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权臣 第53章

作者:金戈万里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 穿越重生

  这两日,勤政殿频出旨意。

  追封林德妃为贞贵妃,封二公主为丹琼公主。

  夺顺贵妃封号‘顺’,降其位份为常在,禁足两仪宫,不许旁人看望。

  收到消息的时候,宋佩瑜正在与重奕说良种推广的计划,闻言叹了口气,喃喃道,“丹草、琼草、丹琼……没想到二公主竟然这么早就有了封号。”

  虽然在宫中犹如草芥,却有公主的名号,也有再也不可能承宠却与永和帝有情分的人照顾她。

  只要别去贪求不属于她的东西,想来平安长大从宫中出嫁不成问题。

  重奕神色淡淡,显然并不在乎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如何。

  他对宋佩瑜道,“父皇与我说去年剩下的良种都分出去了,过几日就将庄子还给我。”

  宋佩瑜忍不住笑出声来,“想不到殿下也有受这般委屈的时候。”

  硕果累累的庄子被永和帝拿去,还回来的时候却被挼秃了。

  “前几日我与穆兄通信的时候,穆兄还向我打听良种的事,想知道今年是否能轮得到南临县。”宋佩瑜早就以重奕的庄子去年时的收成算过,“想来用不了多少时日,良种就会送过去了。”

  “不会”重奕抬起眼皮,盯着宋佩瑜满是错愕的脸,“父皇已经将良种分给了大小世家,不会有多余的良种送去南临县,除非穆清能从穆侍中那要到良种。”

  “什么叫全都分给了世家?!”宋佩瑜不可思议的望着重奕。

  明明百姓才是如今最需要粮食的人。

  只要有了良种,他们今年努力耕种后,就能有比往年丰厚数倍的收获,起码不会再在冬日里挨饿。

  重奕鲜少见到宋佩瑜这般失态的模样,伸手搭在宋佩瑜肩上,“这是父皇与众臣商议后的结果。”

  宋佩瑜如今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多想冲去永和帝的勤政殿,撬开永和帝的脑壳看看永和帝到底是为什么,才做了如此愚蠢又短见的决定,尚存的理智却阻止了他。

  他后退两步,靠着椅子坐下,冥思苦想仍旧不能理解既定的现实,沮丧的垂着头,像是在问重奕更像是问自己,“为什么?”

  重奕沉默的望着宋佩瑜半晌,突然开口,“也许云阳伯会知晓。”

  宋佩瑜如同鼓足了气后,被狠戳一下的气球似的,突然炸了,“我大哥只是臣子,除了听从陛下的命令,他又能怎样?”

  重奕闻言,脸色也冷了下去,转身离开。

  宋佩瑜正值心情最差的时候,明知道重奕生气了也懒得去哄,起身去桌边写大字静心,却越想越气,连带着笔画都杀气腾腾。

  门从外面被推开,离开不久的重奕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看到宋佩瑜后嘴角笑容逐渐僵硬的吕纪和。

  宋佩瑜目光幽幽的望着这两个人,脸色怎么看怎么‘和善’。

  重奕坐在桌后的椅子上,目光犀利的望着满脸僵硬的吕纪和,“为什么父皇将良种都分给了世家?”

  吕纪和没从重奕和宋佩瑜脸上看出端倪来,却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忍不住道,“殿下可是在考较和与宋大人?”

第46章

  重奕根本不理会吕纪和的问题,十分无情的开口,“你不知道,就去叫知道的人来。”

  吕纪和眸光冷了下来,言语中却仍旧含着笑意,“和十分愿意为殿下解惑,也希望殿下能有耐心些。”

  “嗯”

  重奕的敷衍让吕纪和的不满如同打在了棉花上,非但没有让心口的气顺畅起来,反而更憋屈了。

  偏生重奕不是个需要看人脸色、猜人心思的人,他见吕纪和再次沉默下来,补了句让吕纪和更进退不得的话,“说的好有赏,去库房随便挑。”

  吕纪和闻言看向宋佩瑜,能从重奕的库房自己挑东西,在今天之前都是宋佩瑜一个人的殊荣。

  宋佩瑜感受到吕纪和的目光,幽幽的看过来,他到要看看吕纪和能说出什么鬼话来。

  吕纪和却错把宋佩瑜身上若有若无的敌意归结到了自己身上,顿时整个人都从内而外的充盈着淡淡的满足感,将从进入书房就察觉到的不对劲暂时放下。

  “陛下不将良种分给世家,又能分给谁呢?”吕纪和晒然一笑,毫不吝啬的对重奕和宋佩瑜透露来自吕氏的内部消息,“陛下分给世家良种,世家自然也要有所回馈给陛下。世家从陛下那里拿走了多少良种,接下来五年内,每逢秋收,世家都要以分走良种的二百倍送入国库。”

  宋佩瑜眸光微动,他已经与良种打了好几年的交道,可谓是除了农户之外最了解良种的人。

  以重奕庄子的上好良田为例,每亩地需要大概六斤种子,收获的时候大概有六百斤到八百斤的菽。

  也就是说世家拿走了重奕庄子上的良种,前两年却要倒赔给永和帝粮食。

  等到五年之期过去,世家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有些道理宋佩瑜不是自己想不明白,只是他从刚得到良种的时候,最大的期盼就是让百姓都能种植良种,起码不必再于冬日挨饿。

  去年因为反季粮食的效果远远不如反季蔬菜,为求稳妥,宋佩瑜不得不将推广良种的计划推迟。就曾为了这件事郁结在心,小病了一场。

  从永和帝的寿宴后,宋佩瑜几乎将所有闲暇时间都用来想要怎么推广良种,连怎么说服百姓相信良种的收成会更好,宋佩瑜都做出了许多条计划。

  突然听闻永和帝将良种都分给了世家,百姓一点都见不到,宋佩瑜积累已久的期盼一朝落空,才会突然失去了理智。

  如今听了吕纪和的话,宋佩瑜骤然发昏的脑袋清醒过来,已经能想到永和帝和重臣们更多的考虑。他垂下眼皮,哑声问吕纪和,“五年后呢?”

  吕纪和睨了宋佩瑜一眼,语气满不在乎,“五年后的事,谁能知道?”

  是啊,五年后的事谁能知道?

  也许那时,他国会出现比幽州良种产量更高的粮食种子。

  但至少在五年之内,分到幽州良种的大小世家,除非已经做好了面对永和帝雷霆之怒的准备,否则绝不会让他们手中的良种流向他国。

  重奕目光在宋佩瑜身上打了个转,对吕纪和摆了摆手,开口道,“让安公公带你去库房。”

  浓重的违和感再次涌上心头,吕纪和出了重奕的书房后,目光定定的望着书房的大门许久,突然脸色大变,狠狠的啐了一口。

  正好安公公被小太监叫过来,还以为吕纪和是被冷风吹得打喷嚏,连忙将手里捧着的暖炉塞给吕纪和,语气满是心疼,“吕公子怎么在寒风里等老奴,您好歹找个避风的地方。”

  吕纪和接过手炉,似笑非笑的道,“看到有双水鸭子闹别扭,却将天鹅叫来戏耍取乐的荒唐事。觉得那天鹅可怜,就多看了一会。”

  说罢,不等安公公反应过来,吕纪和已经大步走远了。

  竹色的斗篷随着寒风上下翻涌,将主人的心情体现的淋漓尽致。

  安公公皱眉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想通吕纪和是什么意思。

  水鸭子?

  那不就是民间说的鸳鸯。

  没想到吕公子也会说粗俗的俚语。

  可是水鸭子又和天鹅有什么关系?

  安公公左思右想仍旧不能体会吕纪和话中的深意,经过身边小太监的提醒才发现吕纪和已经走远了,连忙提着斗篷大步追上去。

  这个时节,东宫哪来的水鸭子和天鹅?

  啧,世家小公子的心思可真难猜。

  又过几日,永和帝突然下旨要减农税。

  这让宋佩瑜心中仅剩的意难平散去了,同时反省自己是否矫枉过正。

  重奕赏了他蓝宝石串子后,他就下意识的少去宋瑾瑜的书房,同时尽量避免和宋瑾瑜说起与永和帝相关的事。

  他大哥那么敏锐,肯定早就发现了这点,才随了他的意。

  当初宋佩瑜是觉得永和帝和重奕是父子也是君臣,现下看不出什么,将来永和帝却未必还能将重奕当成宝似的宠着。

  他若是从宋瑾瑜那打听永和帝成了习惯,说不定会在永和帝态度变化后无意识的坑哥,不如从现在开始就早做打算。

  若不是有这番计较,宋佩瑜又哪至于从吕纪和口中知晓永和帝和世家的五年之约。

  除此之外,永和帝还下旨,命重奕在春耕时,代天子于华山祭祀,特赐太子仪仗。

  自从雪化之后,赵国与燕国边境小摩擦不断。

  永和帝如今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再轻易上战场。

  华山位于临近赵国与燕国交界处的附近。

  重奕作为永和帝唯一的皇子,代天子亲自去华山祭祀。无论是为重奕顺理成章的册封太子,还是鼓舞赵军士气,都是最好的选择。

  永和帝没下旨让东宫小学堂的人随重奕走这趟,大家却都默契的叫家人开始收拾行囊。他们心中有隐隐有预感,这是东宫小学堂结束前,他们陪重奕走的最后一段路。

  大公主使出了全身解数,在肃王府、皇宫与长公主府之间跑了数次,终于得到了长公主的支持,出现在此次去华山祭祀的队伍中。

  许是考虑到大公主一个姑娘不太方便,就算惠阳县主没有像大公主那样,表达出强烈的想要去华山祭祀的意愿,长公主仍旧准了惠阳县主同行。

  出发前一晚,宋瑾瑜亲自来天虎居寻宋佩瑜说话,晚上就宿在了宋佩瑜这里。自从宋佩瑜给重奕做伴读开始,他就将宋佩瑜当成了大人,已经鲜少事无巨细的嘱咐宋佩瑜什么事。

  这是宋佩瑜长这么大,第二次要离开他身边很久去做一件事。

  第一次的时候,宋瑾瑜亦被逼到了无路可走,况且宋佩瑜身边起码还有宋老夫人,遇到难以处理的事还能去问宋老夫人,求宋老夫人给他撑腰。

  这次出门却是正儿八经的办差,雏鹰真的要自己展翅了。

  不知不觉间,如小猫儿似孱弱的孩子就长大了。

  尤其是这两年,宋佩瑜的个子长的极快,如今只比宋瑾瑜差半个头,宋瑾瑜已经不必再刻意低头与宋佩瑜说话,常常头已经低下去了,入眼的却是宋佩瑜的喉结。

  “负责护卫的郝石曾经是骆氏镖局的镖师,陛下与他有救命之恩。他虽然没有战场应变的本事,身手却不差,最擅长做护卫之事,路上若是有难题你只管去找他。”此次华山祭祀的章程大多都是永和帝亲自拟定,宋瑾瑜也了如指掌,细细的说与宋佩瑜听。

  宋佩瑜也是此时才有了要出门办差的感觉,忍不住往宋瑾瑜身边靠了靠,低声道,“燕国听闻殿下于华山祭祀,会不会借此机会发起强攻?”

  若是能刺杀重奕或者将重奕生擒,就等于抓住了永和帝的七寸。

  宋佩瑜不止一次私下怀疑,让重奕去华山祭祀,本身就是永和帝下的鱼饵,为了逼迫燕国尽快动手。

  宋瑾瑜半闭着眼睛,被子下温热的手极精准的握住了宋佩瑜的手,他道,“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在真正发生之前,所有猜测都只是猜测。殿下此行,除了明处郝石带领的东宫十率,还有陛下暗处安排的护卫。”

  宋佩瑜眨了眨眼睛,紧紧抓着宋瑾瑜的手不放。

  “狸奴,你害怕吗?”宋瑾瑜侧过头看向宋佩瑜,目光透着迟疑,仿佛下一秒就会找借口将宋佩瑜留在咸阳。

  “不怕!”宋佩瑜想也不想的开口。他顿了下,仔细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其实有点兴奋的睡不着。也会有茫然,等从华山回来,学堂的人就要各奔东西了。”

  宋瑾瑜轻笑,“没想到你们关系还不错,我还以为你必定会与吕公的幼子合不来。”

  宋佩瑜轻哼一声,“与他各奔东西,我求之不得,可惜他恐怕是不肯离开东宫。”

  宋瑾瑜被宋佩瑜难得孩子气的话逗得再也忍不住笑意,连肩膀都颤抖了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拿出块刻着平安纹的圆玉放进宋佩瑜手里,声音几不可闻,“虽然陛下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但世事难料不会尽如人意。若是有意外发生,千万要顾好自己。殿下武艺超绝,自保的手段远比你多。”

  宋佩瑜手指慢慢摩挲着圆玉上的纹路,正色应了宋瑾瑜的话,又听着宋瑾瑜嘱咐了许多此行的细节,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等身侧的人彻底没了动静,宋瑾瑜小心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静静的看着宋佩瑜的睡颜许久。翻身下床后,又给宋佩瑜掖了被子,才去隔间唤人来伺候他穿衣,免得惊扰了宋佩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