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刑侦] 第127章

作者:三伏第一天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推理悬疑

  “钱呢?这盒子里的,钱呢?”

  “什么钱啊?”邢岳不由自主地又搭上了腔。

  “钱呢?我的钱呢?”可这一次项海没领情,继续质问着。

  “我没拿你的钱...”

  “我的钱呢?钱呢...”

  “多少钱啊?”

  “钱呢...”

  项海翻来覆去就这么一个问题,邢岳怎么解释都不行,直到他自己放弃了,才又慢慢安静下来。

  这种状态让邢岳有些担心。他跪在床边,摸了摸项海的额头,又把手放回自己脑门上。

  “唉,是不是有点儿热啊。”

  他想给项海量量体温,又不知道体温计放在哪。

  正在这时,电话忽然响了,邢岳赶紧接了起来。

  “喂。”他压低了声音。

  “项海咋样了?回家了吗?”是周勋。

  “回家了。睡了。”邢岳应付着,又把盖在项海腿上的毯子朝上拽了拽。

  “我听李超说他好像受伤了?不要紧吧?”

  邢岳拿着电话去了客厅,语气相当不满,“那么老长的一条大口子,你说要不要紧?”

  “我操!多长啊?那赶紧送医院啊!”这下周勋也急了。

  “得了吧,早干啥了?”邢岳依然对他存有怨气,“但凡你能心疼他一点儿,也不至于这样。”

  “你这不屁话吗?”周勋立马不乐意了,“他是我的人,我能不心疼吗?”

  邢岳更不乐意,“什么叫你的人?”

  “不是我的人,难道是你的人?”

  “啧,行了,没事挂了。”邢岳没功夫跟他掰扯这些。

  “哎,那什么,回头你跟项海说,让他在家歇两天,不用急着来上班。”

  “嗯。”

  “对了,今天你去那酒吧干啥?是不是去找贺雄辉?他跟你说啥了?赵文宇有消息了吗?你接下来啥打算...”

  “几点了,现在都几点了?”邢岳真服了,“你们抓的那些人还不够你操心的?挂了!”

  他没好气儿地揣起电话,又回到卧室,却震惊地看到,项海竟然翻了个身。大概是觉得身上热,把盖在腿上的毯子也踹飞了。

  “要了亲命了。”邢岳感觉头都大了。

  药水还没涂完,纱布也没贴上,而且这个姿势...

  他赶紧过去,一边哄着,一边推推拉拉,“小海啊,你,你翻过来,啊,翻过来...”

  项海被他弄烦了,半梦半醒地皱起眉,又舔着嘴唇,“好渴,想喝水...”

  “喝水喝水!你等着。”邢岳立刻跑了出去。

  等他拿了水回来,发现项海竟然爬了起来,呆坐在床上,使劲儿揪着头发,“头疼...头疼...”

  “哎别揪啊!”邢岳赶紧抓住他的手腕,“来,先喝点水。”

  项海始终闭着眼,一口气把水灌了就想再倒回床上。

  邢岳眼疾手快地把他接住,继续哄着,“你趴着,听话,先趴一会儿...”

  这次项海没再反抗,乖乖地翻了个面儿,趴在床上,很快又睡了过去。

  邢岳在脑门上抹了一把。这么会儿功夫,他忙活了一头的汗。

  趁着项海再次翻身之前,他抓紧时间把药水又涂了一遍,再用厚厚的纱布把伤口盖住,最后拿胶布固定牢。

  他的动作很小心,态度也格外认真,可在这过程中,脑子里却总是不受控地浮现起方才项海躺在床上的样子。

  他不否认,自己就是个饥渴的老色胚。同时也承认,项海的身材真的挺好。

  也不怪这人偶尔的自吹自擂。

  平时穿着衣服总觉得他有点瘦,可脱了衣服才发现,手臂,肩膀,后背,小腹,腰...条条块块,该有的一样都不少。

  于是他一边在心里夸着自己的宝藏男朋友,一边替他擦着头发,一边陷入了遐想。

  终于,项海被拾掇得干干净净的。

  邢岳也比较满意。把东西收拾好,打算去洗个澡,就在项海身边挤挤睡了。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项海身上唯一的那块布料上面。

  刚才不觉得怎样,这会儿项海又白白净净起来,内裤就显得有些扎眼。

  项海今天穿了条浅灰色的平角内裤,现在那上面除了有血迹,药水的痕迹,水迹,竟然还有一个完整的手掌印记。

  邢岳不可置信地张开自己的手,大小,形状都对得上。

  “操...”

  他很郁闷,觉得自己这活干得也忒糙了。但他敢拿警徽保证,自己真不是有意的。

  纠结了半天,他最终还是凑到项海的身边,小心地问,“那什么,小海,我帮你换条内裤吧。你身上的这条太脏了,穿着也不舒服是不是?”

  “严格地说,你现在属于病号,所以不用不好意思。”邢岳趴在床边,一边说服着他,同时也在说服自己,“我是照顾病号的人,所以也不用不好意思。”

  等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啊。”

  于是他在衣柜里找了条干净的内裤,想了想,把屋里的灯关了。

  此时,尽管心里没有任何不纯洁的念头,尽管摸着黑,可把手伸过去的一刻,邢岳还是犹豫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么做不对,甚至还很龌龊。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种行为对项海来说都是一种冒犯。

  他赶紧又过去趴在床边,跟项海承认错误,“对不起小海,我不该那么说的,连想都不该想。对不起!”

  “我错了,再不会那样了,你骂我吧。”

  项海当然没有骂他,只是安静地趴着,脊背微微地起伏着。

  邢岳惭愧地站起来,把内裤又收进衣柜。

  他搓了搓脸,打算赶紧去洗个澡,趁天亮前还能睡一个小时。

  他感觉很累,昨天在医院就是一夜没睡,今天又连续熬到了这个时间。脑子已经快要短路了,不然刚才也不会冒出那种念头。

  这时,项海忽然翻过身,腿来回蹬了两下,手紧攥住毯子,嘴里嚷嚷起来,“你在干嘛?”

  “......”

  邢岳立刻原地静止,没敢出声,连眼都不敢眨。

  等了一会儿,项海又问,“妈妈,你在干嘛?”

  “你们在干嘛?”

  说着说着,声音就明显带上了哭腔,“你们怎么了?生病了么?”

  “妈妈,你们是不是,生病了?”

  邢岳无措地站在黑暗里,看着被梦境纠缠的项海,不安而又难过地哼哼着,没有眼泪,鼻子却一下接一下,不停地抽动着。

  他从没见项海哭过。相反,无论什么时候,项海总是在笑着。

  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或者动不动就哭上一通的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可有时候,他真的希望项海也能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具体什么原因他也说不清。

  或许在清醒的时候发泄了情绪,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没完没了地被这些噩梦纠缠。

  一个人的时候,他到底做了多少梦?那些梦都是什么颜色?

  邢岳不敢去想。

  但眼下的这个梦,他很容易就能猜到内容。

  项海的梦境还在延续着,他的腿又动了两下,忍着哭,小心翼翼地说着,“妈妈,我乖...”

  “我不对别人说,我乖。”

  “妈妈...”

  后来项海又抽抽噎噎了好一会儿,说的什么却渐渐听不清了。

  等他重新安静下来,邢岳走过去倚着床头坐好,轻轻扳着他的肩,“过来,小海,靠我腿上。”

  他让项海朝这边侧过身,拿了个枕头抵在他背后,这样就不会压到伤口。又把毯子拽过来,盖在他身上。

  “睡吧。”他抚摸着项海的头发,“好好睡,我看着你。”

  项海像是听见了他的话,抬手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身边来回磨蹭着。

  好一会儿,才又听见他闷着声说,“花没了。”

  “嗯?”

  “花没了。”

  “什么花没了?钱花没了?”

  “我的花,都没了。”

  “...哦,没了我再给你买。要多少买多少。”

  “蓝色的喜欢么?下回送你蓝色的。”

  项海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独自唠叨着,“那么多花,全没了。”

  说着竟然还叹了口气,“我的花,多好看呢。”

  邢岳没再搭话,只是把毯子给他掖了掖,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这会儿好像没那么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