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现场禁止撒糖 第53章

作者:凤尾松 标签: 强强 业界精英 推理悬疑

  周元拉住了沈睿,对他说:“我们需要去一趟医院。”

  沈睿看了他一眼,招手让魏茸过来,“你把张鹤带回局里,单独关押,给我盯好了。”

  搁下话,沈睿就和周元一同上了护送小白去医院的救护车。

  小白的伤口幸好并没划得很深,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只不过脖子受伤,稍一动也是不舒服,虽然医生已经给他做了基础的处理,但还是得去医院进行消毒缝合和破伤风针之类的处理。

  小白躺在担架床上,眼珠子看着坐在自己左右两边的的两尊大神,有些不自在,嗫嚅道:“老大,你们……你们其实不用特地送我去医院的,你们的心意我领了。”

  周元沉默不语。

  沈睿扫了小白一眼,把眼神重新放到周元身上,将小白当成空气,忽略不计。他说:“阿元,你怎么知道张鹤有儿子,而且邹秋玲还和儿子在医院?”

  “你们冲进去的时候,我在门外扫了一眼里边的情况,你有没有发现,饭桌,床角,墙角这些带有犄角的物件都被用一层软绵给包裹了起来,包裹的地方都是偏矮,证明张鹤他们家里有一个身高很矮小的人,他们担心他走动的时候会被撞到,因此就把这些角给包起来。”

  周元把自己观察到的细节给说出来,“他的大厅里有一小车模型的玩具,所以我大胆推测了下,他家里应该有一个很小的孩子,从玩具的类型看,大约是儿子。”

  “你怎么知道邹秋玲和他儿子在医院?”沈睿挑挑眉问道。

  周元唇角一扬,说:“沈队长,看东西要仔细。在大厅的沙发桌上,放着一本病历本,和一张孩子的身份证。我猜,邹秋玲会忽然请假,不是对警方的行动太过敏感,而是因为忽然知道儿子生病,急匆匆赶到把儿子送去医院,而张鹤会请假回家,是因为孩子生病也是需要身份证登记,所以去了一趟医院后又赶回来拿身份证准备再去医院。”

  沈睿有些惊诧,虽知道周元一直有这种“推导”能力,但此时此刻他真的有一种想要抱住他的那种自豪感,可惜他眼角一瞄,发现小白正睁着充满了崇拜的眼神看着周元。

  沈睿伸手把小白的眼给捂上,“臭小子,受伤了就好好休息,乱看什么。”

  “老大,你别捂着我眼睛,我要看着我的新偶像啊。”小白嘴里咋咋呼呼地叫着,可他也不敢太大动作在折腾,担心把伤口再给崩开,只能激动地喊道:“周队,你真牛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毛小白的偶像!”

  “闭嘴吧。”沈睿把手从他眼睛位置往下移到嘴巴,“别吵我欣赏你家周队。”

  “……”周元不理这对活宝。

  去到医院,邹秋玲果然带着孩子在住院部。她此刻还不知道张鹤已经被抓住了,坐在病床边看着只有五岁大的儿子,轻轻地哄着他。

  因为是独立病房,邹秋玲听到有人敲门进来的声音时候,她以为是张鹤,立刻站起身来,并没想到进来的人是一个身材挺拔,外貌看起来比电视上的鲜肉还要亮眼几分的男人。

  她问:“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没走错,邹女士,我就是来找你的。”周元把警官证给亮了出来,“张鹤已经被抓了。”

  说话的声音很小,周元照顾到了病床上的孩子,尽量把声音缩减到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音量。

  看到警察证的那一秒,邹秋玲踉跄了下,后面再听到张鹤已经被抓,她也不觉得意外了。

  她看了周元一眼,压低声音说:“我们能出去说吗?”

  周元点点头,率先走出了病房。他听到邹秋玲软声软语的和她儿子说话。

  沈睿一直候在门外,他们两人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片刻后,邹秋玲走了出来,把门给带上,说道:“事情我都认,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我儿子刚动完手术,能不能别让他知道自己的爸妈做过这种事情,我不想害了儿子……”

  来病房前,沈睿在医院了解了下,邹秋玲的儿子两年前进行过肾脏移植手术,但这手术在半个月前忽然出行了轻度排斥反应,为了保证儿子的性命安全,邹秋玲在前天给儿子移植了新的肾脏。

  因为器官移植本来就是一件很玄乎的事情,很多病人也是在等待器官的过程中就去了,可邹秋玲两年前就能顺利等到肾脏,如今也能等到新的肾源……

  沈睿还记得护士说:“多少人到死都等不到,她儿子挺幸运的。”

  听到这话后,沈睿他想到森林公园那具少了肾的女尸,沉默不语。

  青州市公安局,审讯室。

  公安局把邹秋玲所在的保险公司给翻底调查了一边儿,涉及的人数量很庞大。

  原本邹秋玲还不愿意把子母合同里的子合同给公布出来,但周元去她家搜索,最后在邹秋玲的老家的民房下的一个地窖里发现了一大叠和器官交易有关的子合同。

  邹秋玲的客户群体基本都是富豪群体,他们购买重疾险和寿险的额度都极高,作为吸引这些富豪购买保险的附加条件,子合同里都写着:只要购买某某险种的客户,一旦需要器官,他们有渠道能够为他们优先提供……

  富豪们即使知道渠道可能来路不明,但他们也秉承着他们只是保险购买者,保险的额外服务项目,把这个“子合同”的事情,当成如购买啤酒送炸鸡那种心态,视而不见,继续接受着。

  沈睿听说局里的人去排查了,发现购买保险的富豪,在这三年里,有十三个进行过器官移植,其中包括心脏移植、眼角膜移植……

  从这数据来看,邹秋玲他们这条盈利链里,死亡的人数应该超过十三个……

  面对如此恐怖的数据,局里所有人都一脸震惊。

  和张鹤面对面坐着,沈睿问他:“其他尸体呢?”

  “扔了,A市,B市……尽可能往外地运送过去。”张鹤如实说道,他自认为很聪明,当如今被抓了,他也自认为是自己时运不济,倒霉。

  沈睿蹙眉继续问:“我们是从森林公园和教堂里的两具尸体从而,再和刘彩虹的线索对接,查到你的,你以前都把尸体往外扔,这两回为什么把尸体扔青州市。”

  其实这个答案,周元之前就和他说过,但沈睿还是想要亲口从张鹤口中知道。

  “算我倒霉,要不是最近我们急需要肾脏,我也不会铤而走险扔这些地方。”张鹤回答这话的时候,表情很疏淡,听着他的话似乎有些愤怒,但从表情看,安静的让人摸不透,“最近要开庙诞,青州市基本每条公路都在严卡严查,我没办法只能这样扔。”

  审问室B间。

  “我没办法,我宝宝肾脏衰竭,我没钱,有钱也等不到肾脏啊……”邹秋玲的嗓子有些尖,一边哭一边说,“本来我们快要等到一个肾脏了,但被其他有权有势的人给抢走了,我快要疯了。”

  听着邹秋玲那尖嗓子,周元觉得耳膜有些疼。

  他食指点了点桌面,问道:“你和张鹤跟踪许笑歌?为什么?”

  邹秋玲被周元的跳跃性思维给问得愣了下,她犹豫了下说道:“因为他在调查人口失踪的事情,本来我们也没注意到他,一次我故意去刘彩虹家和刘军推销保险,当时我心里也有些慌,毕竟以前刘彩虹从我那边逃走过,我担心那傻子知道什么信息告诉他们,就去和刘军借着推销保险,了解。”

  “然后我就从刘军那儿知道了许笑歌在调查刘彩虹的事情,还听说许笑歌不单单调查他,还调查青州市保报案和一些没报过案的失踪人口事件……我担心查到我这边,就想要的先吓吓他。”

  听到这里,周元扬起眉头有些惊诧地看着邹秋玲,“吓吓他?”

  从许笑歌被跟踪到家里被放了死老鼠等东西,这程度已经超过了“吓吓他”了。

  “你们想要杀他?”周元毫不犹豫地问道。

  一个杀人犯,不会在乎再多背一条人命。可她也不愿意多承重一条人命。

  邹秋玲否认。

  “你和张鹤应该想要杀他,毕竟你们都用上了尸不叫这符了。”周元淡淡地说道,“我们调查了下,这段时间除了你儿子,还没有客户需要用得上器官,所以许笑歌的命暂时还留着。”

  尸不叫这个名词一出来,邹秋玲震惊地瞪大眼睛,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元:“你……你怎么知道尸不叫这个名字?”

  “这样说吧,我家族都是庙祝。”周元说,“谁给你说这东西的?你为什么要用这东西?”

  邹秋玲一开始并不愿意说出来,可周元对她说:“你说了,我能给你看你儿子。”

  儿子是邹秋玲的命,会走到这一步,也完全为了儿子。

  犹豫了片刻,邹秋玲才开口说道:“有个人给我出主意,他抓了一个人给张鹤,告诉我们,只要技术合格,从那个人身上取出来的肾脏就能移植给我儿子,我没办法,那时候我儿子快要撑不住了,我和张鹤就把那个人的肾脏给取了出来……”

  说到以前的事情,邹秋玲还是有些心慌,可因为这些年做过太多这些事情了,倒显得有些“释然”了,她知道自己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

  她说:“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我和张鹤都很慌,就把尸体给运到很远的地方给扔了。可那之后, 我天天做噩梦,梦到那个人来找我……我很害怕。可那个人又出现了,他给了我一种符咒,叫我在死掉或者将要死掉的人身上或者衣服上画这符,死的人就和这符咒的名字一样,有冤也不能叫,有仇也不能报……”

  周元蹙眉问:“给你尸不叫符的人,是谁?”

  邹秋玲摇头,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在回家的路上,那时候她刚从医院知道儿子的病情加剧了,无助地蹲在地上哭泣,巷子的拐角处有一个人撑着一把雨伞,戴着口罩和一顶帽子,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样子。

  而且从他说话的声音听,那个人很明显是用了变身器在对她说话。

  之前谢玲玉案子里,谢玲玉也说过是“那个人”主动联系她,周元还记得谢玲玉对他说,“那个人知道你的名字,我没真正的见过他,两次他和我见面,我都只能远远的看到他。一次是秋天,一次是冬天,左脚走路似乎有点不正常。”

  而在铜帖子案子里,在钱东老家拿到的那个音频,能够听到那人的声音。如果声音没做过处理,是本人的声音的话,从声音里可以判断那人大概是一个中年人。

  人的声线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有些低沉和粗音线……

  联想到这里,周元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觉得“那个人”是引导他在在拼凑出某一个人的“模样”。

  邹秋玲本来还在摇头,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忽然说道:“他的身高大概一米八,很高,身材中等。对了,他有一次伸手的时候,无意中露出了手肘,我当时离的有点远,如果没看错的话,他手腕的地方,好像有疤痕,火烧伤的疤痕。”

  有疤痕?

  再往下询问有关更多和“那个人”有关的事情,邹秋玲也没其他有价值的信息能够提供了。

  不过周元忽然想到了那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他立即问道:“教堂林荫道的那条路里的穿红旗袍的女人,也是你们杀的吗?”

  “埋在教堂林荫道里穿红旗袍的女人?”邹秋玲反问,“我没碰过。我本来都不打算做了,要不是我宝宝忽然有了排斥反应,我也不会去找那个傻子和其他人来配型。”

  从邹秋玲的眼神看去,她不像说谎。

  但穿红旗袍的女人衣服上就是绣了一块“尸不叫”,一定和这个案子脱不开干系。

  周元想起之前穿红旗袍女人上根本半夜里,跑到他家门外那种诡异的情形。想起她口中叫出来:“周禹”这个名字。

  这名字已经落入黄土尘封了十六年了,极少有人再提起,也鲜少有人知道他曾经存在过。

  可这穿着红旗袍的女人,却知道。

  她用变身器处理过的声音对他说:“开门,我告诉你,周禹是怎么死的”,那天晚上他没开门,所以他是保了一条命,还是失去了一个听到真相是机会。

  周元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是一个关键。

  可如今,他们却都不知道他身份。

  如果要分析,他还是想不透,那个女人为什么三更半夜出现在她寺庙外,又以这种方式来敲门,如果真的想要把真相告诉他,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因为他为了找一个真相,等了十六年了。

  为了确定邹秋玲和张鹤是否真的没见过那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周元把红旗袍女人的照片拿给他们看,得到的答案还是否定。

  不过邹秋玲盯着相片看了许久,似乎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她犹豫了许久才回应,“埋人的方式,是那个人教我们的,他说,菩萨坐地,叫天不灵叫地也不应,你们给我看的现场照片,我认为,大概是那个人,亲自动手杀的这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应该很重要。”

  听到邹秋玲这席话,周元饶有兴趣,“很重要?”

  “那个人”对邹秋玲说过,当你认为不能留下一个人时,而你又觉得那个人很重要,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死的很体面。具体的体面方法,就是“毫发无损”。

  邹秋玲大约觉得,穿着红旗袍的女人应该和“那个人”有某种关系,当她做了某件事情,让他不能不杀了她。而他也不希望她怨恨他,她找他说冤或者尝试说服他,因此就用上了“尸不叫”。

  不知是麻木了,还是心理原因,邹秋玲觉得自从用上了“尸不叫”,就没再噩梦缠身。

  当总归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做了,就总会有遭天谴的一天……

  邹秋玲说,“这个女人用的尸不叫,是用针线一针针绣上去的,证明,那个人估计很早就想要杀她,但为了让她体面,给她常穿的锦绣旗袍烙了这个印。”

  末了,她见周元沉默不语,邹秋玲压低声音哀求:“我把我能说的都说了,能让我见见我宝宝吗?我还想见见我妈妈,我做的这些孽,都和他们没关系,他们都不知道……”

  周元微微垂下眼,再抬起来的时候,他站起来走出审问室。

  关门前,他对邹秋玲说:“我尽量。”

  邹秋玲和张鹤这案子影响很广,在保险行业也炸起了一大片。

  刘军听到抓到了凶手,和自己妻子去到市局,接待他的是许笑歌。

  “小许,我们家彩虹是不是真的没了?”刘军拉着许笑歌的手,哭着问道。

  许笑歌从来都不擅长于应对这种情况,更何况此刻面对的人是刘军,他咬咬唇,低下头说道:“对不起刘叔,彩虹妹妹没了。”

  即使一开始就预料到这种结果,可亲耳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刘军和他妻子还是受不了,两老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就像止不住的小溪流,潺潺而惨惨,叫人心碎不已。

  “我知道没了,可这会儿听到,我的心呐,还是好痛好痛。”刘军呢喃着。

  刘彩虹的妈妈是一个和蔼的人,这些日子也把眼泪给哭干了,这会儿眼睛也是红红的,一想起自己家那傻丫头,就忙着用手揪着心头的衣服,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