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子的科举之路 第13章

　　“你这孩子，还说没乱跑，怎么衣服弄的这么脏。”孙怡看到孩子的衣服沾了东西，弯下腰给孩子拍了拍身上的脏东西，说道，“这会都中午了，三宝肚子饿不饿？咱们还得晚一点才有饭吃，你在这院里头玩会儿，不要乱跑知道吗？”

　　厨房里头倒是有不少吃的，她在里头做事，只是也不好从里头拿吃的出来给孩子，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这年头谁家摆酒席东西都是紧着算好的，要是大伙都提前拿了，等到开席东西不够，主人家的追究起来就不好看了。

　　宴席要等到下午才开席，这会儿才中午，时间还早着呢。

　　“嗯嗯，阿娘我知道了。阿娘你要是累的话，要歇一歇。”李问的意思是让他阿娘不要卯足了劲儿干活，别人不知道他阿娘的身体，他是知道的。

　　“阿娘晓得，你在外头不要乱跑。阿娘在厨房那边干活，你有个什么事就去厨房那边找阿娘。”孙怡还叮嘱了几句，李问老实的点头，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女人就往厨房那边过去了。

　　一直到夕阳日落，村长家的宴席才开始了。

　　村里头谁家有桌子板凳的都抬了过来，小孩们跟着大人找了位置坐下来，村子里家家户户的人都来了。村长他们在门口迎接宾客，村里过来吃饭的人家都会随礼，送块肉提篮子鸡蛋，也有厚脸皮的抓了两把野菜就过来吃饭的。

　　村长家婆娘见到有人提了两把野菜就过来的，不满的撇撇嘴。

　　那厚着脸皮的人也进去了，摆明今天是来吃白食的。

　　村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些事过后大家还是会在背后议论的。

　　大人们坐在一桌，他们小孩们坐在一起。

　　李问坐在孩子堆里面，他们这一桌都是小孩，耳边是孩子们吵吵闹闹的声音，对面的小孩在流鼻子，左右开弓用袖子擦。但是没办法，谁让他自己就是一个小孩子呢，所以就只能跟一群小萝卜头们坐在一起了。

　　“三宝，你说什么时候才到我们这一桌呀？”李四丫坐在她哥的身边，眼睛不断地往后面看，想看看什么时候菜才送到他们这里来。

　　从厨房开始炒菜起，就有香味传出来，李四丫的口水就没有停止过，肚子早就饿地咕咕叫了。

　　“快了，再等等，少不了我们这边的。”李问看到他阿娘在帮忙端菜，想到他阿娘从早上来帮忙干活做到了晚上，他还满心疼自己阿娘的。

　　菜从上面往下面送过来，没一会儿也送到他们这一桌了。

　　他们这一桌坐的都是孩子，也不讲什么规矩，这年头孩子们都饿吃不饱，菜一送过来一群孩子们就抢了起来，拿筷子不利索的还直接上手去抓。

　　“……”李问的眼角抽了抽，好在他筷子伸的快，一筷子过去就夹了不少，还有的分给李四丫。

　　“谢谢哥。”李四丫人小手短，放远一点她就抢不到了。

　　别说他们孩子们这一桌抢菜，女人们坐的那边不都是一样，菜一过来一人一筷子过去就没了，动作慢了的，等筷子放过去碗已经空了。

　　菜一个个的接着上来，他们这边又是开始下一轮的抢菜，场面是闹哄哄的，吃一顿饭就跟打了一场仗一样，抢不到的孩子就在那里哇哇大哭，脾性大的还直接动起手来。

　　大人们那边看见了也没空管，这会儿谁都在忙着夹菜吃，哪里有空去管小孩子。

　　“四丫，我吃饱了，我先走了。”李问赶紧的吃完就跑了，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哦哦，哥，你怎么走了啊？”李四丫还在继续吃，她肚子没有吃饱，见她哥走了，小丫头继续投入抢菜当中。

　　帮忙做事的人是到最后面才能吃饭，主家那边特意留了两桌饭菜出来，等忙完了厨房的活后，孙怡跟着她阿母坐下来和大家一块吃饭。

　　李问吃饱了后，出来才见到他阿娘和阿奶他们才开始吃饭，他过去喊了一声阿娘。

　　“三宝怎么下来了啊？”

　　“阿娘，我吃饱了，你吃吧，我自个去那边玩儿。”

　　跟他阿娘说了一声，李问就到旁边去了，孙怡见到走了的孩子，回头继续吃她的饭，还低声跟阿母说了一句什么话。

　　在那边和人喝酒的李山谷见到他们家三宝，李问抬头见他爹在看他。父子俩的视线对上，李问往他阿爹那里走了过去，喊了一声“阿爹。”

　　“嗯，吃过了？”李山谷把儿子揽进了怀里，要说这个汉子是个不疼儿子的，倒也不是，只是汉子人平时话比较少而已，对孩子的疼爱一点都没少。

　　“吃过了，饱的。”李问钻入他阿爹的怀里，对叔叔伯伯们笑。

　　比起那些妇人们坐的桌，男人们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要文明许多了，至少桌上是没有人会抢菜这样的事情发生。大家见到李山谷家的小子，都喜欢逗小孩两句，李问继续装着天真烂漫还有一点小聪明的小孩，应付着叔叔伯伯们。

　　“要尝尝吗？”李山谷见到儿子在盯着他杯子里的酒，拿筷子沾了酒放到儿子的嘴边，问道。

　　李问还真的就伸出舌头去舔了舔，皱了皱小鼻子。

　　“哈哈……”一桌的汉子们就都笑了。

　　“好了，吃饱了就去玩吧。”李山谷拍了拍儿子的屁股，让儿子去玩。

　　“哦哦。”李问就顺利的从他阿爹的怀里转出去了，刚才尝试的那酒的味道自然是没有现代的什么高粱液白酒味道浓香，要说这酒的味道淡的跟水一样也没错，他都要怀疑这个酒兑过水了。

　　这个时代卖酒是要经过朝廷批准的，因为酿酒是要用到粮食，普通百姓不能随便酿造，镇上卖酒的店铺还是在衙门那里登记过的才能卖酒。

　　等到太阳落山，酒席也吃完了，大家纷纷的起桌了，桌子上的菜基本上都吃光了。

　　“今日七叔公的寿宴摆的，是这个。”谈起今日的酒席，大家都纷纷都竖起一个大拇指。

　　今日的桌子上还出现了荤菜，虽说肉不多，到底也有一点油水，这对于许多都没有吃过一点荤腥的人家来说，这一顿酒席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没见上次谁谁家摆酒，摆出来的菜都是素的，一点油水都没有。

　　吃过饭后，妇人们还要留下来帮忙收拾东西。

　　干了一天的活，到了这会大家也累了，大家干活的动作不免慢了一点，一大娘说道，“我们手脚利索一点，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好回家去休息。”

　　“我们快点干，干完了好回家。”有人就附和道。

　　早上起来干活干到现在，孙怡也觉得累，心口总堵着什么似的，她喘了一口气，还是蹲着坚持把那一大堆的锅碗都洗干净。

　　“阿母，孩子在哭，我先带孩子回家去。”孩子在哭，正好给了李大花借口，李大花跟阿母说了一声，得了阿母的同意就带着孩子走了。李二婶子出门还对人讪笑道，“天黑了孩子认地方，一直哭个不停，我带孩子回家去哄哄。”

　　孩子明明就是肚子饿了，喂一顿奶就行了。

　　而后李大花就带着个小的走了，两个大丫头就留在这边干活，李大花也不管。谁还那么傻啊，肚子都吃饱了还留在那里帮忙干活，走远了的李大花在心里撇撇嘴。

　　今日李大花带了一个孩子过来帮忙干活，就一边干活一边偷懒，见她带了一个小的，也没人会说她什么，李大花就心安理的少干一点，但是吃的时候却不见她少吃一点，筷子下的比谁都快，夹的比谁都多。

　　一些事别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大家不当面说罢了。

　　等李大花带着孩子走了，和李王氏靠的近的老妇就讨论起她的两个媳妇，嘴多的老妇说道，“我看你两个媳妇儿啊，老二家的心眼多，还是老大家的这个人老实啊，做事勤快。”

　　做事勤快有个什么用，肚子又生不出娃，要不是看在孙子的份上，她早就让人把那个女人休了再娶了，李王氏在心里笑着，面上笑笑的应着别人的话。

　　到西边还剩下最后一点晚霞，所有的活计才干完了。

　　见到大家把活都干完了，村长家的婆娘笑笑的跟大家说道，“今天多亏了大家的帮忙，要不是有你们，我自个儿还不知道要怎么做完这么多事情呢，辛苦大家了，辛苦大家了。”

　　“哎，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咱们都是自家人，来帮忙做点事是应该的，以后谁家有个什么事说一声，咱们就过来。”今天过来帮手的都是同族的人，算的上来都有沾亲带故的关系。

　　村子里就是这样，谁家有个什么事喜事，大家过去帮忙，家里不煮饭，一家人都上门去吃。村长家婆娘是个吝啬又好面子的，妇人在心里嘀咕，嘴上也是客客气气的谢过大伙儿。

　　厨房里还有收回去的吃食，妇人也没舍得给谁家带回去吃，都还在厨房里面放着。

　　活干完了，大家就一起回去了，路上有人小声的在议论着。

　　“阿娘，咱们可以回家了是吗？”

　　“嗯，咱们回去吧。”

　　李问一直等到他阿娘干完了活，才跟在他阿娘的身边，和他阿娘还有阿奶他们一起回家去。孙怡牵着孩子的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带着孩子回家去了。

　　后面的汉子看到妻子带着孩子回去了，也三三俩俩的跟在后面回家去了。

　　作者闲话：

第二十七章 提出【参赛求枝枝】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那天听了李秀林读了一个上午的书，记忆里某一部分深藏着的东西就像是被钥匙开启了一样，这些从前被李教授拿着戒尺逼着背下来的课文，不需要去想起，顺口张来，他就能背的出来了。

　　李问并不知道他阿爹站在他背后。

　　等李问一回头，就见到他阿爹站在他身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还吓了他一跳。

　　李问拍了拍小胸脯，仰着头看着他阿爹，一双眼睛明亮清澈，问道，“阿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宝，你告诉阿爹，你刚才在读的那些，是从哪里学来的？”李山谷压住内心的激动，蹲下来和孩子平视，问道。

　　他站在孩子的背会听了好一会，李山谷是个粗人，他没读过书，李山谷也知道孩子刚才是在念书。这个汉子不是没有起过让孩子去读书的念头，媳妇的身子这个样子也不能生了，他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这个孩子打一岁起就会说话了，别人说什么他都懂，打小就比别人家的孩子聪明。

　　如果是送孩子去读书的话，送孩子去的读书的话，李山谷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想送孩子去读书！

　　“是，是七叔公寿辰那日，三宝在院子里听秀林叔叔念书记得的。”李问小脸上有些羞涩，大眼睛觑着他阿爹，恰当的表现出了一个孩子该有的不好意思。

　　按辈分来说，他该叫李秀林一声叔叔。

　　“三宝听秀林读书，三宝就记住了？”李山谷两手抓住儿子的肩膀，问道。

　　“是、是啊。”李问回答这话有点心虚，说道。

　　不过他阿爹这会儿正陷入了儿子会读书还听一遍就能记得的激动中，没有发现这些小细节。

　　李山谷把儿子抱了起来，找了一张小凳子坐下来，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问道，“三宝想去读书吗？如果，阿爹是说如果送三宝去读书，三宝愿意去吗？”

　　读书？肯定是想的啊。

　　只是……

　　李问犹豫了一下，说道，“阿爹，读书要钱的。”

　　读书要钱，走上科举之路要很多钱，他们家没有那么多钱，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李问自然是想去读书的，他知道他们家里的情况，起码目前来说要供他一个人去读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李问是想着在过几年，等他再长大一点，能够想办法帮家里赚点钱，再提出去读书的想法，可能到时候会更容易一些。

　　“钱的事阿爹来想办法。”李山谷顿了顿，他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小就懂得这些了，他把孩子拉入怀里，摸着孩子的头说道，“三宝只要告诉阿爹，你想不想去读书。”

　　李问想了想，看着他阿爹说道，“想的，三宝想去读书。”

　　“如果三宝去读书，每天要很早很早起床，和阿爹走很远的路到镇上去，三宝还愿意去读书吗？”李山谷知道李秀林是在镇上的书院读书的，他们村子里没有私塾，孩子要读书都得送到镇上去。

　　李秀林他姥爷家就在镇上，所以李秀林平时都是借住在镇上姥爷家，每月才回来家里一趟，就省去了每日还要来回跑。

　　他们家没有亲戚在镇上，再加上孩子还这么小，把孩子留在镇上别说家里阿母和媳妇不同意，就是他自己都不放心，所以到时候肯定是要每天送孩子过去，再接回来的。正好他每日一早到镇上去做工，顺便也能送孩子去读书，等下午再接孩子回来，李山谷把这些事情先跟孩子说清楚，告诉孩子读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省得到时候孩子读两天就不肯去了。

　　“阿爹，三宝不怕辛苦的。”李问抿着小嘴，小手握成了拳头，告诉他阿爹他不怕辛苦。

　　“哈哈，那就好，咱们家三宝不怕辛苦就好。三宝去读书的事情就交给阿爹，等回头阿爹和你阿娘，还有你阿奶他们商量商量。”送孩子去读书的事情还是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决定的事。

　　这个家里他阿娘最疼三宝了，李山谷相信他阿娘一定会同意送孩子去读书的。

　　这个很少笑的汉子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意。

　　夜里躺在床上，李山谷和媳妇说起了送孩子去读书的事，夫妻俩个躺在床上商量着这件事情。

　　李问躺在他自己的小床上，听着他爹娘的话。

　　李山谷在跟媳妇说送孩子去读书的事，孙怡问道，“二房那边能同意咱们送孩子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