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第55章

“阿驰，过来！”

姚靖驰却没有听，他站在那里看着被束缚住的朱厌，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恶意。

玄序察觉道他的意图提醒道。

【朱厌虽背负凶兽之名，但他也是神，此番行径都不是他想做的，你已经杀过邪神了，若是在杀朱厌可就背上逆天的业障了。】

“业障？”姚靖驰握着傲寒笑道：“我还会怕这东西？”

说罢他速度奇快的照着朱厌心口处狠狠捅去。

今日这个局势不是朱厌死就是他和云烨亡，他不杀云烨也会杀，横竖这个杀业不能背到云烨身上。

令姚靖驰万万没想到的是朱厌被捅了心口还没死，一时反应不查的他竟被朱厌的手臂扫了出去。

姚靖驰被拍在石壁上又摔倒在地，他只觉眼前一黑，傲寒脱手，一股锥心的痛意在他胸口蔓延。

【杀神兽刺胸口是没用的，得刺眉心。】

“你大爷的玄序……”姚靖驰挣扎着起身骂道：“你不早说！”

【你觉着自己刺那一刀的时候，阿烨为什么能任由你下手？】

姚靖驰后知后觉的抬头，看见云烨举着一把不知道在哪弄来的刀对着朱厌眉心一寸一寸扎了下去。

“不要……”姚靖驰囫囵着爬了起来，却又摔倒在地，他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不要！云烨！停下！停下！”

云烨的手顿了顿，随即狠狠的扎了下去，笑道：“阿驰，你我同塌而眠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想的，和我想的应该是一样的。

朱厌的手悍然落地，姚靖驰动作停了，他感觉到一股……劈天盖地的威压正在上空汇聚，云烨跪在朱厌眉心之处没有动。

姚靖驰刚要过去就又听见了玄序的声音。

【不要过去。】

天空雷云密布，逐渐形成一道雷眼，云烨抬头望天，最终闭上眼睛。

也不不知道这种雷劫痛不痛，云烨恍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弑神会有雷劫当年庚辰才将玄序打下凡尘的。

雨点淅淅沥沥落下，在云烨身上冲下一股又一股红痕。

姚靖驰的身躯被死死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玄序……”姚靖驰在齿缝挤出几个字：“回……去……这是我的身体……”

【云烨是神体，几道雷劫死不了。】

姚靖驰道：“这是我的身体……玄序……我的身体……我的阿烨……”

【你现在这副身体过去会被劈死。】

第一道炸雷夹杂着天道怒意劈下。

姚靖驰只能这么站着，看着。

第二道雷劫落下的时候姚靖驰唇角流出了血，已经挣脱一部分束缚的他尽量平淡道：“玄序，你通过识海操控我的经脉，限制我的行动，我猜你不想要一个筋脉全断的废物对吧？”

玄序不言，默默退回识海。

得到自由的姚靖驰慌忙奔着云烨所在的方向而去，却被一道结界阻隔在外。

姚靖驰跌坐在地，无助的拍打那道结节。

“阿烨，放我过去……”

“你别这样……让我过去。”

“阿烨……求你了……让我过去……”

他用周身经脉威胁玄序，云烨用自己的命威胁他。

……

庚辰站在天阙阵外看着天上的雷眼责备道：“你怎么每次都不分敌我的乱劈？”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道炸雷落下，这次的炸雷却没落到云烨身上，而是被庚辰的真身阻隔住了。

庚辰被劈了几道雷后一点不适都没有，他化作人形打了个哈欠，透过石墙上的结界盯着天阙阵中那两个互相依偎的身影。

“造化啊。”他道：“你果真动情了。”

识海中的玄序听见了庚辰的话，回道：【你怎么来了？】

庚辰笑道：“不来看着你在被雷劈一次？”

【不会】

“玄序，姚靖驰。”庚辰道：“我现在应当跟着小毕方唤你阿驰，还是继续唤你玄序？”

【都好，这两个叫法有区别吗？】

“没区别。”庚辰道：“那年赤霆恨你诛了邪神，所以在你下界轮回后一次又一次寻你，折磨你。你怕被折磨的散魂只好分出自己的三魂七魄自保，就连我都只能通过傲寒寻你。”

【是啊，所以你把他仅剩的那点神力都送到人间了。】

“你啊你。”庚辰惋惜道：“我以为你会在拿回神格后立马归位，结果你却将最强的一魄封于识海中，图什么？”

【这是我亏欠阿烨的。】

“你亏欠他？”庚辰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你当年你要是没把傲寒给云烨他早就死了，云烨的宿命就是被活活冻死在寒狱，成为玄昭归来的养料。要不是你的一念之差，要不是你和云朔对这孩子的算计哪里弄得出这么多事，你们怎敢如此耽误的我计划。”

玄序沉默片刻才同他商量。

【虽然一切和你的计划有所偏差，可到如今你想要的结局是一样的，若没你的默认即便有傲寒云烨也活不成。帮我个忙吧，等姚靖驰回到神界取回神体和神力那日，你融我这一面为辅。】

至少别让云烨看到如此丧心病狂的我，亦或是别让他看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姚靖驰。

庚辰疑惑：“为何？”

【虽说我和姚靖驰在本质上没有区别。】玄序毫不犹豫道：【但我这面更为狠辣漠然，精于算计。】

“你倒是为他考虑。”庚辰冷冷道：“你应该清楚，你和他没以后的。”

【庚辰，我知道你不愿在等，可几个万年你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十年。等进入神界后我会配合你，我们找个机会将云烨送到人界轮回，然后在给我一世，我还有事要做。】

庚辰反问道：“凭什么？”

【稚子何辜，你们已经利用他一次了，他既然活了下来你作为长辈怎么也得给他扒出一条活路，或者给我个机会为他扒出一条活路。】

庚辰只是笑：“这么说来你也是他的长辈，现在不还是和他这么厮混着？你不会在他刚出生是就看上他了吧？不然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玄序想起当年那个小小一团的云烨，他不是，他当年对那个孩童没动那方面心思，他只是觉着稚子何辜，他们的事儿不该牵连这个无辜的孩子。

至于华钰……华钰本就是为了计划而凝结出来的，云烨不一样，他是云朔和凌烨意外有的。

神兽和神到底有些不一样，神兽即便融入结界也有本体留存于世，因为当初造神兽时庚辰为每一只神兽都找了真正的载体。

譬如造神鸟就真简单粗暴的抓了只鸟，他们有为兽的本源，有本源就有原始本能。

所以云烨的翅膀不能碰，云烨会在他身上打下印记圈地盘，这些无伤大雅倒还好，可有一点可就很痛苦了，他们若有下一代就需要双方源源不断的供养这个孩子，可当初的凌烨填了归墟，云朔是自己挺过来的。

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庚辰，帮帮我吧，我现在，犹如利刃刺心。】

“小雪花。”庚辰抬头看天喃喃道：“你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也犹如利刃刺心，你怜阿烨，可谁会怜你？怜我？怜那些填了结界的诸神？”

玄序缄默。

第38章

天阙阵内。

雷劫过后结界松动, 姚靖驰爬过去抱起云烨慌不择言：“阿烨，你怎么这样……你怎么敢这样……”

你怎么能敢这种方式往我心上插刀？

云烨艰难伸手回抱住他，讨好似的轻蹭着：“阿驰, 我们的路还没走完，接下来的路你带着我走好不好？”

“走？”姚靖驰死命摇头：“走什么？我们回去, 不走了, 回家, 现在就回去。”

他怎会这么蠢？怎会如此轻敌？如果不是因为他, 云烨怎么可能会受这么重的伤？

“阿驰啊，我们回不去了。”云烨转头看着四周快速复原的石林和甬道，咳出一口血才道：“这个应该是天阙阵, 我们得走到阵眼才能出去，如果我没猜错维持阵眼的力量应该是我的神力。”

刚刚姚靖驰一心扑到云烨身上, 根本没注意四周的变化, 这会听云烨这么说他才注意到四周。

石墙重新矗立，那些被云烨和朱厌毁掉的碎石通通归位, 没过一会就恢复成了他们进来的模样。

如果不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云烨的虚弱，看到身侧朱厌的尸体，姚靖驰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怎么回事……”

云烨舍不得累着姚靖驰，伸手拄着地, 强撑着身子站起，费力道：“是我轻敌了, 进了天阙阵就是无尽轮回，只有找到阵眼才能出去。还有朱厌，赤霆不可能抽出自己的大部分力量困住朱厌, 想来想去只有我的神力能维持住天阙阵的运转, 还能形成能困住朱厌的牢笼。”

姚靖驰和云烨远去后, 庚辰的身影出现在朱厌的尸身旁，他看着一地的残骸低声道：“去找他们吧。”

他话音刚落，朱厌的身躯就化作荧光尘埃消散于天地间。

尘埃消散庚辰刚要走，忽感腿上一重，低头一看，一只古灵精怪的小猴子正死死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庚辰无奈，弯腰单手抱起那只身体透明小猴子：“你想干嘛。”

朱厌吱吱哇哇的摇头，死死扒着庚辰的胳膊。

庚辰点点他的眉心：“你想说什么？”

“他是那彩毛鸡的儿子？刚刚和他交手时觉着他身上有某些地方特别像彩毛鸡。”终于能说话的朱厌看着庚辰委屈道：“彩毛鸡要是知道被他们的儿子杀了，岂不是要让他把毛都笑掉了？”

“他在归墟呢，你要去结界，他笑不到你。”庚辰的目光罕见温和：“你不想去见你的伙伴吗？”

“当然要想了。”朱厌看着姚靖驰和云烨离去的方向正色起来：“这一万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玄序怎么会喜欢上彩毛鸡的孩子，他们不是最看不惯彼此了吗。”

“他是凌烨的孩子，可他也是云朔的孩子。”庚辰对比毫不意外，毕竟几万年前玄序之前就和自己直言过他喜欢娴静的，云朔把孩子养的多娴静啊。

“也对，云朔也不爱说话。”朱厌扒着庚辰的衣襟又道：“尊者，送我去结界吧，我想去见见我的伙伴们。”

“好。”庚辰抱着朱厌逐渐远去，这片天阙阵也重新静默。

……

天阙阵，一处角落。

姚靖驰手边摆着几盆水和一排冰冷的器具，他挑去云烨伤口中的石屑，低声抱怨道：“都伤成这样了，什么时候能好。”

“很快就好了。”云烨盯着黑漆漆的甬道解释道：“我现在神力不足无法自愈，等找回神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