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神上身 第63章

作者:恺撒月 标签: 修真 春风一度 强取豪夺 欢喜冤家 玄幻灵异

  飞翼眉头一皱,“还有话说?”

  重盛神色和缓,“飞翼,灭了天庭后,你有何打算?”

  飞翼大马金刀,往身后座椅一靠,六翼收拢背后,尾羽时时扫过地板,“传闻有一处化外仙境,乃先民遗孤聚集之地。此间恩怨一了,本座便去寻那仙境。你又待如何?”

  重盛笑道:“若大仇得报,又没了天庭这帮多管闲事的刻板神明掣肘,我自然降临凡界,占山为王,做个富甲一方的妖王,逍遥度日。”

  飞翼冷嗤道:“鼠目寸光。”

  重盛仍是笑容可掬,拱了拱手告退。

  才离了大殿,便在台阶下遇到等候的副官,面色铁青禀报战况,“……今日又折了二十一人,仍是不见了头颅,唯余无用之躯。”

  重盛沉吟,天庭若有这等隔绝涅槃牒效力的法术,又何至于被叛军打压至今?只怕同前几日才归位的天帝有关。

  他回了书房,取出堪舆图查看,又命人将每次发现无头之躯的地点尽数标记出来。

  地点虽凌乱散落,时近时远,若抛却细节,纵观大局,便能辨别出,那地点正渐渐外移。

  重盛皱眉,顿时眼前迷雾散去,真相水落石出。他收了堪舆图,匆匆折返飞翼居所。

  飞翼正盘曲一腿,坐在圆桌前,抱着个黑陶酒坛牛饮,眼见重盛去而复返,哈哈大笑,随手将空酒坛往地上一砸,“你怎的又来了?”

  重盛沉声道:“若天帝薨逝,你当如何?”

  飞翼一怔,站起身来,身形有若铁塔一般倾轧而下,“天帝亡时,三界罹难。天河倒灌,山崩地裂,地火喷涌,生灵涂炭——这却是极妙。”

  重盛含笑,神色从容平淡,眼神却极热,“既如此,不若派兵围剿天帝。”

  飞翼皱眉道:“那小子整日龟缩在混沌楼中,外有重兵,内有星官武将,若围剿得成,何必等你开口?”

  重盛傲然道:“若我所料不错,天帝已去了冲虚至道山。”

  飞翼怔愣片刻,顿时拊掌大笑:“天助我也!儿郎们,取我屠海叉来!本座要亲手教那黄毛小子神魂俱灭!”

  叛军首领亦是出发得隐秘,只率一小队精锐匆匆赶往边境。

  单致远一行只花了一日半,便已抵达天门。

  远远望去,有若一张巨大的银色蛛网自山脚连接天空。无数凡人祈神与供奉的灵念灵识,有若点点青紫薄红的萤火沾在银丝上,突围不得,挣脱不去,渐渐消弭无形,散落如尘。

  长桓亲自率领外防大军,出营五百里相迎,又同妖魔军短兵相接,不大不小打了一场。单致远忧心圣域承载有限,并未再收头颅,只任外防军活擒了几个妖魔,一同回营。

  进了军营,众将只知开阳前来,又是士气一振,又是担忧。

  单致远也不在意繁文缛节,任开阳太羽在营中视察,他便径直赶往圣锁脚下,寻到了少微与玄戈。

  少微已有破解圣锁之法,不过是因为勾陈命令,唯恐天庭祸乱殃及凡界,故而只在天门下镇守。

  如今便引单致远前往圣锁处。

  单致远本以为此物有锁之名,也应有锁之形,不料少微足踏祥云,引他升至半空,方才一指蛛网中央一物道:“这便是圣锁。”

  单致远定睛一看,那网中一片璀璨银光,有若水银隐隐流转,波光潋滟,竟是一头身长百里的庞大蜘蛛。

  通体银色毫无瑕疵,圆滚滚肚皮大如山岳,粗壮肢节有若八条狭长的白银山岭,分散蔓延向蛛网各处。

  单致远极目远眺,不由生出望洋兴叹之感,“这蜘蛛是……圣锁?”

  少微道:“禀天帝,正是。此法宝不过有天蛛之形,却并非活物。”

  既非活物,单致远便更安心几分,待要搜索涅槃牒所在。不料神识堪堪靠近银光,便立时被弹开。

  少微见状,又解释道:“圣锁天生不属五行,故而神识难侵,查探不了,至今……也未曾寻到法子。”

  单致远听她解释时心中一动,他如今也拥有一样不属五行的灵力,却不知如何施展。

  思来想去,最后便催动灵力,施展了堪舆术。

  堪舆术咒文飘飘摇摇,其中泰半尽被弹开,近不了圣锁身。唯有些微灰茫灵光,轻轻松松渗透。

  顿时眼前展开一卷纹路极淡的堪舆图。

  单致远见这法子有效,便散了法术,再以九成灵力施展,五行之力尽被弹开,唯有一缕五行之外灵力轻易渗入。这一次成形的堪舆图便清晰些,却依旧有若以笔洗残留水渍描绘一般。

  淡薄痕迹呈蛛形展开,两截身躯连接之处,有一点青绿光芒。单致远心中一动,指尖拂过光点,顿时一股沁凉气息涌入,他便脱口而出:“涅槃牒。”

  饶是少微淡然沉稳,见状亦是讶然失色,“这、这便寻到了?”

  单致远苦笑道:“这便寻到了。”

  麒麟传他堪舆术,开阳助他夺回肉身,六甲同勾陈教他驱除魔藤,方才得了非五行灵力。

  看似轻易,却是种种巧合际遇种了前因,方有今日之果。

  单致远请少微转移云头,靠近蜘蛛前后两截的连接之处,放眼望去,不过是骤然收窄的一处平缓坡地。他不惜耗费全部灵力,金丹急速旋转,压榨所有非五行灵力,重施堪舆术,直到将那点绿光所在位置摸索得清清楚楚。

  待收了堪舆术时,不由身形一晃,顿觉神魂疲倦,任少微搀扶,缓缓盘坐在云中,方才道:“东南一百二十六里,地下三十六尺处。”

  少微为难道:“欲取涅槃牒,便只得拆圣锁,开天门。只是……”

  单致远接口道:“只是天门开不得。”

  少微敛目道:“陛下圣明。”

  单致远被唤得后背生寒,只得转过头去,又道:“若是只解圣锁,不开天门如何?”

  少微道:“圣锁天门本是一体,请恕卑职无能。”

  单致远不由深深皱眉,眼见得涅槃牒在望,却被生生阻住前路,止步于此,莫非当真要功亏一篑?

  

  第77章 与我同归天庭

  

  天庭中央以东,三清圣观中。

  草木苍翠葱茏,簇拥蜿蜒小路延伸进繁茂树丛中,绿叶掩映间,露出太上老君结庐居所。

  老君此时正缓缓推门而入,外头不过普通草庐,门内却有广袤空间,光芒静雅,不见边际。

  目力所及之处却立有一位高大男子,华服金光湛然,珠光宝气,面貌掩映在光华之中。

  太上老君见状,忙转身掩了门,方才整衣正冠,一挥拂尘,上前见礼,却不发一语。

  那男子抬手虚扶道:“老君不必多礼。”

  太上老君也不客气,直起身来笑道:“如今天庭已搅成一锅粥,果然后生可畏。”

  那高大男子亦是朗声长笑,显得极为愉悦,“无论祸福存亡,这三界终究要交予后人处置,你我都已老了。”

  太上老君道:“无为即是有为,阁下一片苦心,却不知那一位能领会多少。”

  男子叹道:“终究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只恐当初便错了。”

  太上老君又道:“圣阳……不,单致远定然不会令阁下失望。”

  男子不由失笑,“竟有这般十足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太上老君拈须微笑,“且拭目以待便是。”

  而圣锁跟前,单致远已坐了一天一夜。

  他已设想千百种方法,反复压榨金丹里一缕非五行之力以作尝试。只可惜,不过将涅槃牒位置摸得清清楚楚,此外却毫无寸功。

  天门不开,圣锁不毁。

  长垣不敢打扰,唯每日率外防军与妖魔对抗,对方虽加派兵力,我军亦得了开阳与阿桃相助,纵有不死之身加持,一样斗了个旗鼓相当,战事又陷入胶着。

  少微静候,太羽陪伴,单致远却坐困愁城。

  时而发狠道:“你堂堂天庭号称百万神明,面临这生死存亡困境,莫非真百无一用,竟要靠我一个凡人不成?我也管不了这许多,不如一起灭亡了事!”

  太羽便轻抚他头顶,有若麒麟附体一般,却只是道:“若心中郁结,不如与我双修。欲生欲死时,自然烦恼全消。”

  单致远气极反笑,只将他乱揉的手掌抓住,“这等关头,你却只记着颠鸾倒凤不成。”

  太羽反手同他握住,十指相扣,掌心相合,眼神澄明,“若当真三界崩乱,神明陨落,自应当仔细筹谋,好生度过最后光阴。”

  单致远不料他竟已做好打算,顿时心头荒凉酸涩一片,停了半晌方才涩然道:“为何偏偏,要我承担……”

  太羽沉声道:“天命如此,任谁也逃不掉,避不开。”

  单致远怒道:“若天命如此,我便逆天改命!”

  太羽温柔看他,“志如鸿鹄虽好,怎奈时不我待。”

  单致远闻言,不再开口,目光沉沉落在圣锁之上。山陵纵横,银辉煜煜。

  又过了许久,单致远方才喟然长叹,缓缓站起身来,“五日之约已过半,勾陈只怕早有预料。允我前来,不过为叫我死心而已。罢了罢了,回去吧。”

  单志远语意萧瑟,死气沉沉,再无往日半分的斗志与激昂。

  他方站起身来,便见军营主营处黑光一闪,开阳已驾云而来。

  听闻单致远决定无功而返,开阳静立在云头,神情晦暗不明,身姿巍峨如山。望向单致远的眼神中,却多了些许难以言明的情愫,低声道:“为何到了这般境地,仍不肯同我离开?天高地远,三界之外,哪里去不得?”

  单致远悄声重复,“天高地远,三界之外,哪里去不得?”开阳目光深沉,凝得有若实质,只等他一句首肯。

  然则,若当真一走了之,勾陈如何?天庭如何?凡界如何?师门如何?芸芸苍生又如何?单致远皆放不下,舍不开,抛不掉。

  不过一介凡人罢了,恩怨,因果,缘分,身在尘世,便注定纠缠。便是修上千年万年,亦是如此。

  他闭眼,轻声一笑,问开阳道:“当初你欲夺天帝圣位,以己身居之时,曾言道,苍生皆是你所有,要敬你拜你,虔诚供奉。故而对百姓爱护有加,为何如今说扔便扔了?”

  开阳冷嗤一声,“孰不闻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凡人既叛,我为何要留?”

  单致远又叹息道:“就算是咎由自取罢了……天门若开,妖孽肆虐,只怕奇荟谷也保不住。那一干小妖却何其无辜,也被连累。”

  开阳不作答,依旧沉沉看向那凡人剑修,“若执意如此,随你便是。”

  太羽却在此时又道:“死守君臣大防,不过勾陈一家之言,不必理会他。纵使做了天帝,我昔日如何待你,今后也如何待你。”

  太羽如何待他?后宫之神掌床笫情爱,深谙此道,乐此不疲。昔日恶行历历在目,叫人记忆犹新。

  单致远耳根微红,不由怒道:“莫非还想我坐上去不成?”

  太羽大笑,欣然应允,“你若肯坐,自然最好不过。”

  迫得单致远哑口无言。

  开阳见他二人你来我往打情骂俏,眉头微皱,却停了一停,转过身去,望向远方。天边骤然一片黑云翻卷,气势汹汹袭来。

  外防军亦是稍晚一步察觉了异样,顿时铜铃鸣响,自军营里各自杀出大队人马,列队迎敌。

  诸多精兵强将,连同夏央麾下一百精锐,个个如临大敌,或是张弓搭箭,或是召出灵兽法术,待那黑沉沉云头一进射程,便要立时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