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镜吉祥
“比起阻止灰雾拯救人类，他也许更喜欢灰雾中的那些神秘物。”自由嘀咕了一句，又看向苏浅，“你呢，你对灰雾又了解多少？”
对灰雾的了解？
苏浅愣了愣，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说出，比如说灰雾侵蚀完一个世界后就会开始侵蚀另一个世界，而神秘物也正是随着灰雾一起才流入这个世界。
“不完全是这样。”让苏浅吃惊的是，自由竟然摇了摇头，“一开始研究所的研究成果也是这样，但近十年研究所又有了新的研究突破。博士说其实灰雾和神秘物是相辅相成的两种存在，神秘物在灰雾中诞生，但灰雾也会因为神秘物的滋生而变得更加强大。”
“换句话来说，我们制止不了灰雾，但是可以阻止这个世界的神秘物继续增加？”苏浅有些吃惊地看着自由，这还真的是他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如果神秘物减少的话……灰雾也会减少？
自由点了点头：“虽然研究所的目的和你想的不一样，为的大多都是财权这种末日后就不再重要的东西，但研究所确实一直在收集神秘物，所以对这方面手机了足够多的数据。”
“可是……”自由开始皱眉，“研究所内收集的神秘物越来越多，手拿已经到达了极限，如果再找不到噩梦之书的上册……可能就支撑不住了。”
也许是知道有些事情和苏浅说也没有用处，所以自由在说到“噩梦之书”的时候声音很轻。
但即使这样，苏浅也还是听见了。
“你的意思是说，噩梦之书的下册就在研究所内？”
听到苏浅的询问声，自由诧异地抬头看向苏浅，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苏浅向前方伸出右手，一本咖啡色厚皮封面辞海那么大的书竟然举重若轻地凭空出现在苏浅手中，而且自动翻开。
“这是……”自由的眼睛睁大瞳孔缩小，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了不得的猜测。
也许是因为思考得太入神，自由甚至没有发现他们身周原本破旧的回字形建筑正以一种视频倍速一样的速度变回崭新的样子，天空中的灰雾也同样快速地翻动成白雾，更多的光亮从天空洒落，也让苏浅那样本就出色的脸在光线映照下更加惹人注目。
“你不是说这里对神秘屋的收纳快到极限了吗？如果能够找到噩梦之书上册的话是不是就不一样了？”苏浅看着上空翻腾的白雾，知道诡镜一直在努力着。
“你别傻了！”自由脑海里的思绪混乱，但他还是脱口而出，“离开这里，如果……如果博士知道的话，你会变成和我一样的工具！”
工具吗？
苏浅一直以来都在别人面前隐藏着噩梦之书的存在，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必要隐藏了。在噩梦之书下册支撑不住研究所运作的此刻，研究所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
这个时候研究所唯一可以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就是夺走苏浅手中的噩梦之书上册。
可是，他们真的能够夺走吗？
第67章 新的战斗【END】……
研究所的异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就算绝大部分进入研究所的人都会被神秘物洗脑, 他们也是有自己意识的个体，不然也不可能完成研究所的各个工作，也很清楚他们研究所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神秘物开辟的小世界。根据研究所老人的说法, 这个小世界曾经只是一片灰雾弥漫的荒地, 是最早入驻研究所的人利用神秘物的能力一点点在这里建造出了“学校”和“研究所”之类的建筑, 甚至是发电装置等等。
只要将神秘物的特殊能力运用得当，就算是在小世界内运用外面世界的网络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唯一让人觉得有些遗憾的就是小世界周围和上空弥漫不去的灰雾, 就算是总窝在研究室的人, 偶尔也会因为常年看不到阳光而产生失落的感觉。
但是今天……当有人透过窗向外望的时候, 竟然发现外面比以往要亮很多。
意识到这一点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一个个放下手中的实验和资料, 一个个从研究所大楼走了出去，向小世界的空中望去，然后就看到往日熟悉的灰雾正在翻滚, 而且在一轮翻滚之后竟然变成了白雾，透过白雾进入小世界的光也比以往亮了许多。
“怎么回事？”
“小世界怎么了？”
“难道是进化了？”
“博士呢？是否需要立刻展开研究？”
其实这一段时间对于研究所来说同样是艰难的, 因为研究所正在变得缺少存在意义。一开始研究所的发起人开始研究灰雾和神秘物，是因为这些存在着特别力量的神秘物能够帮助研究所背后的人在外面的世界获得财富和权力。
在发现灰雾的本质之前, 除了财富和权力之外，那些发起人还有什么好追求的？只要成功开发一件神秘物, 就可以为他们带来惊人的利益，只要研究所的研究不中断, 总有一天这个研究所会成为难以想象的财富权利怪物，一想到将来研究所在这个世界的影响力和地位, 就能让人激动地忍不住颤抖。
但是……
灰雾必然会侵蚀整个世界，这个世界会和噩梦世界中描述的世界一样陷入末世。
当研究所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后，所有的人都绝望了。如果连世界都完了, 财富和权力还有什么用处？研究所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不都像是小丑的杂耍一样？
一时间，整个研究所都瘫痪了，以往对神秘物的开发已经没有意义。
但过了一段时间，所有人都意识到，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被灰雾侵蚀，那么他们可能是仅有的能依靠小世界轻松活下去的人类，这个研究所将会变成人类的避难所。
有人振奋，有人依旧低落，但一致的是研究所的研究陷入低谷，除了活下去之外所有人竟然已经找不到其它目标，倒是有人提议研究空间之类的东西，但他们接触的与空间有关的神秘物就只有他们身处的小世界本身，研究的进度也十分缓慢。
倒是那些在小世界里种菜，原本毫无价值几乎就要被取消的农业部门，这会儿成了整个研究所最热闹的部门。
也许是被洗脑了的关系，没有人关心小世界外人类的存亡，也没有人想起自己进入研究所之前的家人亲戚和朋友们……
而在小世界的外围，苏浅和自由依旧面对面站着，直视着彼此。
“离开这里，既然你有办法进来，就一定有办法离开这里。”自由的劝解似乎是真心的，“研究所的高层有的是办法把你变成工具，你除了把噩梦之书送到他们面前当礼物之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苏浅看了一眼上空的白雾，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都做不到，于是转而问道：“高层是因为什么能力而成为高层？能力？权力？还是财富？”
“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自由警惕地环顾四周，“但他们有这个地方的钥匙和最高权限，他们甚至可以在任何一个角落来去自如。总而言之如果这里是诺亚方舟的话，他们就是诺亚。”
自由的话音刚落，他们不远处竟然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苏浅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男人正站在那里鼓掌：“我就倔的助理先生在主动要求出差之后就变得怪怪的，没有想到在明知道高层可以在小世界各个地方出没的情况下，助理先生还是将一些应该保密的事情告诉这位漂亮的访客。”
“博士，你什么时候来的？”自由也吓出一身冷汗。
“你猜？”博士瞄了一眼自由，然后慎重地看向苏浅和苏浅右手托着的噩梦之书，“噩梦之书上册的拥有者？”
至少该听到的都听见了，而且来得应该比他们想象中的早。苏浅知道，在诡镜融合小世界之后，这些所谓的研究所高层就没有了所谓的权限，这位博士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
“诺亚？”苏浅合拢噩梦之书，并且让厚厚的书从手中消失，“那么把控制权从诺亚那边抢过来就好了。”
那位博士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苏浅有些不自量力：“我们确实需要噩梦之书，但噩梦之书在你身边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助力，噩梦之书下册的作用是管理数量众多的神秘物，获得噩梦之书上册更能够巩固这种管理权，但具备管理神秘物能力的可能性不大。”
苏浅手中的噩梦之书确实只有记录和修改的能力，不过他还是反问了一句：“为什么？”
“如果阁下手中的噩梦之书也可以控制神秘物的话，阁下又何必一个人闯入E0003这个小世界？”博士说着，越发皱起眉宇，“人类真是喜欢给神秘物拖后腿，如果噩梦之书有意识且知道被人像快递一样送上门的话，可能会感到无奈。”
“我虽然是一个人，但并不是独自一个闯入E0003小世界。”说着苏浅又纠正了一句，“而且这里并不是E0003小世界。”
“你说什么？”
“从现在开始，这里是E0003诡镜的镜中世界。”苏浅说话的同时，与苏浅有着一模一样外表的诡镜出现在他的身边，“抱歉，从现在开始诺亚已经换人了。”
“介绍一下，这位是诡镜，已经我们的朋友们。”苏浅伸出手示意博士和自由向后看的时候，好像是在婚礼现场介绍双方到场亲属的新人。
而伴随着诡镜一起出现的，还有密密麻麻数十位魑魅的身影。就如同噩梦之书所介绍的那样，诡镜遇到并看见过的人都会变成魑魅，甚至有一半男性一半女性的林����，还有一半是人一半却遍布霉菌的E0014，
“呜����”
随着一声不难令人感觉难过的哭泣声，雾中高耸入云的身影在回字形建筑的上空隐约可见，正是E0002妈妈。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那召唤一样的呜咽声，苏浅只觉得身上流窜一股寒意，然后冰霜构建而成的花枝从苏浅的左手心蔓延而出，在苏浅左手臂缠绕数圈之后就这么开出一朵重瓣的精致冰花。
除了诡镜，还有两位母亲保护在苏浅的身边。
“E0002 ？！”博士从一开始除了皱眉之外就没有其它情绪外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诧异的表情。
也就是这个时候，博士戴在耳朵上某种像是通讯设备的东西有了动静，在他按住那个设备听了一会儿之后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噩梦之书的下册消失不见，但研究所里原本骚动不安的神秘物反而都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站在诡镜身边的苏浅突然闭上了眼睛，那一刻仿佛有阔别许久的同胞兄弟扑过来，还硬是要将自己的记忆和他融合一样。
他一开始只是个在灰雾中幸存下来的普通人。
但既然有这么多人竭尽一切让他活了下来，而他也刚好有了制止灾厄继续恶化的可能性，那总要去尝试一下，不是吗？
“欢迎来到镜中世界，博士先生。”站在一旁的诡镜知道苏浅此刻正在经历一些麻烦的事情，所以只是打了个响指，然后整个小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回字形废弃建筑，甚至是不远处庞大的研究所建筑都顷刻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玫瑰茎一样的蔓藤类生物以及一望无际的草地，那些带刺的蔓藤还捆着一个个研究所的成员。
研究所的人用噩梦之书控制神秘物，再使得神秘物为己所用制造更多的价值，这也是研究所那么重视噩梦之书的原因。虽然研究所也派遣了很多历练者前往灰雾中寻找噩梦之书，但每一个知道噩梦之书存在的人都经过研究所洗脑，这也是他们为了万无一失所做的准备。
但研究所的人没有想到的是，噩梦之书竟然是在十多年前被前一任研究所的成员亲手植入到实验品身体中的，之后甚至被他们直接以残次品的身份处理掉。
更糟糕的是，噩梦之书上册的拥有者不仅能够使用噩梦之书，还能在靠近噩梦之书下册的同时融合两本噩梦之书……虽然没有人见过两本噩梦之书融合的场景，但是博士甚至其他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地猜到可能发生的事情。
管理者。
E0404万能的许愿机曾经用这样一个词来称呼苏浅。
“只要能让我继续留下来研究神秘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博士并不是一个硬气的人，他来到研究所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神秘物，所谓的财富权利甚至人类存亡在他看来都无所谓。
博士甚至不算是什么研究所的元老，他来研究所的时间比自由都短得多，只是被研究所发起人聘请的管理者兼研究者而已。当他意识到眼前两个长相一致但给人感觉完全不同的家伙可能真的掌控了噩梦之书甚至这个小世界之后，他选择了妥协。
“不需要。”诡镜却不喜欢这个家伙。
只是挥了挥手，诡镜的身边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魑魅，一半的身体和眼前的博士一模一样，另一半的身体却是让博士付出了所有求知欲的灰雾，飘散又重新凝聚的灰雾构成了这个新魑魅的半身，也是诡镜在见到博士之后创造出来的新手下。
“你的工作，完全可以由它来完成。”诡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造物，比起不知道肚子里藏着什么的人类，恭恭敬敬的魑魅用起来可以说方便极了。
“那你要把这里所有人除去？”博士在这一刻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性命脆弱的人类。
但诡镜摇了摇头。
“你要把我们从这里赶走？”博士又预见到了他们所有人在灰雾中挣扎没有出路的画面。
诡镜却依旧摇了摇头。
“你们可以和以前一样进出这里。”诡镜越发靠近身边的苏浅，似乎是担心苏浅闭上眼睛时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所以直接站在一旁以作支撑，“想要继续留在这里，或是进行一些无聊的研究什么都可以，但需要付出代价。”
作为镜中世界的拥有者，诡镜所说的话能够被所有人听见。
“以此世界为方舟，从灰雾中搜寻神秘物纳入此处，就可以一定程度上阻止灰雾的继续扩散。”诡镜也听见了之前苏浅和自由所说的话，“如今所有人都可以看见灰雾，你们还有可以使用的‘导航地图’，完成这样的任务应该并不困难。”
“我们会死在灰雾里。”博士作为一个研究者，并没有亲自上战场的觉悟。
诡镜摇了摇头：“不需要你们战斗，就算遇到了危险的境遇，这里的神秘物都可以作为道具成为你们的助力。”
一番话说得很认真，就好像这里储存的神秘物并不是研究所一点点收集起来的，反而像是诡镜独自辛辛苦苦收藏的一样。
“另外，并不是只有战胜神秘物，才能将神秘物带来这里。”诡镜说话间，数不胜数的镜子在他身后浮现，无一不是苏浅平日里携带在身边的那种小型圆镜，“你们要做的只是找到他们，然后镜子就可以感知到神秘物的下落。”
“只要是有镜子的地方，就是我视野所及之处。”诡镜早就忘了自己存在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是没有什么生存目的的神秘物。既然苏浅给了他心跳和陪伴的允诺，就顺便将生存的目标也分他一半好了。
“虽然只有一双眼睛，但魑魅却不止一个。”诡镜站在苏浅身边的时候，能听到身边人加速的心跳声，“把镜子带入灰雾，以竭尽可能的速度回收神秘物。”
“这就是你们的新任务。”
“要么加入，要么就离开这里和外面的世界共存亡，你们自己选择就好。”苏浅闭上眼睛的时候显然也听到了诡镜在一旁说的话，诡镜说的话也自然是他想要说的话。
如果有什么能够从人出生的那一刻起，陪伴人到死亡的那一刻，应该就是镜子里的自己了。
“真正利用好这个地方，能够保护我们的就只有我们自己。”睁开眼睛后的苏浅第一件事就是召出噩梦之书，噩梦之书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当书的封面翻开，书页自己无风自动的时候，却可以看见曾经只有前面几页有文字的噩梦之书已经完全没有空白的书页，好像书的每一页上都填满了文字和钢笔插画。
每一个编号代表着一件神秘物。
每一件神秘物述说着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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