“你是钟家的小儿子,你不是被扔了,是被偷走了。”

  周伟一阵唏嘘,一想到钟家几辈人都在找这个小儿子,就有些于心不忍:“你母亲因为丢了你,一直很自责,在她的陵墓边还立了一个你的衣冠冢。”

  “他们找你很多年了。”

  钟时宁一时有些懵。

  他一直以为,自从他爹离世后,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亲人了。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有父母、亲人,亲人还找了他很多年,钟时宁愣愣说了一句:“你们会不会弄错了?”

  他看着那枚印章:“虽然这枚印章是我从小带着没错,但也不一定真是我的,我……”

  钟时宁一下子没了话说,因为温白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那个人,跟他有五分相似。

  “他叫钟霆,是你哥哥,”温白道,“这是他年轻时候的照片,跟你现在差不多的年纪。”

  “年轻时候,那他现在呢?”

  “…已经过世了。”

  钟时宁一阵恍惚,也是,都多少年了。

  温白继续将照片往后翻。

  钟时宁看着照片上年纪可能比他爹还要大一轮的“侄子”,说不上心头是个什么滋味。

  很复杂。

  难过、高兴、遗憾,什么都有,但那些情绪也很淡。

  不说这些从未见过面的家人,哪怕是想起他爹,思念还是思念,但念着念着,也没以前那么想哭了。

  “那你怎么到这香山上来的?”周伟伸手,轻轻拍了拍坟。

  他说得很委婉,但钟时宁知道话中的意思:“病了。”

  “病来得急,没撑过去,当时我爹已经走了,家里头没人,那些人也不知道我住哪儿,就埋到这香山上来了。”

  周伟暗怪自己多嘴。

  钟时宁倒不怎么在意:“这小坟墓其实还挺好的,看着小,不漏风不漏雨的,而且这香山也热闹,我住在这里挺高兴的。”

  温白笑了下:“你爹对你很好。”

  否则也不会养成这么个性子。

  钟时宁眼尾一弯:“我爹是个教书匠,捡到我那年,年纪不小了,但还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他是外地来的,家里也没什么亲人,本来就没娶妻生子的打算,后来捡到了我,他说是白得了一个儿子,还挺高兴。”

  “我小时候身体不算好,我爹赚的钱除了补贴家用外,都拿来替我养身体了,家里虽然清贫,但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温白被钟时宁话语中的暖意感染,还好,不幸中的万幸,抱走钟时宁的人是一位教书先生,在那个时候,能把他养这么大,还养得这么好,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果钟家老祖母泉下有知,应当也会高兴。

  温白把印章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钟时宁听得很认真,只不过没什么真实感,就好像只是有人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只不过这个故事里有人用的他的名字。

  “对了,这个另一半在你这里吗?”温白指着那断章的截面说。

  “在,”钟时宁点了点头,“不过我拿不出来。”

  钟时宁伸手一指:“在那槐树下底下埋着。”

  周伟:“你自己埋的?”

  “不是,这印章是后来摔断的,下葬的时候,从我身上掉下去,就掉在槐树那边,断成了两截。”

  “那时候这槐树刚移栽过来没多久,土层还松,其中半截就陷在里面,长结实了。”

  “你们手上这半截,是我发现自己能触摸到实物之后才捡过来,后来不知怎么就丢了。”

  钟时宁丢了,被附近村民捡到,当成东西倒给了供货贩,后来就流通到了古玩摊,来源就完整了。

  温白看着谢九章:“槐树上头的地气,或许跟这印章有关系。”

  谢九章点了点头。

  事情还没彻底解决,其中的问题也还有很多,比如钟时宁为什么没有被阴司带走,为什么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最关键的是,刚刚谢九章说,在没查好钟时宁的资料前,钟时宁是个“小黑户”,暂时去不了阴司,投不了胎。

  但这些事,都是阴司要查的事,钟时宁的身份,基本已经清楚。

  在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通知钟家。

  温白看着眼前的小黑户:“明天我们带钟家的人过来看你。”

  钟时宁挠了挠下巴:“这么快啊。”

  周伟笑了:“快还不愿意啊。”

  “钟家可是有个陵园,给你一间三进三出的大房子。”

  钟时宁脸红了下:“这房子其实挺好的。”

  说着,他看了温白一眼:“那小白,明天你、你也会来吗?”

  喊“小白”的时候,钟时宁耳朵都要红出血了。

  周伟知道小白长得好,喜欢小白的人也多,但光看长相,谢九章也丝毫不差,可这钟家小太爷对着谢九章,就不会动不动就脸红。

  周伟不知道,钟时宁死的时候,才二十岁,比他们都要小上几岁,除了那条一直生活的小巷子外,就没再去过什么地方,死后又来了香山,这么多年,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下子看到温白,很容易就卸下防备来。

  温润的像是一枚古玉,又有很清晰的分寸感。

  喜欢是喜欢,但这种喜欢也很孩子气,并不掺杂别的什么。

  周伟没察觉,但温白却看得明白,于是笑着应下:“会。”

  钟时宁欢欢喜喜送着三人下了山,直到走到他不能踏出的地界,才停了下来。

  温白回头,他还一直站着那边,没动。

  可能这么多年,已经站在那边看了很多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都习惯了。

  嘴上不说,看上去也自得其乐,总归是有些难捱的。

  得早点接他回去才行,温白心想。

  等下了山,谢九章第一时间回了东泰,而温白则是通过李教授要到了钟家的联系方式。

  不好直接说阴司,温白就借着正天观的名义,说了印章的事,以及他们已经提前找到了钟时宁的坟墓,要钟家去确认一下。

  电话那头久久没动静。

  再开口时,接电话的人已经不是钟云,而是钟云的父亲,钟氏老董事长。

  从钟云继任后,钟家老董事长就一直没在人前出现过,听说是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养病,温白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钟家老董事长已是高龄,整个声音都在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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