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权臣 第175章

作者:金戈万里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 穿越重生

  长公主与肃王亲自坐镇勤政殿,轻易不许其他人靠近。

  在这个节骨眼上,长公主却不小心吃了带毒的蘑菇,也跟着病倒,只能回长公主府养病。

  偏生那蘑菇还是大公主出门踏青,亲自带回来,特意交代厨房精心烹饪然后又亲自端给长公主。

  长公主与肃王便是生气,也舍不得对着大公主发,只是令大公主在长公主府中禁足,照料长公主的病情。

  本以为永和帝与长公主接连倒下已经是最难的情况,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肃王也支撑不住了。

  自从永和帝与长公主接连倒下后,肃王就格外注重身体健康,不仅吃食完全不在乎爱不爱吃,严格按照太医建议的来,每天还固定时间出去打拳加睡午觉。

  他生怕自己在重奕回咸阳前倒下,朝堂会彻底乱起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肃王的身体很好,但是他的心不好。

  坊间突然爆出消息,当年重宗的妻子归家的时候,其实已经身怀六甲。

  那时正是永和帝最艰难的时候,重宗妻子的家族并不相信永和帝能挺过来,就怂恿重宗的妻子瞒着这件事,还整日以细布裹腹,免得显怀。

  等到重宗过世三个月后,肃王和肃王妃问重宗妻子是否要还家,重宗的妻子毅然决然的选择回家。

  她回家后就将腹中的胎儿偷偷堕下,据说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众所周知,肃王唯一的心病就是他早死的长子,刚听说这个传闻的时候,肃王还能勉强稳住,先派人去调查消息的来源,发狠的要将散播谣言的人抓住剥皮抽骨。

  他认定这是有人看到兄长和长姐都病倒,好不容易有了出息的侄儿又不在咸阳,才精心谋划的的阴谋。

  目的就是让他也倒下,好在咸阳搅弄风雨。

  然而随着调查深入,一项又一项的证据被找到,一件又一件的往事被翻出来……就算肃王再不愿意面对,也不得不承认。

  他曾经能有个孙子,却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没了。

  重宗妻子上吊自杀的消息犹如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受到接连打击,全凭着心口那股气硬撑的肃王,也倒下了。

  “如今是谁在照顾陛下?”宋佩瑜立刻追问。

  十二卫已经习惯宋佩瑜越来越快的提问速度,不假思索的道,“是琢贵妃和盛贵妃。”

  宋佩瑜紧紧盯着十二卫的眼睛,“为什么咸阳给殿下的传信,从来都没说过这些事?”

  就算永和帝的病情不方便在信中透露,长公主误食毒蘑菇的事也不该特意隐瞒。

  而且宋佩瑜不相信,肃王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后,还只是在来往的通信中一味的催促,从来都没给过重奕半分提示。

  被宋佩瑜盘问了这么久,十二卫脸上第一次出现茫然空白,紧接着脸色骤变,本就因为精疲力尽而稍显苍白的脸更是血色尽失,突然伸手朝前抓去。

  始终立在宋佩瑜身侧,越是听宋佩瑜与十二卫的对话,脸色就越是冰冷的重奕立刻伸手,却没攻击十二卫,只是替代了宋佩瑜的手被十二卫抓住。

  重奕弯下腰,眼睛直勾勾的对着十二卫仿佛失魂的双目,声音平静却给人可靠的力量,“怎么了?”

  十二卫的双眼重新聚光,里面除了急躁之外还多了深深的后怕和恐惧。

  他哆嗦着嘴唇道,“王爷从七天前,陛下的病情刚刚加重的时候,就每天给殿下送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

  重奕的喉结颤抖了下,语气反而变得比往日更温和,“除了八百里加急的信,还有别的信吗?”

  “没有”十二卫摇了摇头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也松开了握着重奕手臂的手,满是不自信的改口,“不,我不知道。”

  的确,他只是个让重奕和宋佩瑜都觉得眼生的十二卫,算不上永和帝与肃王的亲信,会由他带着肃王的私印来传信,恐怕都另有隐情在。

  宋佩瑜再次深吸了口气,拉着重奕走到外面隐秘的地方,迫不及待的问道,“他有没有说谎?”

  “没有”重奕答的毫不犹豫。

  宋佩瑜将手覆盖在重奕冰凉的手上,尽最大的克制力抛却所有感情因素,理智的分析方才十二卫的回话。

  如果说永和帝与长公主接连倒下还有巧合的可能性,重宗妻子故意隐瞒并打掉遗腹子的事,突然被翻出来,就绝对是针对肃王的阴谋。

  还有肃王从七日前就命人每天给重奕送一封八百里加急,重奕也一封都没收到。

  咸阳必然发生了极大的变故。

  否则就算重奕没收到肃王的八百里加急,宋佩瑜也会收到宋瑾瑜让他劝重奕早日回咸阳的信。

  宋佩瑜和重奕连夜离开青县,还将被砸昏的穆县令也带上。

  与大军汇合后,重奕率领一万骑兵,日夜不分的赶回咸阳,剩下的两万太子十率,一万五千人急行军跟在骑兵后面,另外五千人则由郝石带去青县,封锁十二卫当众喊出陛下病危消息。

  宋佩瑜也一路快马加鞭,咬牙坚持与重奕一同赶回咸阳。

  距离咸阳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重奕便不再让骑兵不分昼夜的赶路,虽然行军仍旧急切,却会给骑兵和马匹留下养精蓄锐的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重奕都会静静的找个背人的地方坐下,盯着远处陷入沉思,如果宋佩瑜默不作声的来陪他,重奕就会将宋佩瑜抱在怀里,仔细给宋佩瑜按摩连日骑马急行格外酸痛甚至已经僵硬的地方。

  两个人即使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一起,也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宋佩瑜知道骑兵不再如先前那般只顾赶路,不是因为重奕不担心咸阳的情况和永和帝的病情,而是因为重奕的考虑足够缜密。

  根据带着肃王私印来传信的十二卫的话分析,他们很可能在快到咸阳的时候遭遇伏击。

  否则重奕也不会再专门去找这些骑兵,如果重奕单人多骑,能将路上的时间至少缩短三分之二。

  然而直到他们一行人在两日后的正午到达咸阳正门下,畅通无阻的验明身份然后进城,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宋佩瑜非但没放下心中的担忧,反而觉得更不对劲。

  咸阳内的气氛看似一切正常,却处处都透着不同,城门守卫见到重奕后如同见到主心骨似的表情做不得假。

  路上的百姓也比平日里少的多。

  重奕进城后就快马疾驰,宋佩瑜却没那个胆子,不是怕被弹劾,而是怕反应不及时误伤了百姓。

  因此便被重奕落下了些距离。

  收到重奕突然回到咸阳的消息后,急匆匆从东宫赶到宫门来迎接的安公公没迎到重奕,却正好迎到比重奕稍慢些的宋佩瑜。

  宫门内的氛围虽然比城内更严肃,却也井然有序且只有沉闷不见哀伤。

  这个是个好现象。

  宋佩瑜将已经跑到腿软的马交给门卫,与安公公赶往勤政殿。

  重奕进入咸阳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勤政殿。

  无论是守宫门的护卫,还是守勤政殿的护卫,都不敢让重奕守宫中的规矩下马步行,竟然让重奕直接纵马到勤政殿的后殿。

  永和帝的寝殿内,明显憔悴了许多的琢贵妃和盛贵妃正安静的坐在炕桌上,各自望着不同的地方发呆。

  孟公公与其他宫人站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整个房间都沉闷的可怕。

  突然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琢贵妃横眉倒竖的看向孟公公,“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陛下还没出事,他们就……”

  琢贵妃的话还没说完,房门便被推开,重奕携着满身风尘从门外闯进来,看都没看屋内的人,径直朝床上的永和帝走去。

  房间内的人却因为重奕突然出现而做出各式各样的反应。

  重奕离开咸阳只有一年半的时间,悄无声息躺在床上的永和帝却像是老了五六岁似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

  孟公公大步从角落里走出来,跪在重奕脚下,“殿下……您回来了。”

  重奕收回探向永和帝颈间的手,又看了永和帝一会,才将头转向不知不觉已经围在他身边的众人。

  琢贵妃与盛贵妃都不施粉黛的站在那。

  盛贵妃仗着年轻,即使黑眼圈严重,也能有些精神。

  琢贵妃却在不复往日的精致后,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她看向重奕的目光满是看到主心骨后的安心,正在悄悄擦眼角的泪水。

  “父皇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重奕问道。

  过了一会,琢贵妃忍不住哽咽的声音才打破寂静,“原本只是风寒,谁知道几副药下去都不见好,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还牵扯到了旧伤,如今已经有整天没醒过来,全靠用好药吊着。”

  说到这里,穆贵妃再也忍不住悲意,转身背对重奕小声抽噎。

  盛贵妃在穆贵妃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不停的抹眼泪,哭的比穆贵妃还要伤心。

  孟公公反而最冷静,虽然眼眶中也有泪水,起码还能说出完整的话来,“太医说陛下这样拖下去早晚都要……如今只能兵行险招,用虎狼之药。如果成功,陛下最多伤些元气,过个三五年就能养回来。如果失败……”

  余下的话不必多说,重奕自然能明白。

  重奕抓住永和帝在被褥下冰凉的手,半闭着眼睛靠在床尾,仿佛是睡着了般,没给孟公公任何回应。

  孟公公停顿了会后,再开口时声音抖的越发厉害,“朝堂上的大人们对这件事意见不一,又不忍心用这件事打扰仍旧在养病的长公主和肃王,便拖了下来。陛下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如今已经整天都没醒过,请殿下做定夺。”

  孟公公的头狠狠的磕在地上,始终保持着叩首的姿势。

  重奕感受着手下虚弱的脉搏,几乎没有犹豫,“去让太医煎药。”

  琢贵妃闻言,立刻转过身来,欲言又止的望着如果不是刚刚说了话,就像是睡着了似的重奕,“朱雀……你要想好了,你父皇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间。”

  盛贵妃以帕掩嘴,下意识的叫住琢贵妃,“贵妃娘娘!”

  虽然太医和孟公公的话都说的十分委婉,但大家都清楚,以永和帝目前的情况,如果用虎狼之药拼一下,就还有希望,如果就这么拖下去,八成是再也醒不过来。

  琢贵妃说出‘永和帝性命在太子一念之间’的话,万一永和帝用了虎狼之药后,仍旧没有好转甚至情况越来越差,岂不是要让太子背负弑父的罪名?

  琢贵妃听了盛贵妃的呼喊后,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突然扬手在自己脸上打了响亮的一巴掌。

  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提醒下去的盛贵妃,和已经正面色不善的盯着琢贵妃的孟公公,都被琢贵妃的动作震住,顿时忘了原本想要说什么。

  盛贵妃顶着个通红的巴掌印,却像没事人似的,往前走了几步,主动握住重奕放在腿上的手,低声道,“是母妃太着急,说错了话,母妃也是怕你将来后悔。”

  重奕转过头,抬起眼皮看向握着他右手的女人,突然觉得这个人陌生极了。

  他始终都知道,这个女人恨他。

  从他刚出生起,到去年他离开咸阳前,他们的关系破冰。

  这个女人恨了他二十年,从未改变。

  可笑的是,整个皇宫,只有他知道这个女人恨她,连这个女人自己都不知道。

  他们现在靠的这么近,他却再也感受不到曾经炙热又纠结的恨意。

  琢贵妃将重奕目光专注看着她的行为,当成重奕对她的回应,立刻破涕为笑,哑声道,“好孩子,就算你不在乎朝臣的看法,也要听听长公主和肃王的意见,你父皇不仅是你父皇,还是长公主和肃王相依为命的兄弟。”

  重奕侧头看向孟公公,语气冷淡又坚定,“去找太医熬药。”

  孟公公低头应是,立刻退出寝殿,亲自去找太医。

  琢贵妃脸上闪过明显的失落,却没有再劝,也没松开重奕的手,目光心疼又慈爱的望着重奕难得能看得出疲惫的脸。

  过了会,重奕才再次开口,“姑母和皇叔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