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 第28章

作者:江亭 标签: 年下 正剧 甜宠 HE 玄幻灵异

“该不会是当年阿朱选美没赢过昭伯,记到现在吧?”同印开玩笑。

玄乙努了努嘴:“也不是没有可能。青鸟们从出生开始,彼此就存在激烈的竞争关系,总要被比较谁更美更漂亮,谁更可能被送到天庭。长久下来关系恐怕很难好起来。”

在龙族看来,这种糟糕的族群内部关系是不可想象的,“同族之间就应该团结,挖苦、内斗、恶性竞争......族群怎么可能有大的发展?”

玄乙微笑看他:“是。你说得很是。”

同印见他并不在意青鸟这档子事,自然就懒得去管:“等天亮如果昭伯还不回来,我就去主巢那边问问吧。她要是已经回家了,咱们就算了了这桩事了。”

然而他们等不到天亮了。

才打理好了受伤的龙族,同印去洗个手的功夫,春喜和阿朱回来了。

阿朱怀里抱着妹妹,昨天晚上还彪悍泼辣的刺客此时泪眼朦胧:“天尊,求您一定要救救春喜,求求您!”

玄乙推开门,就见到春喜在姐姐怀里挣扎着发出尖锐的唉鸣,她的翅膀不正常地扭成奇怪的角度,尾巴无精打采地拖在身后,原本光泽丰满的翠色毛发有点黯淡,尾羽脱落了好多根,上面五彩的眼状斑纹发灰,没有了原来明亮七彩的颜色。

玄乙让同印收拾出来一张长椅,将春喜从阿朱怀里接过来放在长椅上。就转了一次手,他怀里、手臂上全都沾上了青鸟的羽毛。玄乙又摸了摸春喜的翅膀,手掌在翅膀上拂过,一点力道都没敢用,大把大把的羽毛抖落。

“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他问。

“是昭伯,是昭伯!”阿朱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白着一张脸,眼睛瞪得浑圆:“是昭伯要害她,是昭伯要害我们......这个贱货一定是回来祸害我们的!”

怎么牵扯到了昭伯?玄乙没听懂:“是昭伯和春喜起了冲突吗?”

“是昭伯要毁了春喜,”阿朱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毫无因果逻辑:“我当时就不应该让春喜自己去,我没有多想,族长当时又在和我说话,我就没分得了神,就让她自己去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早该想到她要害春喜,她就是回来害春喜的......”

春喜还有一点意识,她虚弱但不安地在长椅上翻腾,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疼......疼......”

玄乙到床头屉子里找了一瓶丹丸出来,让同印扶着春喜,把她的口打开服药。春喜吞咽困难,同印给她揉了好久的喉咙终于才让她把药吞下去,动作间身上也沾了不少羽毛。

同印觉得掉毛掉得太夸张了:“这样掉毛,正常吗?”

阿朱流泪摇头,心疼得不得了。她掬起一尾发灰的尾羽,原本翠色的部分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您看看,不光是羽毛,皮肤也......”

拨开长长的密实的羽毛,露出下面被掩盖的皮肤,奇怪的疮包一颗一颗冒出来,发红发黑,玄乙按一按那疮包,疮皮擦破,流出点点血水。

春喜服了丹药,过了一会儿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神志更清醒一些:“天尊......”

玄乙柔声问她:“没事了,你现在是安全的。哪里还疼?”

年幼的青鸟受到了不小的创伤:“我是不是......要死了?”

玄乙将她小小的爪子握在掌心里:“不会的,你是仙族,没有那么容易死的。大夫马上就会回来了,是最好的大夫,她一定能治好你的。”

阿朱跪在旁边嚎啕大哭。她哭得哀绝,就连同印听了也忍不住叹气。

玄乙反而比较平静:“春喜,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不着急,慢慢说。”

春喜连说话都疼:”傍晚复赛结束后,族长命我跟着您回来,但昭伯找到了我,说要和我单独谈谈。她说她作为上一届的选美魁首,又在天界待了七十几年,经验丰富,知道神仙们喜欢什么,可以指点我,能让您在终选上指名我。所以我去了。”

“我们一见面,她话也不说就攻击我,我躲的时候扭到了翅膀。”她说得很有条理,很清晰,“然后,她用一瓶东西泼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看清楚,被泼了之后皮肤很疼,她就泼了一下,很快,泼了就走了。我自己想办法回去找到了姐姐......”

玄乙拧着眉头,像是听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故事。

同印也有所怀疑:“昭伯虽然傲慢,可从前没听说过她害过谁。你确定吗?”

“她就是想毁了春喜的容貌!”阿朱尖叫起来:“因为春喜比她更好看,她自己被王母抛弃了就见不得其他青鸟比她更得意!”

同印知道妹妹被毁容她很伤心,可她只是单方面指控,不能算证据:“当时,只有你们两个在现场吗?有没有其他青鸟能证明你们见面?”

春喜摇头:“她特地说要单独见面的。不过现场她攻击我有留下一些打斗的痕迹,你们可以去现场取证。”

同印问她:“昭伯有说她为什么要攻击你吗?”

“她什么都没有说。”春喜说得很谨慎:“我不确定她为什么要害我。”

同印是旁观者,更加理智:“按理说,昭伯和你其实不存在竞争关系。她已经为王母服役七十余年,王母也没有牵连到她和青鸾族,她的身份地位以及功绩仍然被天庭保留记录着,至少在明面上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你,只是普通青鸾,天尊收不收你也还不一定。你作为晚辈,没有可以威胁到她的地方,她就算害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阿朱冷冷地插嘴:“龙王,那是你不了解昭伯。”

“你想说什么?”同印问。

阿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玄乙:“昭伯的虚荣心是我见过青鸟里面最强的。她不仅用不正当的手段夺得了选美魁首,还在青鸾族里带起了一股子歪风,间接害死了不少同族。她声名狼藉,不信你们可以随便找一些青鸟问问,这里根本不欢迎她。”

见上神和龙王不搭话。阿朱放慢语速:“昭伯从前根本不漂亮,不要说漂亮了,她根本谈不上什么姿色,算是最末等的青鸟。之所以她会一跃成为选美的魁首,是她吃了药。她从一位大夫那里,拿到了一种叫甘仁丹的药,吃了之后容貌大改。最终,在选美会上一举夺魁。”

同印觉得很不可思议:“吃药就能变美?真的是药?”

“其实是一种毒,而且一开始发明出来是用在死人身上的。”

“为什么要在死人身上用毒?”

“西南湿重,多瘴气,人死之后很快会腐烂发臭。于是就有人发明了这个东西,让遗体口中含着药丸,就不容易腐坏,能够在下葬前维持生动的容颜。但这东西只能含着,让药力缓缓地一点点渗入体内,如果整颗服食下去,虽然能短时间地令容颜焕发,可毒性也是很剧烈的......”阿朱顿了顿:“长久地服用,只能维持皮相上的美貌,内里会被腐蚀殆尽,说白了,就和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为了掩盖脏器腐烂的臭味,丹丸里加了不少香料,使得长期服用者身体会有一股异香,格外甜腻。这就是甘仁丹最明显的特征。”

同印一下子想起来,他的确经过昭伯身边都能闻到香甜的气味。

阿朱快速地说:“因为昭伯的成功,吃药之风在青鸾族内蔓延,但是甘仁丹价格高昂,普通青鸾很难长期负担,一停药则迅速死去,危害了很多性命。长老会于是严令用药的青鸟永远无法参加选美,这股风气才稍微得到了遏制。但还是有一些侥幸者倾家荡产吃药,还有的求成心切,药量过度暴毙。昭伯虽然不是直接害死这些同族,但青鸟们是因为想要成为第二个她而走上邪路。”

“昭伯因为天生容姿不佳,极度自卑,因此才不折手段也要变得比其他青鸟都美貌,有任何比她漂亮的青鸟她都一定想要害死它。”

同印想不明白的是,“既然你们知道她是吃药变美,怎么不禀报王母?”

阿朱说:“王母要的是一只最美丽的青鸟,至于这只青鸟是天然美还是后天美不重要。如果揭发她,难保不牵连全族获罪,王母一旦不相信青鸾族,那么全族的前途就更加迷茫。我们只能面上保着她。”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同印觉得吃药和害人是两桩事,不能混为一谈。

“那药我有,我还认识吃药的青鸟,我可以把她们带来作证。”

但是对于春喜的伤,她的确没有切实的证据。

玄乙这时候站起身来:“究竟如何,验过就知道了。”他转身看着客栈门口,露出微笑:“婆婆回来得正是时候,倒还省得我去请了。”

同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外,先听到一阵清脆的丁零当啷的响声。

只见谷地浓浓的白障之中走出来一个老妇人,她支着竹竿,竹竿上一串白色牙齿在浓雾中寒芒闪烁。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小春喜,她是无辜的。

第34章 探访故友

藏牙来了就好办了。

她先“看”了春喜,摸到扭曲的翅膀,果断地下手,复位骨头,用树枝和纱布固定,春喜疼得吱呀乱叫,让她拿纱布堵着嘴,再去切脉和探查皮肤。

“保性命可以,恢复容貌是不行了。”她下了判断。

玄乙问:“婆婆,知道是什么让它毁容的吗?”

藏牙答:“是西南这一带一种特有的古老的毒,用苔藓和树袋蛙的唾液混合调配出来的,撒在皮肤上能令皮肤腐烂生疮,羽毛掉脱,从而毁掉容貌。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这毒了。如果能拿到解药,我能帮她把皮肤治好,但是要想再生出漂亮的羽毛,恐怕是难的。”

阿朱不能接受:“您再想想办法,她是千年一遇的彩斑青鸟啊!”

藏牙指着大片脱落的羽毛裸露出来的疮痍满目的皮肤:“再这么溃烂下去,皮肤都会坏死,连肉一起脱落,就剩一副白骨。还要什么漂亮?你们这些鸟儿真是的,轻重都分不清楚。”

阿朱的眼泪流下来,她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玄乙替她做了决定:“劳烦婆婆先救性命。”

藏牙把玄乙给她的砂州犀角拿了出来:“这个可以缓解毒性,保下它的性命,但最好还是有解药。谁下的毒手?下毒者抓到没有?对方手上是否有解药?”

阿朱咬咬牙就往外面冲:“我现在就去找她!”

同印怕她冲动做傻事,先拦了一把:“解药能否现配呢婆婆?”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老太婆我手上没有那么多现成的东西,要先找材料,还要试验配比,配得出来怕是这鸟儿等不了那么久。”藏牙说。

阿朱哭得涕泗具下,她恨啊,她真的恨。

玄乙听出藏牙话里有话:“婆婆,这毒是不是还有蹊跷?我想,昭伯应该不会制毒,但她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种您都许久不见的毒药来。您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这毒可能从哪里来?”

“昭伯?”藏牙挑眉:“是昭伯向这只鸟儿泼的毒么?”

玄乙谨慎地说:“这是春喜说的。我们还没有查实。有什么不对么?”

藏牙若有所思:“那昭伯呢?怎么没见她?”

阿朱插嘴:“她害了春喜,怎么可能回来?这时候早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吧。”

“我确实认识一个人知道怎么制这种毒,或者说,他就是这种毒的发明者。不过,我不知道这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此次前来,我就是要拜访他的。”藏牙向玄乙欠了欠身,“天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这位昭伯姑娘谈谈,她可能知道我那故友的详细住址。请天尊帮忙。”

玄乙听不明白了:“婆婆那位故人,没拜访成么?”

藏牙点点头:“昨日我到曾经的地址去拜访他,可他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住了,不知道是搬走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人不在了。所以就没拜访成。”她顿了顿,补充:“如果老太婆推测得不错的话,春喜姑娘中的毒,应该就是出自我这位故友。”

“您确定,昭伯是从他那里拿到的毒?”

“昭伯服用甘仁丹,那东西也是我那位老友的杰出之作。他们肯定是有联络的。”

同印和阿朱对视一眼。阿朱抹了一把眼泪:“您知道甘仁丹?”

藏牙答:“我闻到昭伯身上的香气就知道,她一定从我那故友那里拿的药。这药只有他有。”

阿朱明白了,她站起来:“我知道卖药的人在哪里,不一定非要找到昭伯。青鸾族现在还有一些鸟儿私底下在吃这个药,她们都是从那个人手里买到的药。”

同印已经有点被绕进去了:“婆婆,也就是说,春喜中的毒,和昭伯吃了变美的药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就是您的故人。那您去找他干什么?也和这些毒药有关?”

藏牙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她明明是看不见的,眼睛里都没有神,可同印就是有一种自己被凝视了的感觉。

玄乙接过话:“既然婆婆觉得重要,那自然是要去的。阿朱姑娘,不知道方不方便带路?”

阿朱救春喜心切:“我可以去,但至少要留下一个在这里照顾春喜。”

她提醒了同印。屋子里还有一条受伤的龙。

同印把她引到昏迷的龙族旁边:“婆婆,还要请您看一看他。我在化川边上发现他的,您小心,他像是神志不清,只要醒过来就会随意攻击人。”

藏牙摸着龙族的鳞片,又去查验了对方的伤口,一直皱着眉头。

同印看她的表情觉得不好,又不敢催。

“它的眼睛是不是红了?”这是藏牙问的第一句话。

同印恳切地说:“是。它是不是也中了毒?”

“不是中毒。”藏牙摇头否认:“虽然症状看起来有点像中毒,但不是毒药。如果要验毒的话,是验不出来的。我猜测可能是一种邪术,应该属于术法之一,中了术法的对象会陷入类似中毒的状态,神志不清,攻击性极大地增强。”

玄乙在旁边眯了眯眼,露出严肃的表情:“猜测?所以,您也不能确定是吗?”

“它肯定不是中毒,也并非药物或者蛊类所致,那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术法,但我对咒术的研究没有那么深,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只是靠排除法来确定。”

“那您能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