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遍修真界 第11章

作者:暮寒公子 标签: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强强 爽文 玄幻灵异

  寒千岭全然疯狂的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

  他周身暴动的灵气已经形成了一个漩涡,似乎等着在某个时刻狂乱地把整个小世界吞吃卷入。而此时此刻,这个旋涡缓慢地、艰难地,向着反方向转动着。

  寒千岭吃力地压制着自己的灵气和修为,把它们一寸寸地按回体内,这件事是这么困难,仿佛一个人拼命地塞回自己被拔出体外的脊骨。

  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几条底线般的“我不可以”。有的人不可以杀人,有的人不可以放火,有的人不可以背信弃义。

  而寒千岭,他在过去的十四年里一直要求着自己,他不可以发疯,不可以放弃,不可以控制不住那种从灵魂而生,始终难以摆脱的恨意。

  这种克制和忍受几乎成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以至于当他分出一点理智来后,那种席卷全身的饥饿和疯狂便被缓慢而有效地压制住了。

  隔壁的洛九江熟睡着,他的床脚旁丢着一件结满了盐花的外袍。

  而卧室中的寒千岭端坐着,他汗落如雨,打湿了满身衣物,后背也正缓慢的结着一层雪白的盐霜。

  随着灵气一分分地散去,寒千岭的修为也一点点地跌落,从筑基变为炼气九层、炼气八层……然后又回到了最初的炼气七层。

  他重新睁开了眼睛,目光中是一片清明。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此时经脉中的灵气已经浓厚的近乎粘稠了。

  不会像此前那样随便运转两下灵力就走到突破的危险边缘,也不会进阶到他如今还无法自控的筑基期。他眼下的情况是最好的结果。

  寒千岭的每一寸肌肉里都像是灌满了铅,灵魂却仿佛轻飘飘的。他任自己毫无形象的仰倒在床上,不知道自己嘴角已经慢慢翘起。

  这样轻松的感觉,应该可以叫作释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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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洛九江和寒千岭两人并肩走向校场,寒千岭把昨晚的事改头换面的提了一句:“我给你房中新换了几盆花。”

  说这话时他正捻着那串圆润光滑的珠子,让它们被一颗颗从指缝中缓慢而稳定地拨开。洛九江“诶”了一声:“这我可没注意到。”

  “改动不大,原先是什么品种的如今还是什么品种。”寒千岭镇定道,“我就是换了种颜色,觉得蓝色更顺眼些。”

  这种小事洛九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他随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正当他兴味盎然地想要跟寒千岭描述一下他昨天做过的一场梦时,寒千岭猛然一扯他衣袖,拽着他躲到了一处嶙峋的乱石之后。

  洛九江和他向来极有默契,不但十分依从的顺着寒千岭的力道躲好,中途连一声都没出,甚至还有余心帮寒千岭拢好了一处可能暴露行踪的衣角。

  他这举动刚做完,不远处就有两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洛九江从石缝中打量出去,只一眼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此处真是个躲避打探的风水宝地,在远处把身影缩进一丛绿植阴影中的两位,不是越青晖和董双玉还能有谁?

  他们原本便缠肘并步地走在路上,如今找到了一处避人的地方,干脆就直接吻的难舍难分。

  洛九江瞠目结舌。

  不同于洛九江此前的毫无察觉,寒千岭在昨日便对这两个人的关系隐约有点猜测。眼下见猜想成真,心中也无多少惊愕,只是无声地把洛九江向自己的方向扯了扯。

  听着不远处枝叶摩擦衣物的窸窣、恋人深吻时特有的水声,还有几句低声且甜蜜的絮语,饶是豁达如洛九江,此时此刻,心头也不免生出了一点尴尬来。

  他和寒千岭躲藏的这从乱石大小有限,故而他和寒千岭的身体只好紧紧相贴。两人的呼吸相交,在这个距离下都能清晰的嗅到彼此身上的气味。那气息已经极熟悉,若不是此时身处在这么一个环境下,两人早就对此习以为常,毫无意识了。

  自己和对方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清晰可闻。洛九江眨眼的瞬间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错觉:他们的心脏是被什么东西牵在一起的。

  谢天谢地,两人并不用在这种尴尬的境遇下耽搁太久。董双玉和越青晖终究是离开了。听得他们远去的声音,洛九江大着胆子探出头去,便见了这两人十指相扣的背影。

  确定对方是真的走了,并不会杀个回马枪后,洛九江扶着石头站了起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真没想到……我可从没撞上过这种事。”

  “两个男子做道侣的事在岛外更常见些,七岛之内确实不多。”寒千岭也站起身来,细致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弹去了两三点刚刚在石头上蹭到的青苔。不同于洛九江的如释重负,他的神色间很有几分莫测之意:“你怎么看?”

  “什么?”

  “他们两个的事,你怎么看?我是指像这样,两个男人谈情说爱。”

  “此前没料到啊,刚刚真是吓了一跳。”洛九江仔细地想了想:“但你要问我怎么看……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最多是没人给绣荷包罢了,不过那又不是要紧的事。”

  寒千岭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被这么一否定,洛九江倒笑了:“是能比男女在一块多吃顿饭,还是能比夫妻多睡张床?我瞧他们在一起,衣食住行还更方便些,连逛窑子都能搭个伴呢。”

  听到前面的话,寒千岭刚刚神情一动,可最后的那句话就让他的神情变为了哭笑不得。他伸手点了洛九江两下,自己也无奈地笑了起来。

  “我真不该问你。走吧。”

  “别用那种‘朽木不可雕也’的口吻说话啊,我明明也懂的。”洛九江抬手勾住寒千岭的脖子,笑道,“你这语气简直像是放弃我了一样。”

  寒千岭叹了口气:“你懂?觉得一对断袖方便一块儿逛窑子也算懂?——您可开点窍吧。”

  洛九江莫名其妙道:“什么?”

  寒千岭又笑了笑,没和他多说。

  一般来说少年人知好色而慕少艾,十四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可洛九江不知是不是调皮捣蛋的事做多了遭报应,怎么看也不像是开窍的模样。

  真说起来,寒千岭亲见过族里有小姑娘递洛九江荷包,他自己也很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却没表现出半分初遇这种事的惊讶腼腆。不知为何,洛九江对于这种事的态度格外坦荡,似乎有种很奇妙的……正直。

  也不知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

  “正直”的洛九江眼睛一转就想到了别的地方,他凑近了寒千岭,压低了声音道:“诶,提到这个我就想起来——千岭,你有没有……的时候?”

  “什么?”极难得的,寒千岭没能从眉眼中领会洛九江的意思。

  “就是夜里做了个梦,等早晨起来时,发现自己……的时候?”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寂静。片刻之后,寒千岭懂了。

  他确实有过,仅有一次。

  遗精这种事情,是身体健康的人类少年理应具有的生理现象,寒千岭挺早就知道这个,但他从前没想过自己能有这种经历。

  所以当他那天早晨醒来发现自己的异况时,切切实实地吓了一跳。

  他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么……这么人类的情况。

  只消看寒千岭此时眼神一下,洛九江就摸出了他的底。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好奇道:“千岭,那你晚上都梦到了什么啊?”

  少年人对这种“禁区”一般的话题难免有种天然的好奇,像洛九江这种专爱碰线的人,对此就更跃跃欲试。

  “……”寒千岭目光闪烁了一下,他看着洛九江好奇而坦然的眼神,低声如实道:“我梦到鳞,很多很多片鳞。”

  他眼神暗了暗,想到了梦中那段仿佛没有尽头的鳞海。他至今还记得那些幽蓝鳞片上特有的闪光,这场梦发的突如其来,他始终也没能见到那片鳞海的首尾,只能推测出那是什么东西的某一部分。

  要是单凭推测,他倒觉得那片鳞海是……

  思绪突然被一个不解风情的声音打断,洛九江无知无觉第笑道:“诶?不是人吗?我还当会是个绝世美女啊,再不济也该是个能让你魂牵梦萦喜欢上的姑娘?”

  寒千岭转过眼来,看了看对方那张犹然情关未开的面孔,轻轻哼笑了一声:“我心里也遗憾得很,怎么就没能梦到个……魂牵梦萦的人?”

第17章 杜川

  这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向校场行去,他们身上的愉快是那样鲜明,空气中满是欢欣的氛围。

  早晨的朝阳也为他们渡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时光在此刻似乎都格外温柔,想要永远保管这美好的一刻——直到一道凌厉的破空声自两人身后传来。

  洛九江的实战经验已经十分丰富,一下子就听出那道攻击是对着自己后脑来的。千钧一发之际,他不假思索地旋身下腰,右肩撞开寒千岭,自己亦顺势放开对方的手。

  他这反应不可谓不快,一串动作行云流水般做下来连半秒也不到。而那支暗箭的速度却也不慢,眨眼之间箭尖便已擦过洛九江的鼻尖!

  一时只听唰拉一声,洛九江拔刀在手,腰绷如弓,横刀急挑,在这迫在眉睫的时刻,他的手腕竟然极稳,气也不喘地把那根已经与自己跳起了贴面舞的长箭当空断为两截!

  从他听到风声开始算起,直到现在为止,时间也仅过了一弹指。

  洛九江直起腰来,刀刃仍正对着攻击袭来的方向。他的目光凝重而暗藏愤怒:那只箭的力道绝不是在玩闹,他若真被射中只怕要脑袋开花。

  他刚刚横刀断箭的一刻手臂肌肉已经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但即便如此,他在那只箭上所受的反震仍让他一整条右臂直到现在还隐隐发麻。

  就算平时心大如洛九江,此时此刻心头也不免呼得腾起了一蓬怒火——如此力道角度,实在堪称夺命一箭,这一箭是奔着杀他来的!他倒不知自己和谁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此?

  对面偷袭他的人不闪不避,大大咧咧地站在房檐之上,见洛九江望过来,脸上也毫无背后偷袭的羞惭之色,反而冷笑道:“耳朵很灵,保了你一条狗命。”

  那人长得很有特色,若是拽着他的头发向糨糊里一按,印出的模子活脱脱就是杜堤成年后的模样。

  这样一看,倒不用再识别此人的身份——除了杜堤那游历回来的大哥还能有谁?

  洛九江也是真没想到,昨天董双玉还在提醒他小心此人,今天一大早两人就碰上了。

  对方来者不善,洛九江也不多说,只冷冷道:“你是要在我家的地盘杀我?”

  这里可是洛家的族地!杜川一个姓杜的跑到洛氏族地来杀了族长幼子,他究竟想没想过后果?

  就算杜家的那门“烈火诀”格外让人掉智商吧,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也实在超出了洛九江的想象极限。要说杜堤的脑子就是半碗炖豆腐,那杜川的脑子里可能就只有一碟稀豆花。

  杜川仰头傲然道:“就算在此杀了你又怎样?天下间只许你姓洛的的年少无知吗?”

  年少无知四字,杜川咬得很重。这正是当初洛家对于洛九江给杜堤浇上一身蛋花时给出的借口。

  ……但当初洛九江做下此事时方才十二岁,的确可以算作年少无知。而如今杜川一个二十三岁的筑基三层,说出这话还要不要脸?

  洛九江哑然无语。心中认定这些年来杜川的脑子已经由稀豆花变为了一碗豆渣。

  他不再多说——实际上,他甚至怀疑杜川是否还有这份智商能够听懂人话。

  洛九江左脚脚尖微微向外一撇,寒千岭知他意思,当即向前跨了一步,半遮在洛九江身前。

  杜川刚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就见洛九江把手向储物袋里一探,摸出个筒状的烟花来,毫不犹豫地向地上一摔。

  霎时间,天边窜起一道凌厉宛如刀锋般的白光,纵是白日也可在五里外清晰辨认。杜川瞬间脸色铁青:“你在自己家里都随身带着这个?”

  洛九江叹息道:“怎么至于。只是我储物袋里东西太杂,现在里面还藏着半只烧鸡呢。”

  杜川默不作声,眼神却较刚才更狠厉了一些,显然是想速战速决。洛九江倒不是不敬佩他不见黄河心不死的精神,只是到别人家里来做坏事,事败后还不赶快溜走,也着实太让人意料不到了……说实话,这简直执着的有些脑残了。

  就在刚刚之前,洛九江都没对“杜川回岛”这件事抱有多大的在乎:他确实打了人家弟弟,做哥哥的找上门也不意外,最多学艺不精挨顿揍便是了。细究起来,洛九江和杜堤不过一碗蛋花汤的恩怨,杜家人是能为此砍他一条胳膊还是断他条腿?

  没想到这当哥哥的一出手,竟然就想要他的命!

  他却不知杜川心里另有盘算。

  杜川也是到了云豹界,才知道自己所在的七岛实在是个特例。

  不但其中灵气较其他小世界更浓郁,灵植比其他小世界更繁多,就连众人的资质修为也远超别的小世界。

  以他二十三岁便筑基三层的天资,无论放到云豹界的哪个宗门都是人人敬仰的青年俊杰,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无数奉承。

  偏偏洛九江有个叫洛三淮的大哥,不但机缘巧合之下进了更好的宗门,还在十九岁那年就升入筑基,同年就被对方的宗门送入上界,如今二十一岁就已是筑基四层。

  若不是知道在上界这种资质只是优秀而非稀有,洛三淮也并没有在上界受到特别的关注,杜川心里就要嫉妒出血来了。

  他这次回岛,本是想参加这场七岛大比,夺得首位,赢几株上好的灵植回去——此方小世界的灵植在云豹界都十分有名。然而他甫一归家,就知道了洛家有两个十四岁的炼气七层的消息。

  即使在云豹界的再上一界,这种资质都相当稀少珍贵,何况他们还一直在这种灵气浓度不高的小世界里修炼?这两个人若是真成长起来,他们杜家哪还有立足之地?等他们被送到云豹界的时候,同为七岛中人,别人又会怎么说他杜川?

  在得知消息的刹那,杜川便已经对洛九江和寒千岭起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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