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权臣 第54章

作者:金戈万里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 穿越重生

  反正他也睡不着,不如再去看看宋佩瑜此行要带的东西。

  走到门外,却发现屋内灯火通明。问了仆人,宋瑾瑜才知道,原来是宋老夫人、柳夫人和叶氏正在里面。

  宋瑾瑜停在门外站了一会,哂笑着朝天虎居外走去。

  虽然家中人从来都不会提起父亲的旧事,但那件事终究还是留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刚才他塞给宋佩瑜那块玉也是十多年前的老物件了,当年父亲要陪皇子去恒山祭祀,母亲专门拿出她嫁妆中的好玉让能工巧匠赶制出平安扣,又送去祈福,让父亲戴在身上保平安。

  一路上父亲为了护着皇子,屡次以身犯险,身上不知道添了多少伤口。

  即使最后的结果差强人意,起码父亲活着回到咸阳与他们当面交代了遗言,连小弟的名字都是父亲亲自留下,女孩叫芳,男孩叫佩。

  无论这次三皇子华山的祭祀结果如何,宋瑾瑜所求不过是宋佩瑜能平安归来。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太子仪仗就从东宫出发。

  穿着太子冕袍的重奕于勤政殿外拜别君父,再受百官之礼,登上车架,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离开咸阳。

  永和帝于城墙上望着太子仪仗彻底走远,忽而感叹,“这是朱雀第一次离开朕,独自出远门。”

  宋瑾瑜同样久久不能收回视线,轻声道,“我总以为我早就将狸奴当成了大人,最近才知晓,无论怎样,他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孩子。”

  中书令闻言也叹了口气,难得露出几分真情实感来,“前几日还觉得纪和太过聪明也不好,难免会因为看得太透而小了气量。如今我倒是能盼望着他在外面能更警醒聪慧一些。”

  穆侍中神色冷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城墙上正值一片惆怅的时候,突然响起猛男痛哭的声音。

  肃王抬起手臂粗鲁的抹过眼角,利落的转身,“不行!我的青鸾吃不了舟车劳顿的苦,我这就将她追回来。”

  宋瑾瑜顿时什么伤感都没了,哭笑不得的去抓肃王的衣角,却被带着踉跄的两步,直到永和帝亲自抓住肃王的手臂,宋瑾瑜才得以稳住身形。

  “我看你比青鸾更不懂事!”永和帝恨铁不成钢似的在弟弟背后山锤了一掌,怒道,“今天老实跟在我身边,哪都不许去,晚上就睡在勤政殿。”

  等彻底出了咸阳的范围,重奕才换下沉重的冕袍,改成骑马。

  大公主和惠阳县主为了在外面方便,都穿着骑马装。见重奕、宋佩瑜等人都在外面骑马,也都嚷嚷着要出去骑马。

  大公主得不到重奕的回应,就当是重奕同意了,连忙吩咐侍女将她的爱驹牵来,策马跟在重奕身侧。

  此次出行,对于东宫小学堂的人,既可以说是办差事,也可以说是出门游玩。

  从第一次陪重奕去庄子上过生日心就玩野了的众人,只要想到他们已经脱离了咸阳的范围,情绪就异常亢奋。

  弄得负责护卫的郝石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没注意,这些身份贵重的小公子就跑丢了一个。

  随着赶路的日子越来越长,东宫小学堂的人才逐渐发现这和他们想象中的游玩大不相同。

  因为重奕怕麻烦,他们从来都不会在城内停留,大多是休息在驿站。

  自从燕国将翼州的洛阳定为都城后,幽州许多地方就随着咸阳一同落败了下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驿站,能不漏风漏雨的谢天谢地了,根本就没法苛求更多。

  重奕对环境的要求不大,对他来说,锦袍华服、软垫金丝只是寻常,粗布麻衣、荒芜陋室亦无不可。也不能理解别人对环境挑三拣四。

  除了大公主提出抗议,重奕会叫郝石和安公公想办法,其他人都只能得到重奕的冷眼。

  为了不错过测算出来的吉日吉时,留给他们赶路的时间并不充裕。

  往往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要开始收拾行囊,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也未必能达到计划的地点,时常会发生需要宿在野外的情况。

  没过几天,出发时兴致盎然的众人就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

  大公主和惠阳县主早就老老实实的回去坐马车,连带着柏杨、盛泰然几人也都开始坐马车,他们要趁着白天补觉。

  否则夜晚若是又要伴随着狼嚎宿在野外,他们实在是难以入睡。

  唯有宋佩瑜碍于晕车,就算晚上睡不着,白天也要骑马才能有精神。

  他一旦开始晕车,就只能一路晕到华山。

  这样又过了几天,宋佩瑜的精神尚且能坚持得住,他细嫩的大腿却受不了了。

  正以异常笨拙的姿态上马的宋佩瑜回头,目光如电的盯着重奕抓着他腰带的手,连声道,“快放开,要摔下去了!”

  重奕无动于衷,手上的力道甚至更大了,“去坐马车。”

  “不行。”宋佩瑜想也不想的拒绝,解释道,“我晕车。”

  “晕”重奕言简意赅。

  宋佩瑜终于还是没能扛住腰上的力道,不得不从马背上下来,气愤的去拍重奕的手。

  重奕怎么可能被宋佩瑜拍到,早在宋佩瑜抬手的时候,就施施然的将手收回来,背在了身后。

  宋佩瑜实在没有精力与重奕争辩,双手抱胸静静的望着重奕,想着等重奕走过去了他再上马。

  没想到重奕干脆不走了,顶着宋佩瑜越来越有压力的目光站在原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最后还是宋佩瑜先屈服,他苦笑道,“我真不能晕,这一路上咸阳和途径的各县都会送来文书,等着我去处理,不然就要你自己处理。”

  重奕不为所动且张嘴就来,“让吕纪和去做。”

  怎么可能?

  宋佩瑜都要被这个专门扯他后腿的人气笑了,伸手推着重奕转身,随口敷衍,“您别添乱了,早点出发,晚上才能到下一个驿站,不然又要宿在野外。我看这几天天色不好,万一正赶上下雨就不好了。”

  宋佩瑜就差将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重奕仍旧纹丝不动,甚至还有闲心从宋佩瑜的肩膀上摘柳絮。

  宋佩瑜没好气的将重奕特意递到他眼前的柳絮吹飞,无奈开口,“再不出发,今晚就真的又要宿在野外了。”

  宋佩瑜话音刚落,郝石就走过来催促重奕出发。

  重奕目光在宋佩瑜脸上打了个转,对郝石道,“让他去坐马车。”

  郝石满脸懵逼的看了重奕一会,又转头去看宋佩瑜,没明白这是在闹哪出。

  宋佩瑜更头疼了,他万万想不到重奕竟然也有心机的一天,一句话就将任性耽误车队进程的罪名转嫁到了他头上。

  重奕向来都有任性的权利,在重奕的坚持之下,宋佩瑜就是再气也只能妥协,开始他的晕车之旅。

  刚开始的时候,宋佩瑜还心存侥幸,毕竟他在咸阳也没少做马车,最近会晕车的情况已经越来越轻,接近于无。说不定他晕车的毛病也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状一样,随着年岁的增长自愈了呢?

  半天后,宋佩瑜就被抬进了重奕的马车,彻底躺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重奕的马车够大,底盘极稳,让宋佩瑜除了躺着,偶尔还能掀起帘子坐一会。

  后来宋佩瑜才想明白,是什么让他产生自己晕车的毛病也随着年岁增长自愈的错觉。

  自从永和帝见到东宫修葺的过程后,就格外重视红砖和水泥的存在,他学着东宫用十率修葺的方式,让五城兵马司专门出人轮班在咸阳修路,用的就是红砖和水泥。

  宋府在距离皇宫最近的地方,也是最早修好路的地段之一。

  地面平稳了,晕车的症状自然就减轻了。

  暗自将‘修路’记在小本本上,宋佩瑜不再抗拒本能,开始睡了醒、醒了睡的晕车之行。

  昏昏沉沉间宋佩瑜忽然闻到了催人作呕的土腥味,挣扎着想醒过来,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突然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朝软塌下面滚去。

  宋佩瑜猛得睁开眼睛,胡乱的挥舞双手想要避免脸朝地惨况,同时感觉到有只手拦在他腰间,阻止了他往下滚的趋势。

  “怎么了?”

  开口说话后,宋佩瑜都不敢相信如此暗哑的声音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马车的重奕,一只手轻轻松松的把宋佩瑜举起来按回软塌上,任凭马车如何颠簸,他的手都没抖,“下雨了”

  宋佩瑜彻底清醒了过来,许是刚才差点在半睡半醒间跌倒的惊吓太大,明明马车比平时还要颠簸,他却感觉不到除了土腥味恶心之外的难受,还能掀起马车帘子去看外面景象。

  良久后,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宋佩瑜老老实实的趴回软塌上,皱着眉道,“这场雨这么大,我们会不会被堵在野外?”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地方,就算是官道也和安全没什么关系。

  重奕边拆刚快马加鞭从咸阳送来的火漆秘信,边分心回答宋佩瑜的问题,“不会,昨日吕纪和夜观天象,已经算到了今日有雨。就算车队现在停下,等雨停后再出发,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到下个驿站。”

  自从宋佩瑜倒下后,原本要他处理的那些日常,理所当然的交给了吕纪和。

  宋佩瑜翻了个白眼,拉长声音,“哦”

  重奕似乎感觉到了宋佩瑜的不满,忽然伸手顺着宋佩瑜散落的黑发上摸了一下。

  许是手感太好,摸了一下后,重奕又来摸第二下。

  宋佩瑜满头黑线的抬手抓住扰乱他发型的罪魁祸首,不满的开口,“我不是宠物。”

  重奕想到曾经见过的那些弱小能吃还掉毛的兽宠,皱起眉心,“我不养掉毛的东西。”顿了下,重奕又补充,“光溜溜的也不行。”

  宋佩瑜因着重奕的话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些爬行动物,因为想象力过于丰富,给自己恶心的够呛,无声打了个哆嗦,挣扎着往距离重奕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说话间,重奕已经将信纸上的内容都收入眼底。

  他转头看了眼仍旧半死不活的宋佩瑜,将满是字迹的信纸放在固定在马车里的蜡烛上方,直到手上只剩下一小块没有字迹的地方尚且是白色,重奕才掀开车帘,将手举在外面,由着大雨将信纸浇灭,留下遍地的黑灰。

  宋佩瑜捏着鼻子发出不满的声音。

  春日里的第一场雨,带起来的土腥味太冲了,恰逢他还在晕车,委实有些招架不住。

  重奕将被火熏的微红的手从马车外收回来,顺手将腰间的香囊摘下来朝着宋佩瑜扔过去。香囊里面装着西域传来的异香,味道十分浓郁却不上头,宫中仅有的一点都被永和帝送到了东宫。

  宋佩瑜拿着香囊凑到鼻子处,皱紧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身体没有那么难受,才能分得出精力去管正事,“信上说了什么?”

  重奕没有隐瞒宋佩瑜的意思,“燕国撤兵了,不仅给慕容靖递了和书,还将边境双方争夺中的两个小镇都让给了赵国。除了留下防备赵国突然发起猛攻的燕军,其他燕军都已经前往燕国、卫国和黎国交界的曾镇。”

  宋佩瑜一下子来了精神,猛的从软塌上爬起来,连声道,“快将地图拿来我看看。”

  重奕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将马车夹层里地图拿给宋佩瑜。

  以南北来划分方位,赵国所在的幽州和燕国所在的翼州都处于北方,再往东去还有兖州和青州。

  中部位置从西到东是梁州、豫州和上下紧挨着的徐州、扬州。

  荆州处于最南方。

  卫国处于梁州和豫州之间,所谓的皇室早年不过是一窝土匪。偏生让他们赶上了好时候,占领了五个县城。周围的大佬们或是在内乱腾不出手来,或是对其弹丸之地完全没兴趣,竟然让他们稳定了下来。

  黎国占据剩下的豫州,明面上是听从黎皇命令,实际上黎皇早就被豫州的世家架空,黎国百姓只知世家而不知黎皇。

  赵国北方是突厥,西边是吐谷浑,南边分别与梁州双王、卫国接壤,东边就是占据翼州的燕国。

  燕国则同时与紧挨在一起的卫国和黎国接壤。

  卫国和黎国因为位于九州中心,地理意义重大,反而多年未曾有过太大的动荡,与燕国更是相安无事。

  宋佩瑜怎么也想不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燕国宁愿在赵燕边境吃亏,也要将燕军调往与卫国和黎国的边界处。

  重奕微红的手指穿过宋佩瑜的视线,戳在地图上燕、卫、黎交界的位置,“这里,曾镇,发现了金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