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老师乡村历险记 第28章

作者:再三斯 标签: 近水楼台 种田 强强 近代现代

  肖鸣夜憋的太狠,一下子喷笑出来。

  “滚!”校长的声音响彻校园。

  两个人估计都要受罚,处理结果还没出来只能等着。

  义叔晚上不在,留话说要回村吃饭,估计是为了袁荣举今天被打的事儿。

  钟意秋现在最难面对的就是义叔了,他和袁荣举是家族兄弟,义叔对他们又这么好,肖鸣夜打了人家弟弟,怎么说也不好交代。

  钟意秋跟着肖鸣夜回房间,让他脱了衣服擦药,按他以前的脾气,肯定要磨磨唧唧的不愿意,今天却大方的直接脱了。

  他胸宽背阔,肌肉结实,胳膊动作时背部肌肉强健有力,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钟意秋小时候看的连环画里勇猛无敌的天将。

  小时候他晚上藏在被窝里看连环画,总是幻想自己变成了上面所向披靡的天神天将,降妖除魔,拯救苍生。

  做的梦里也有了一个这样的保护神,自己追随他行遍四海八荒。

  钟意秋不由的看傻了,他太羡慕这样的身体了,男人就该长这样,白有什么用!

  本来打算擦完药再去做饭,没想到王文俊竟然破天荒的做好了饭来叫他们。

  钟意秋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不会做饭呢,自己还会洗碗,他啥活也不干。

  没想到人家不仅会做,做的还很好吃,钟意秋紧张起来,怕家里就只剩自己一个废物了。

  刚出来就看见月亮门旁一个小脑袋探来探去,肖鸣夜过去把袁兵拎了进来,他才想起来自己下午说了让他放学过来剪指甲。

  袁兵说已经让同学给他爷爷带话晚点回去,钟意秋留他在这里吃饭,弄完了再送他回去。

  晚饭直接摆在厨房,王文俊去村里买了豆腐和鱼一起炖,又杀了一只鸡和土豆焖在砂锅里,专门炒了钟意秋爱吃的茭白,还烫了壶米酒。

  不年不节的吃这么丰盛,不知道他犯什么神经了。

  “咋了,谢我给你报仇了。”肖鸣夜轻笑一下。

  王文俊不理他,拿起杯子给他倒酒。

  钟意秋满脑子的问好,难道袁荣举打过王文俊?但是袁兵在旁边,他不想当着学生的面说这些,只能暂压在心里。

  袁兵吃完了一大碗米饭又不好意思再添,眼睛巴巴的望着眼前的空碗,钟意秋拿起来给他又盛了一大碗。

  王文俊一直不说话闷头喝酒,肖鸣夜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见袁兵吃完了,他对钟意秋说,“你先领他去收拾,等下我送他回去。”

  钟意秋猜他们可能有话要说,带着袁兵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倒了一暖壶的热水,只兑了一点凉水,把袁兵两只黑乎乎的脚按进去。

  袁兵烫的一哆嗦,咬牙忍着没拿出来。

  “泡一会儿再用手搓,”钟意秋交代他。

  他房间只有个指甲剪,但是袁兵的脚趾甲又长又硬估计是剪不了,他有起身去肖鸣夜房间找大剪子。

  翻了半天也没找着,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在义叔屋里,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去肖鸣夜房间一点障碍夜没有,去义叔那里,如果没人在,总觉得私自进去不礼貌。

  虽然义叔的房间平时像是他们的客厅一样,吃饭、待客、聊天都是在那里。

  没办法只能进去拿了剪子,出来回到门口正准备推门,窄窄的缝隙里听见袁兵压抑的哭声。

  钟意秋想,为什么哭呢?是被欺负了?还是想起了自己可怜的身世,或者仅仅是为了老师这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和关心。

  他退了几步,听里面声音渐渐止住,平静了两分钟才推门进去。

  袁兵用力搓脚上厚厚的污垢,盆子里的清水已经变成了深灰色,钟意秋让他擦干了脚踩在高凳子上,先拿剪子剪掉长的指甲。

  长在肉里的要挑出来,钟意秋和他说忍一忍。

  “小钟老师,”袁兵低声叫他,“我下学期不想上学了。”

  钟意秋没说话,剪完了一只脚让他换另一只。

  袁兵还是个小孩,承受不了这种冷场的压力,接着说,“上学没啥用,反正我又上不到头,上到二年级和上到六年级一样滴。”

  钟意秋听出他语气里的着急和惭愧,他害怕老师看不起他,也害怕老师会对他失望,但是他是鼓了十足的勇气才会在情绪激荡后说出了心里莽撞的真话。

  “你看过书吗?故事书或者小人书?”钟意秋不看他,像是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一样,平静的问。

  袁兵摸不着老师是什么意思,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没有,我哥有,不给我看。”

  他说的应该是表哥,钟意秋给他剪完了脚指甲,又剪了手指甲,袁兵坐在床上,正好可以平视钟意秋的眼睛。

  钟意秋拉着他黑瘦的手,像对待大人一样认真的说,“谢谢你和我说了心里话,虽然你刚才说的不对,但是老师也是刚才做老师,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你相信这样做不对。你年纪还小,也请你给老师一年的时间,认真读完二年级,我会用一年的时间找出答案,让你相信上学是有用的,告诉你为什么要战胜一切困难继续上下去,可以吗?”

  最后三个字,钟意秋甚至带着请求的语气,袁兵完全被震住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和他说过话,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儿。

  大人们讨论他爹怎么安葬,赔偿金怎么处理,为了不被他粘上,叔叔们争吵哭诉着自己的难处,从来不回避他,好像他站在那里和猪狗没什么区别。

  他又哭了,随着不断的点头,眼泪一串串的落在钟意秋手背上。

  怎么这么爱哭呢,钟意秋想,肖鸣夜小时候肯定不像他。

  肖鸣夜送袁兵回去,却又带着六子回来。

  六子听说了今天的事儿,执意要过来这里睡,袁荣举一家弟兄多,而且大都是壮年劳动力,在村里这么多年也横行惯了,估计不会就此罢休,要伺机报复。

  钟意秋也担心起来,他们那么多人,如果真的来找事,他和肖鸣夜肯定会吃亏。

  “别怕,”肖鸣夜脸上是安如泰山的沉稳。

  钟意秋紧张的心在他凝视自己的眼神里慢慢平复。

  “就是,他们一家子都是窝里横,见到厉害的就怕了,只会欺负自己人,义叔的腿就怪他们,不然也不会残疾!”六子气愤的说。

  “什么?义叔的腿和他们有关系!”钟意秋震惊。

第29章 找对象

  肖鸣夜两三句就说完了义叔的事儿, 无非就是回到家乡,家族亲人觉得他丢了大脸, 风风光光的去北京上几年学, 结果啥也没混着, 像落水狗一样拖着条瘸腿回来了。

  没人给他好脸色看,给他介绍女人,他也不愿意,在他们看来这就太不知好歹了。当时义叔的脚还没好,受到周围人的嘲讽和家里人的冷漠对待,加上他心灰意冷,无心治疗,渐渐就拖废了。

  钟意秋听的难受, 亲人的冷漠才是最寒心, 义叔的脚完全可以治好, 却因为这些不该有的残忍最终落下终身残疾。

  等到11点多,义叔才回来, 他喝的烂醉,勉强进了院儿, 栽倒到银杏树下, 肖鸣夜上前把他架到背上背回房间。

  钟意秋打水给他擦脸,被他反手一巴掌抽到胳膊上,喝醉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白皙的胳膊眼看的速度通红起来。

  “云梦——云梦——”他无意识的挣扎,嘴里呢喃模糊的呼喊一个名字, 脸上是悲苦戚戚。

  钟意秋猜,云梦肯定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那个给了他热烈的爱,勇敢私奔,私定终身却最后杳无音信的女孩。

  肖鸣夜抢过毛巾给义叔擦了,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关了灯轻轻退出去,只剩黑夜里一屋压抑二十多年的情感。

  六子脱的只剩个裤衩子,四仰八叉的躺在钟意秋床上怎么拉都不下来,非说晚上呀保护秋儿。

  肖鸣夜理都不理他,拉着钟意秋去自己房间睡。

  深秋的寒冷开始刺骨,钟意秋全身哆嗦的回屋,脸都冻青了。

  “不要命了你!”肖鸣夜趴桌子上不知道在算什么,还以为他出去是上厕所,没想到竟然跑去后院洗澡,赶紧把他按床上,拿被子包上。

  钟意秋上下牙直打颤,磕在一起说不清话,捂在被子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昨晚都没洗澡,再不洗澡我都要臭了。”

  肖鸣夜还在气他作,没好气的说,“那你还是出去睡,我们农村人一个冬天就过年洗一次澡,和我睡一起怕把你熏死!”

  “那是别人,我昨晚看见你在后院洗澡了,”钟意秋偷看了还说的理所当然。

  “你能和我比|!”肖鸣夜本意是说他身体没自己好,生病了还麻烦。

  听在钟意秋耳朵里,虽然知道他是这个意思,但是总感觉有点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幽幽的说,“我是不能和你比,你都找过几十个女朋友了,我一个也没有!”

  肖鸣夜:“……”

  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事儿,按照农村的说法,只要人家给你介绍了对象,不管你见面没见面,见面了成没成,都算是你找过的女孩儿了。

  肖鸣夜虽然家里情况不好,没有根基还一堆拖累,但是他自己长的英俊,魁梧健壮,又不像其他的农村年轻人一样流里流气的,他不爱说话,更不会往姑娘身边凑,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看起来潇洒神秘。

  更重要的是他当过兵,在女孩子们心里简直就成了英雄,复员回来又有钱,还上过高中,有文化,脑子也活泛,能想法子挣钱,这些条件又让他看起来安全可靠。

  所以十里八村,不管是媒婆们介绍的,还是姑娘们自己打听的,家里有女儿的来求的,加起来早就不止几十个了。

  虽然他一个也没见过面,但是在其他人眼里,这都算他找过的女朋友了,去年袁家庄嫁进来的三个新媳妇,都说以前和肖鸣夜好过,她们几个的男人还商量过一起揍他,结果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也不想先上,不了了之。

  钟意秋听六子和妇女主任说了两次,肖鸣夜还以为他没在意呢,现在吵架突然拿出这个事儿怼自己,看来记得挺清楚。

  肖鸣夜听的好笑,上前坐到床边,怕他被子进风,抬起一条腿压住被子边。

  “一个都没找你还有理了?”肖鸣夜笑着问。

  钟意秋不服气,“我是不想找!”说完又好奇的问,“你找那么多怎么没结婚?”

  肖鸣夜扭头不情愿的回答,“我也一个没找过,都是别人介绍的,我见都没见过。”

  “真的?”钟意秋坐起来继续问,“为什么不见?你不想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吗?”

  “不想,”肖鸣夜说。

  “为什么?”钟意秋更好奇了,盯着他眼睛问。

  “没什么意思,”肖鸣夜想了想说。

  “你都没找过,怎么知道没意思?”钟意秋不耻下问。

  肖鸣夜:“……”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理?”他继续追问。

  “睡觉!”肖鸣夜连被子一起给他放倒在床里边。

  吃早饭时,义叔眼睛肿着像是没醒的样子,不知道是喝酒的后遗症还是昨晚哭过。

  钟意秋一副内疚的样子问了昨晚的事儿,义叔说不用担心,袁荣举没啥事,家里的兄弟们只要没牵扯到自己,没什么大事儿也不会闹,倒是袁荣举媳妇不罢休,非要找到学校来要个说法。

  但是也不用担心,郑校长会处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运动会的事儿,这是学校第一次正式的参加运动会,老师学生都没有经验,校长还要求必须出成绩,不能分心。

  吃了饭六子要回去,肖鸣夜叫住没让走,让他留下来商量事儿。

  今天周日不上课,钟意秋凑过去看他们在后院墙角比比划划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六子看他过来,踮起脚搭着他肩膀说,“秋儿!二哥说要盖个洗澡的房子,你说他是不是闲的?”

  钟意秋惊讶,心想不会是给我盖的吧?转头看肖鸣夜,他也不看自己,继续拿着尺子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