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现场禁止撒糖 第21章

作者:凤尾松 标签: 强强 业界精英 推理悬疑

第43章 铜帖子十九

  沈睿的瞳孔猛然收缩,在许笑歌面前站定,脸上的表情如世间最严厉的阎罗王,沉着脸压低声音道:“经过,我给你五秒钟描述清楚。”

  说着朝魏茸招招手:“给钱东小区附近的警亭去电话派人去,立刻。”

  许笑歌很慌张,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老大,那副模样像要把人给吃进肚子里去。他觉得自己如果话说慢一秒都要让老大给拆骨入腹了。

  他立即战战兢兢地说道:“周队刚给我来电话问我钱东在青州市有没有亲人或者朋友,我说有一个儿子,但是两个月前跳楼死了。他又问我有没人关系能好到去他家……”

  许笑歌的话还未说完,沈睿拍拍他肩膀,朝门外跑去。

  出门的时候,很少下雨的青州市竟然下起了毛毛雨,雨水夹着雪花往下飘落,四周围的气温极速往下降,因为下雨雪的原因,马路上的车行驶的尤其缓慢。

  纵然他焦急万分,可马路上的车走起来却如老龟慢爬,叫他心里如烈火焚身,狂按了几个喇叭,可无济于事。以他这个速度,如果周元那边真的有事情,他赶过去也是去收尸。

  恰好一个交警骑着他的机车过来,敲敲他的车窗门。交警是听到沈睿的车狂啸,以为车里头有意外急事,才赶过来看看。见到交警,沈睿觉得有些眼熟,然后想起来是前天晚上去钱东家时在马路上遇到的那个交警。

  他急忙下车对同僚说道:“兄弟,我是青州市局的刑侦支队沈睿,我队里有兄弟在探案期间出现了危险,我现在赶过去支援,希望能借你车一用。”

  交警也认出了沈睿,有些诧异,正要护住自己的车,却让沈睿给从车里拉了下来。

  “兄弟,我车就麻烦你开走,回头我和你们局长说下,请你吃个饭表示感谢。”骑在机车上,沈睿把交警兄弟的头盔给摘下来给自己戴上,启动车子,“感谢啊,走了。”

  话音落下,沈睿开着机车朝钱东那个小区去,咆哮的排气筒昭示着他忐忑不安的内心。

  交警有些发懵地站在原地,作为一个交警的,一周里两次让人夺走了自己的坐骑,他觉得是一件不光荣的事情,盯着沈睿渐行渐远的身影,他默默道:“希望我的职业生涯里,再也不需要遇到沈队长你来抢我车。”

  而钱东的房子里,脖子忽然被人出其不意地掐住,周元一开始心是一惊,可很快就冷静下来。敌人只是掐住了他脖子,并没做出更激烈的举动,证明他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那人驱使周元往房间里去。钱东的房间黑漆漆一片,周元知道那人想要用黑暗隐藏自己的行踪和模样,随着身后那人往后到房间中间。

  冰冷的手在微微发抖,周元压低声音道:“你是钱东的朋友?”

  后头的人没出声,手却掐得更紧。周元甚至还感受到了身后还有一把刀子在对着自己,他轻叹了一声:“你现在走,还有机会,我的人很快会赶过来。”

  许笑歌听到他这边的动静,一定会给沈睿他们说,他有一种感觉,沈睿正十万火急朝着这里过来,想到这里,周元的紧张感在掐住自己那人的冰冷触觉里,冷静了起来。

  听到他的话,身后的人的呼吸声渐渐有些厚重。他着急了,他想要离开,他正踌躇该怎么全身而退。周元能感受到那人的手因为紧张抖动的频率变大,身后顶着自己的刀尖膈着皮肉,有些不舒服的刺痛感。

  “时间不多了,如果没意外,大概五分钟内就会有我的人上来。”周元淡淡地说道,声音里无恐无惊,反而有一种处变不惊的掌控大局感。如果不是他此刻正让人掐着脖子,用刀子顶着后腰,还会让人以为这个房间里,有决定权的人,是他。

  他每说一句话,身后的人悬起来的心就高一分。就在他们退到床边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把他往床上推去,忽如其来的推搡让周元失了平衡,眼见着他就要摔在床上,周元下意识把脚一勾,将身后那人一带,两人一同摔在了床上。

  就是这一摔,他对上了身后那人的脸,是一张很年轻的脸。

  那人本来是想要将周元摔下床去,然后趁机逃走。可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给带下床了,他急忙爬起来,正对上周元那双异常明亮的眼。

  脸,让他给看到了!

  青年人有些惊慌失措,他本来打算放过他,才把他摔在床上,想趁机逃走。只要没被听到声音和脸,就不会有事情,可他脸让看到了!

  慌乱之际,青年人头脑一片空白,拿着刀就扑到周元身上,亮白的刀尖就要刺入周元的胸口。在床上不受力,周元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伸手去抓住那把锋利的刀子。

  铁锈般的腥味在房间里弥漫,青年人慌了眼,让那血腥味给唤回了心思,害怕地想要往后退。周元却攥着刀身不放,用力一侧,也顾不得上受伤的刀口纵横颇深,将青年人往下一带,快速地翻身将青年人往下住,空出一只手给了青年人一拳头。

  青年人被一拳头打得有些发懵,挣扎着要起来。周元忙用床单将他给卷起来,压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认识钱东?”

  “放开我!”青年人终于发出了今晚第一声。

  啪啪两声,周元甩了他露出被子的脸两巴掌,冷声道:“回答我问题,你和钱东什么关系?怎么会在这里,如果不老实。”他顿了顿,用那只在不停地流着血的手举起刀子,在青年人眼前晃了晃,压低声音轻笑道:“我杀了你,然后告诉别人,我是自卫,毕竟你出现在这个屋子里,无论什么理由,都显得没那么足够说服力,而且,是你先动手。”

  这间房子才刚发生了谋杀案,还没有找到凶手之前,悄悄潜入这房子的人,都是重点监视和探查的对象。如果这个对象还刺伤警察,无论什么理由,警察都能“防卫”伤他。

  警察,也是人,也会害怕。

  刀尖慢慢地下降,朝着青年人的脸下去。冰冷的铁器在这雪天里,冷得青年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从周元的眼里看出了疯狂。

  他是一个疯子,一个徒手抓住刀子,一个手在流血还面容不改的疯子。他和疯子玩,输定了。青年人很害怕,他喊出来的声音在破音了,他说:“我不认识他,我只是过来看看他家里还有没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可以带走!”

  “……额?”周元眨了眨眼睛,伸手又给了青年人一巴掌,“小偷?”

  青年人莫名其妙又让扇了一巴掌,脑袋有些嗡嗡响,哭着说道:“什么小偷,我是最近生活有点困难,迫不得已来拿点东西卖,我日后会还的啊!”

  沉默了片刻,周元忍不住开口幽幽道:“这家人去世了,你知道吗?你和他借,是要下地狱去还吗?”

  “废话,我就是知道他死了才过来看看有没有东西可以拿,谁知道你忽然过来。”虽然让打了几巴掌,可青年人就是犟头鹅,嘴臭也不是一巴掌两巴掌能够改掉的。

  周元决定给他抽多几巴掌,啪啪声又在房间里响起来。他冷声说道:“你怎么知道这家人死了?说吧,嘴巴再臭,我会忍不住多抽你几次,我擅长打脸。”

  估计被打疼了,青年人哭着求饶道:“别打我了,我知道错了!我就住在他对面楼啊。警察过来的时候我用望眼镜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还看到警察拉着他尸体走了。”

  “你用望眼镜到处看?看多少次了?这家人,你以前有没有看过有人来这里?如果你回答的让我满意,我放你走。”周元晃了晃手中的刀子,但因为手掌的刀伤太深,血一直没能止住,他晃动的时候,滴了几滴在青年人脸上。

  浓重又的温凉的血,让青年人一激灵,怕周元发起疯来又抽又刺,急忙说道:“这户人家三个月前搬过来,以前是和他儿子住。他儿子穿的校服是贵族学校的校服,我们这小区可没几个人的孩子能去贵族学校上学,所以我觉得他家应该挺有钱。就偶尔……额,每天有事没事去看了看,这期间就他们两父子,后来有一个月没看到他儿子了,大概是住校或者回老家?不过,前几天忽然发现他家来了一个人……”

  “样子描述出来。”周元说。

  青年人思考了下,摇摇头道:“女人,一个很高大的女人,留着长头发,有点壮。”

  女人?

  就在周元还想要询问更多事情的时候,门外传来踹门声,紧接一个熟悉的身影扑了进来,打开了房间的灯光,因为看到房间里头血迹斑斑,往里走的脚步踉跄了下。

  “该死的,你哪儿受伤了?”沈睿喘着粗气冲到周元面前,眼神一凛,落到他还在流血的手上,忙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快手巾,蹙眉道:“他干的?”

  “我……”青年人想要为自己辩解一句,可话还没有出口,就让沈睿一巴掌给甩了过去,打得嘴巴都歪了。他听到沈睿压着声音对他说:“闭嘴,还没轮到你说话的时间。”

  青年人今晚接二连三让打耳光,默默地流着小偷出道就倒霉的心酸眼泪。

  沈睿见周元正半蹲着压在床上,他急忙将他抱下来,扯过他的手看,发现他的手掌被一刀划出了断掌般横跨整个手掌的长口子,伤口很深,肉都往外翻了些,此刻还在不停地流血。

  他有些慌了,拉着他的手在发抖。周元见他这副模样,轻声道:“我没事,你别紧张。”

  “你也给我闭嘴!”沈睿沉着脸用手巾将周元的手上的伤口给绑起来,轻轻打了一个结,尽量不碰到伤口,他责备道:“手都要让割断了,还没事,你不要命吗?”

  恰好这时,魏茸通知的周边的片警才刚赶过来。冲进门的时候,看到房间里都是血迹,吓得脸色都发青。沈睿看到他们才刚到达,脸色更不好,就像被惹怒的野兽,声音有些冲地说道:“辖区内出警那么迟才到,是不是要人死了你们才赶过来处理?”

  “沈队长,我们之前被调到了马拉松比赛的安保,所以赶过来迟了……”片警觉得只能委屈,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谁知道沈睿听了他的话更生气,“回头我去找你们组长说,这样太不像话了,把所有警力都调去马拉松,遇到别人有要事报警怎么办?等你们过去收尸?”

  片警们都瑟瑟发抖,都说青州市局的沈队长人随和好说话,怎么到他们这里就像吃了枪药。见他们还在愣住,沈睿又说:“还站着干什么,把床上那家伙带回局里去。”

  “是。”

  周元本来也想着跟着回局里,让脸黑如包公的沈睿给拉着去了最近的医院去处理伤口了,因为伤口太长太深,清创后医生建议缝合,周元还没说话,沈睿就先答应了。

  整个过程,周元全程都在看着沈睿忙上忙下,最后拿着一堆消炎药出了医院开车回了寺庙,沈睿说:“犯人明天审,先关他一天。”

  周元看着沈睿离开寺庙,可不到一个小时,又看着沈睿提着一个小行李袋上门,他说:“你手不方便,我过来照顾你。”

  周元拒绝,“不需要。”

  可来过他房间两次的沈睿,拒绝听他意见,拿着行李袋径直进了房间,自动自觉去浴室洗澡后,就蹭上周元的床不肯走。

  周元的床很大,是三人床,一个人在上面可以翻滚。可周元不习惯自己的床有其他人,他推了推厚颜无耻的沈睿,道:“去沙发睡,或者去客房睡。”

  沈睿躺着不动,假装睡着。

  周元被他这癞皮狗的模样给气了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床里边躺了去,用一个枕头隔开了他和沈睿。可就是这样的退让,让沈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扭过头看着周元:

  “我很担心你。”

  闭着眼,周元“嗯”了一声,“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能不让我担心?”

  沈睿把隔着他们的枕头给抽走,移动到周元身边。闻着周元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将他被纱布给包好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小时候可不会这样不惜命。”

  在昏黄的灯光中,周元的表情微微变了,但他闭着眼睛始终没说话。只是胸膛有一股暖流从隔壁那人的身上往自己心窝里流淌,细水却足够温暖。

  过了很久,旁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周元才轻轻地睁开眼睛,微微侧过身看着那人的睡颜,他睡不着,就这样,看了他大半宿。

第44章 铜帖子二十

  潜入钱东家里的小偷叫做刘文亮,是一个家里蹲的啃老族。因为喜欢在网络上赌博,把家里的钱给输了个清光,把自家老爹老娘给气得入院,后来回老家去养病去了。

  任由刘文亮自生自灭。

  魏茸还记得自己给刘文亮远在老家的老父老娘打电话通知刘文亮入室盗窃还刺伤警察的事情,电话那头的老人似乎被气得够呛,不停地喘着粗气。

  最后电话换了其他人接,那人声音有些粗亮,却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是刘文亮的哥哥,警官,实话和你说,我爸妈身体不好都是那畜生给气成这样的。以前我爸就说以后没这个儿子,那我也实话和说,以后我也没这种弟弟,你让他自生自灭,你们要怎么判都行,不用告诉我们,就当他是一个孤儿得吧。”

  “我们……”魏茸让一通煞气腾腾的对话给闹得脑袋有些发懵,本想要通知他们接下来可能要对刘文亮走什么程序,电话就被咣一声给挂上了,徒留魏茸在发愣。

  刘文亮到底干了什么事情,亲爹妈和亲哥都上赶着要和他划清界限。

  秉承着负责的态度,魏茸再次拨号过去,接电话的还是刘文亮的哥哥。

  刘文亮的哥哥显然很很不耐烦,语气有些冲,“警官,求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我爹一听到电话想起来心脏病都要犯了,那畜生要关一辈子,还是处死什么的,你们随便,反正那畜生和我们家没关系,他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没干系,别再打过来了,晦气。”

  又是一通如疾风扫落叶般的雷厉风行式暴躁对话,魏茸拉长脸盯着再次被挂断的电话,看着站在她旁边的许笑歌,只觉得自己还处于放空的状态:“哎,就他在发脾气,我就只能听着吗?书生,你说我应该再打个电话回去骂他吗?”

  “可以,不过我计算了下,如果魏茸姐你打电话回去骂他,会出现几种情况,可能被投诉,没了奖金,浪费几分钟在生气,影响一天的心情。”许笑歌站得笔直有些紧张地看着魏茸,而后小声嗫嚅道:“因此我得出了结论,魏茸姐,我觉得没必要生气。”

  这样的事情都能用上概率来预测,魏茸让许笑歌给逗乐,噗嗤笑起来,“你以为我在生气?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好生气,只是感到无奈,我明明伶牙俐齿,却一句话都没说完整就让人逮着来当撒气桶,哎呀哎呀,可憋屈了。”

  许笑歌愣了下,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拍了下魏茸的后背:“不气。”

  “……”敢情许笑歌把她当成了孩子来安慰了,魏茸笑了起来,大大咧咧地拿着笔录本大手一挥朝着审问室过去,对尾随着自己的许笑歌说道:“不过这刘文亮到底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情,把自己的爹妈都给气成这样,也算是极品了。”

  他们两人走到审问室外,透过隔离层的监视玻璃看着审问室里的情况。

  本来小偷是轮不到沈睿他们亲自去审问,可这刘文亮哪儿都不偷刚好偷钱东的家里,光从这一点去看,他就值得接受沈睿和周元最高规格的审问。

  刘文亮上个月才过了二十六岁的生日,好吃懒做又好毒,成了他们家的“畜生”。此刻他被手铐烤在审问室的椅子上,战战兢兢地瞄了一眼周元被包扎好的手,瑟瑟发抖。

  沈睿拍拍桌子召回他因为慌张而丢掉的三魂七魄,他寒着脸盯着刘文亮:“为什么去钱东家里?”

  “警官,我昨晚和这个警官说过了。”周元一个疯子都够让他害怕,现在又多了一个脸黑的像自己抢了他老婆一样的警察,刘文亮这种怂胆遇到真铁汉子,慌的头都抬不起来。

  他话音刚落下,让沈睿拿着口供本兜头兜脸地照着他脑袋给拍了下去,“现在是我在问你,我没听过,你给我说多一遍经过。”

  “我……”刘文亮缩着脑袋看了眼沈睿,讪讪道:“我……我赌球输了很多钱,实在没办法就过他的家里打算捞点东西卖钱,谁知道那么倒霉,碰到了这警官。”

  沈睿黑着脸又用口供本拍了下他脑袋,“然后你为什么要动刀子?还想要杀警?”

  这个罪名比去偷珍宝还要严重很多倍,刘文亮即使书没读过多少,但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激动得想要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警官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这就是有意为之。”沈睿冷笑一声。

  从周元那儿得知了整个被困和被挟持的过程,沈睿的脸色就一直不怎么好看。如果不是周元还有两下子,刘文亮这家伙也不管是吓懵了还是有这种心思,总而言之,他就是有杀人灭口的心思,这种人,日后如果还是入室偷窃,又恰好遇到屋主人反抗,也会极容易动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