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现场禁止撒糖 第93章

作者:凤尾松 标签: 强强 业界精英 推理悬疑

  “阿元,找。”

  沈睿一声令下打破了那个僵直的氛围,他率先冲出房间。

  这栋楼的每一个房间都找过,刘同他们并没有在,那一定是在工地。可工地区更大,相当于两个主球场,时间那么短,要怎么才能快速找到?

  就在这时,周元从房间里冲出来,朝着之前吊着徐佳的房间跑去,他说:“刘同之前将徐佳吊在房间里,让徐佳看着他自杀而后悔。如果我们不能第一时间过来这里,那徐佳就会一直吊在房间里,她的那个角度,对着窗户,窗户外就是工地……”

  说着他和沈睿到达了窗前,入目就是一辆大型的挖掘机。

  在沈睿他们刚探头出去的那瞬间,挖掘机里忽然闪了一道亮光,接着车子被驱动的声音,刘同从车里探出头来,对着沈睿他们招手微笑,“你们能追过来,我们之前报警了很多次,都被赶回来了,大家都不敢来查,更不敢对他们动手。好吧,他们不敢,我们就只好自己动手了……只是,我听哥哥说,还有很多坏人在背后呢,等我把坏人给带走后,警察叔叔,你们可不可以,查下去呢?”

第134章 打生桩二十三

  刘同的声音在这废弃的学院里回荡,荡进了沈睿的心房。

  下一秒,沈睿朝周元留下一句:“阿元,你拖延着这孩子,我下去。”

  心脏激烈跳动,沈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楼下飞奔下去。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在燃起:

  这世界的错,都是来自大人手里的铜臭味。

  铜臭味越浓,这错就越大越不能自拔,就如人的烦恼九十九都是能够用金钱解决一样。没钱,人的一生基本都在斤斤计较柴米油盐……

  可大人的错,不能让小孩子来承担。

  从三楼跑下去,沈睿百米冲刺,他生怕自己晚一刻,刘同和他手里的人,就会这样猝不及防的没了。就如谢成那事件一样,他只要再用点心,可能结局就会不同了。

  到了楼下,生怕惊动刘同,沈睿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了四周,挖掘机前有一个被挖的很深的坑,坑底好像有一个灰白色的麻袋,想到之前刘同将谢成推进了坑里的情况,他觉得麻袋里极有可能也是装了人。

  他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下坑救人的难度比去阻止刘同启动挖掘机还要困难,而且还有可能导致自己也深陷泥沼,反而更麻烦的,稍一思索,沈睿决定去挖掘机里,将刘同给拽出来。

  打眼去看刘同,发现刘同此刻的注意力正被周元给吸引了。

  三楼的房间里,站在窗前的周元,盈月加身,如同末世降临的救世主静静地看着刘同。

  他问道:“你要杀死的人,是朱永华?”

  想到信息部那边的同僚给沈睿说的信息,再联想到视频里那个人,周元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风华学院的校长朱永华这个名字。

  “……对,他是一个魔鬼,没人性的魔鬼。”说到朱永华,刘同情绪颇为激动,话几乎都是靠喊出来:“这学校是他开的,人也是他亲自动手虐待的,他不死,对不起所有被他伤害过的人。”

  周元掀起眼帘,收撑在窗台上,“他该死,你也该死吗?你为了除掉一个恶魔,害死自己值得吗?”

  “我们没办法,我们没办法你知道吗?”刘同大喊,破音划破长空,余音悲戚,他说:“我们举报过,可是没有用啊!你们是看到我电脑里的那个网页才会找到这里来的是吧?新闻里的人,我都见过!都是我认识的人!”

  “他们都死了,都是被这学校逼死的!我觉得如果我不行动,我也会让人给杀死的!”

  刘同红着眼,模样带着少年的青涩,可话里话外都露出对命的轻视,和未来的绝望。

  “他们是自杀的。”周元淡淡道,“他们都是自己选择放弃生命,自杀的。”

  刘同瞪眼,“他们不是自杀,是被逼死的!”

  似乎是自己的话得不到认同,刘同的情绪躁了起来,把车子给启动起来,在空旷的空地上,发出愤怒的咆哮声,他喊道:“你们不是来帮我们的吗?”

  位于三楼的周元,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一切,就如一个睥睨众生的王。他见沈睿正轻手轻脚地朝着刘同所在的挖掘机移动过去,说道:“我是来帮你,可你愿意让我帮吗?”

  “怎么不愿意!哥哥说,这学校的背景太黑暗了,不聪明的人容易被杀死。聪明的人,又不一定愿意帮我们揪出这个黑暗的地狱。”刘同哑着声,“哥哥说,最好是警察,然后很聪明,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愿意来帮忙,你们能走到这里,就已经算及格了。”

  听着刘同的话,这一系列的操作都是有预谋的计划。可如果周元他们想不通这一切安排,刘同他们还会有其他计划吗?

  周元问他:“如果我们看不懂你们给的信息,你们打算怎么做?”

  “你们没来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抱希望啊。”刘同轻声说:“哥哥说过,世界上坏人太多了,不可能都能被消灭掉的,我太累了,每天睡觉都会做噩梦,我不敢睡啊,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要去一个没有坏人的世界睡觉。”

  听到刘同的话,周元眉头微不可察的拧了起来。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出口,“你真傻。”

  已经悄悄去到挖掘机旁的沈睿,听到周元这话,愣了下,又听到他接着往下说:“如果是我,我会亲手把他们抓出来,然后送进地狱里。”

  刘同有些惊喜,他认为周元和自己想法一样,他说:“对,我要让他们去地狱忏悔。”

  “可你没能做到啊,你为什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去死?”周元冷冷开口:“你说那些被记在了新闻事故里的人你都认识。可他们是自杀的,死了就死了,别人还会觉得是他们在作死,不会关注,不会同情。而你,你以为你死了,会改变什么吗?什么都不会改变,这学校还是会继续开,还会有很多人继续被伤害,而你,是白白送死。你死了并不会影响什么……”

  “你也伤害不了任何利益相关的人,你只会挥动着拳头,用你的死亡,伤害你妈妈。”

  周元的话就如刀子,刺激着刘同的情绪,让刘同如同高飞的风筝,在空中折腾,快要断线,他哭喊起来:“谁说我没有,哥哥说,只要我带走了朱永华就是给大家做了好事,就能上天堂了!”

  沈睿已经爬上了挖掘机,刘同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并没发现车窗外有异动。

  哥哥?

  这个人已经在刘同口中出现了很多次了,他到底是谁?

  “你说的哥哥是谁?在哪儿?”周元问他。

  听到周元问起“哥哥”,刘同就像个□□,被打开了开关,他忽然反应过来,时间不多了。也没回应周元的话,立刻启动了挖掘机,他说:“哥哥就在这地底下!我要送朱永华去见他!”

  挖掘机的挖斗里已经装满了泥巴,正慢慢地伸向半空,转动着挖斗的方向,眼见着就要将泥巴倒进坑里,攀在窗外的沈睿立刻一个攀爬纵身将身体用力扑进了窗内,一把将刘同给拽到窗前,利用自身的力气,整个人一拽,就扑进了车里,将刘同给压住了。

  刘同还未反应过来,瞪眼看着压制住自己的沈睿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使劲儿扑腾挣扎。

  “别瞎用劲了,留着力气去局里和我们通宵谈吧。”

  警车呼啸而来,在这片荒凉之境里,响彻了半边天。

  他们在坑底下的麻袋里找到了被打晕过去的朱永华,叫了救护车将他送去了医院。

  留了几名警员在风华学院里继续搜查,连页叫来了这学院改造工程的包工头对这片地进行地毯式挖掘搜索,因为刘同最后那句话说了“哥哥在这地底下”。

  不管是不是事实,沈睿觉得搜查工作还是需要尽可能做足,不能再有纰漏出现。

  青州市局,审问室。

  刘同如同一头暴走的野兽,龇牙咧嘴地瞪着坐在他对边的沈睿和周元。

  沈睿拧着眉头看着他,冷声问:“哥哥是谁?”

第135章 打生桩二十四

  听到沈睿的问题,刘同却闭着嘴巴,怎么都不愿意回应,似乎觉得沈睿他们欺骗了他感情,他不想再对这个绝望的世界透露半点信息,因为人间不值得。

  僵持了片刻,一直坐在旁边,双手抱臂不出声的周元,忽然开口:“你还是一个学生,你之前没有展示过电脑的天赋,但你电脑能够被植入一种特定的播放信息的病毒,你口中的哥哥,大概率是计算机专业的。你叫我们警察叔叔,却称呼那人是哥哥,所以那人年纪大概是在二十二三岁左右。”

  “应该是刚毕业,就职公司大概是个手游公司……”他停顿了下,见刘同有些震惊的盯着自己看,他继续说道:“就职的游戏公司,大概就是你手机里安装的那个手机游戏,对吗?”

  刘同瞪大眼,但还是沉默拒绝回应。

  “他因为在游戏公司就职,所以经常需要对游戏进行内测,也就是说,玩游戏的时间会多,这样一来,他父母就会认为他不务正业,沉迷游戏。”

  周元垂着眼皮子,接着说:“再往深刻点猜,他父母应该是很传统,一开始他选择的计算机专业的时候也是反对过,所以后来他在游戏公司工作后,认为打游戏就是道德败坏,好吃懒做的行为,所以把自己的儿子强制性送进了戒网瘾的学校。你和他应该是同期生,在里面认识。”

  周元抬起眼眸,眼睛锁住刘同脸上的所有微表情:“对吗?”

  刘同毕竟还是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喜怒哀乐还未学会匿于心里,脸上惊诧之色浮于表面。

  从周元他们能够看懂网页里给的线索找到风华学院里去,刘同觉得他们是真的聪明,起码在毫无提示的情况下,他完全没有头绪,根本不会想到那么多,更不会寻根追源找到风华学院里。

  沉默了会儿,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之前在你家后院时,我们见过你玩游戏的手机页面,你手机安装了这个游戏软件,按道理说,你之前会被父母送到戒网瘾学校,很大可能是因为玩游戏。但对于一个喜欢玩游戏的人来说,游戏账号的等级中等,应该玩的时间不长但也不至于很短,可你操作很生疏,没有说服力。这种情况下,可能性很多,但我更趋向于,你对这游戏兴趣不高,但会选择玩这游戏,是为了和某个人有话题。”

  周元见刘同并没否认,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个视频,但并没立刻拿给刘同看,按了暂停,对他说:“他的名字叫做马飞,对吗?”

  刘同瞪大眼,一脸震惊。

  “是他,对吧?”周元将手机推到刘同面前,按了播放键。视频里出现了一个男孩对着屏幕在说话,神情严肃。这小视频是牟辉导演当时给他们看的那个,说是他电影的真人真事的主人公就是视频里的这个叫做“小马”的男人,也就是马飞。

  刘同此刻看着周元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全能全知的神,充满了崇拜。

  他说:“没错,他就是哥哥。”

  “你说他在地底下?我们派人搜查了工地,他并没有在。”周元盯着他,“你知道他在哪儿?”

  刘同垂下眼帘,眼神有些暗淡。许久才将话给挤出口:“学校里。”

  周元冷声问:“你为什么说他就在地底下?”

  “因为他死了。”刘同呢喃着这句话。

  沈睿看了周元一眼,询问他:“我们派人翻找过那片工地,几乎是掘地三尺,并没发现。”

  言下之意,你口中的马飞哥哥,并不在地底下,你在说谎。

  刘同抬头看着对面坐着的沈睿和周元,咬牙说道:“他在墙里。”

  留在风华学院废弃教址的四名警员,打着强光灯的工地里前行。

  他们顺着沈队通知下来的方位,顺利去到了学校靠着东面的围墙。一整面完整的墙里,有一个部位看起来很明显和其他位置不同,水泥还是崭新的乌青色,不似其他有过年岁的老墙翻着茭白的凉。

  警员用锤头在外层控制力度轻敲,因为是新糊上去的墙面,混泥土还未有收缩完全,一敲一推就开裂了,警员咽了咽口水,一起合力往外推,只听到“咚”一声,一声巨响,那半边墙倒了下去。

  一警员打着强光对着倒下来的墙壁只稍看了一眼,就吓得后退了一步,忙喊道:

  “立刻给沈队电话,通知局里兄弟前来收尸封锁现场!”

  沈睿接到了留在风华学院的下属电话,重新回到审讯室。

  他和周元对视一眼,问刘同:“找到马飞了,你杀了他?”

  “我怎么可能会杀哥哥!”刘同无所畏惧,不管他有没有轻生念头,十四岁始终是一道坎,是他的免死金牌,因此他不会让自己背锅,也不会让真相被遮盖,“哥哥是自己去死的,他说他的任务完成了,他要去另一个世界看他喜欢的人,他担心自己去晚了,小玲姐姐会生气。”

  小玲姐姐?

  沈睿半眯着眼,大脑里忽然浮现出在视频里出现过的一个名字。十八个人中,除了刘同,马飞,还有一个人并不在自杀的网页新闻里,那人就是杨小玲。

  “你说的小玲姐姐是叫杨小玲?”沈睿问他。

  刘同点头。

  “杨小玲死了?”沈睿沉下心问。

  刘同再次点头,“对,小玲姐姐是因为开淘宝店整天对着电脑,她父母觉得她不务正业,希望她去单位找工作,但小玲姐姐拒绝了,所以被她那对愚蠢的父母给送到学校来了。小玲姐姐想过很多办法去逃,可是有一次,她被抓回来后,被管教她的老师用电击给电死了。”

  沈睿倒抽口气,“然后呢?报警没有?”

  “当然没有,被埋在学校的塑胶跑道下面去了。”刘同说,“学校告诉她的父母,说小玲姐姐半夜逃走了,找不到回来,然后晓玲姐姐父母真的以为她是逃走了,也没去找。”

  沈睿沉着声,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杨小玲被埋到跑道下?你亲眼见到?”

  “不是,是一个人告诉我们的。”刘同说:“他告诉我们位置,哥哥趁着没人发现去了挖,挖开一点塑料,就恰好看到在塑料下面的小玲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