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虎毒食子 第25章

作者:洛无奇 标签: 不伦之恋 灵魂转换 强强 穿越重生

吩咐一声开车,又假作无意识地,把卓扬的刚刚被姐姐拉过的那只手握在了掌心,像是在把玩,也像是在暖着,大手覆盖在上面,拇指的指腹微微搓弄着。一下一下,心里被抓挠起来的褶皱慢慢碾平,终于舒坦了。

完全出乎卓扬的预料,想象中的怒火并未爆发。没有一句追究,没有一句苛责,甚至连一点点过重的语气都没有,就好像早已商定好要支持他的行为一样。他抬起头愣愣望向严耀钦,对面的男人表情依旧看不出悲喜,但是透过那副挂得久了,早已将冷漠当成习惯的面具般的脸孔,那背后的老严,竟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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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阿义哭丧着脸跑去找凌彩衣:“凌管家,我又做错事了。你看这一次老板会不会炒了我?”

凌彩衣顶着一张促狭鬼的嘴脸,挤挤眼睛:“等我去给你探探。”

拎起两块料子跑上楼,正看到严耀钦手拿着跌打酒往卓扬房里走。凌彩衣见缝插针询问道:“先生,过两天就是新年,家里要更换一批软装,想问问您比较中意哪种花色。”

严耀钦胡乱扫了一眼:“都好,都漂亮得很,阿彩你拿主意吧!”说完一溜烟跑掉了,甚至还轻浮地吹起了口哨。

凌彩衣看着老板飞快消失的背影,又看看手里两块从花样到颜色完全不合他胃口的面料小样,耷拉着眼皮走下楼,交过阿义:“你的心就好好搁在肚子里吧!”

卓扬卧室的门并未关紧,凌彩衣那些无关紧要的问话尽数被他听了去。见爸爸进来,他主动将睡衣领子拉下肩头,侧躺在枕头上懒洋洋地说道:“彩姨人真好,对谁都那么热心。她一定是替阿义探口风来的。这么好的人,偏偏看上了木头一样的崇久哥。如果木头再不开窍的话,彩姨就老了。”

儿子的话让他止不住苦笑,最近对于“老”这个字眼,他总是出奇敏感。

倒了药酒在手上,细心搓热,揉在淤青处。儿子的肩膀很单薄,照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弱很多,骨头清晰可见,仿佛稍稍用力就会捏碎掉一样。严耀钦心里一阵难过,如果还是从前的卓扬该有多好,健健康康,每时每刻都带着笑意。

“老严,”卓扬见爸爸情绪低落、久久不语,多少也摸到点情由,忍不住开玩笑来调节气氛,“昨天的话题还没说完呢,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再不开窍的话,就老了!”

严耀钦知道儿子是看出自己心头感慨,故意揶揄,只觉得这个小家伙又可气又可爱,忍不住手上重了几分,却没舍得真用力。即便如此,依旧惹来卓扬嘻嘻哈哈一通夸张地躲闪。

严耀钦把人挪回到枕头上,摆正,被子严实拉好,重新揉起药酒,幽幽讲道:“说起我喜欢的那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很聪明,最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如果作为对手,该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吧,还好他从不会主动与人为敌。无论我心里想些什么——说出口的,没说出口的,说不出口的,他总是很轻易就看透了。我活了快四十年,只遇到他一个人,只有他……”

被一双略显粗糙的厚实手掌按摩着,浑身放松,卓扬不知何时睡着了,呼吸悠长而平稳,嘴巴傻乎乎嘟着。严耀钦想去帮他理好额前凌乱的碎发,猛然想起手上还沾着药酒,情急之下赶紧在衣服上大力蹭了几下,确认彻底干净了,这才用手指轻拨开发丝,露出干净清透的睡颜。

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对着梦中的儿子自言自语道:“我喜欢的人呢,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每次称呼他名字的时候,都会觉得好窝心。我曾经伤害过他,差一点就永远失去他,还好老天给了我一个机会,再次把他送到我身边。我想让他每天都开心,让他笑,让他忘记一切痛苦的经历。可惜始终做得不够好。人家都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严先生,可我自己知道,有些事我完全不懂,比如……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阿扬,我喜欢你!没关系,你不喜欢我也不要紧,只要能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足够了……

第39章 难以启齿

那个夜里,严耀钦在卓扬的房间坐到了很晚。儿子的呼吸声起起伏伏,如同海岸边的潮汐,安稳而又规律,一下下冲刷着印满了凌乱足迹的内心。

明明知道没有听众,他依旧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像是教徒面对神像在做着虔诚的祷告。

可语言总是苍白无力的,纵然心里有着多少疼惜与爱意,能说出口的,也不过就是那些字句。严耀钦悄无声息地和衣侧躺在卓扬身边,屈起手肘撑着额头,默默凝视着儿子的睡颜。无尽衷肠,都融汇进了这炽热而专注的目光之中。

夜色渐深,严耀钦带着憧憬与惆怅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像个孤独的游魂般,依依不舍离开了他睡意正酣的阿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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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卓扬是被吓醒的。

他做了个梦,梦境浪漫而美妙,甚至还飘落着火红的木棉花。这个梦里没有跌落,没有追杀,没有妖魔鬼怪,可对他而言,却是个十足的噩梦。

卓扬读书的校园里头,有一条窄窄的木棉道。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总是喜欢口耳相传一些煞有介事的说法,比如,在木棉道下告白的话,就会得到理想中的幸福。久而久之,那条小路成了一个和恋情有关的传说。

在梦里,卓扬一个人走在木棉道上,四周浮起了迷蒙的晨雾。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点,走得思绪迟疑。忽然有人在背后抱住了他,声音带着暖暖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阿扬,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卓扬回过头,白茫茫的雾气遮挡住了视线。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试图去辨认,却怎么也看不清面前的人。直到那人的面孔靠了过来,距离越来越近,似乎要亲吻他,五官才终于明朗起来。卓扬睁大眼睛细细看去,“啊”地叫出了声,那人竟是严耀钦!

身体猛然向上一挺,卓扬从梦中醒转过来,大口喘着粗气,心脏也嘭嘭嘭乱跳。就这样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愣怔许久才得以缓缓平复。梦中出现的画面自然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可是依旧有种当众做了不伦之事的罪恶感萦绕脑海,挥之不去。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就会平白无故做出这样的梦呢?

根据佛洛依德的理论,梦是意识与潜意识的体现,是对现实的象征、伪装和检查。可是自己对严耀钦,明明连父子之爱都放下了啊!即便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所作所为让人温暖让人欣慰,自己确实心生感激,可也只仅此而已,一旦康玉珠的事情处理完,离开里岛,就再也不会有什么牵扯了。

想来想去,卓扬只有把一切都归结在了严予思身上。从严予行的只言片语,以及严予思那些不计后果的行为来看,他对哥哥的依赖与付出早已超越了兄弟之情的范畴。或许是太爱哥哥了,以致误入歧途,连性取向也有些混乱。如今自己侵占了他的身体,难保受了什么影响,再加上这段时间接触最多的人是严耀钦,才会生出这种毫无意义的巧合。

嗯,是巧合,一定是的!

虽然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但是走出房间,迎面看到了活生生的严耀钦,脸孔还是不受控制地瞬间红透了,连耳朵尖都开始发烫。

严耀钦被儿子的模样吓了一跳,三两步跑过来,手掌立刻抚上了额头:“怎么了,发烧了吗?脸这么红,呼吸还顺畅吗?”

卓扬浑身上下透着僵硬,手脚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尴尬地翘起嘴角,低低垂下头颈小声回答:“我很好……很好……”然后飞快地逃掉了。

下楼的时候还绊了一下,差点摔出去,惊得严耀钦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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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白天读书,遛狗,吃饭,跟着凌彩衣为过了年添置新装而量尺寸,与卓缘偷偷会面商议事情……卓扬故意把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以求那个梦所带来的悸动尽快过去。

可是到了晚上,一躺在床上,梦里严耀钦的脸和他说话的样子却再次浮现在了眼前,吓得卓扬立刻睡意全无。

好容易熬到深夜,全家人都沉沉睡去,他下了床,踮着脚尖溜出房门侦查了一番,确认安全后,偷偷打开电脑,搜索出一些少男通常会拿来满足某方面幻想的图片,看来看去,果然全无一点感觉,连一丝一毫的欲望和心跳加速都没有。

从前卓扬一直自认为是个心理很健康的孩子,进入青春期后,偶尔和朋友兄弟一起,也会聊到女孩子身材相关的话题。他没有出奇的兴奋,也不会刻意去回避,对于情感与性,完全抱持着一种顺其自然的正面态度。

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死亡所带来的后遗症并不仅仅是哮喘和孱弱,还有这难以启齿的癖性。

卓扬颓然地倒在床上,咬着嘴唇瞪着眼,赌气似地用脚踢着被子,抱住厚实的棉被又摔又打。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自己属于“异类”这一现实,只能在心里默默自我安慰说,严予思因为身体的原因,发育迟缓,虽然满了十五周岁,可下巴还是光洁一片,嗓音也尚未转变成浑厚的男声,这样说来,他之所以对女性没有兴趣,很可能只是时间未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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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天,迎来了农历除夕。

电视台里举办跨年晚宴,邀请岛上的政商名流们携眷出席。严家没有女主人,严耀钦也没有什么固定关系的情人,往往遇到这种场合,出于礼节,总是请康玉珠作为女伴一同前往。

今年康玉珠特意向凌彩衣询问过严耀钦可能选择的着装,并配合着风格,准备好了几套相应的礼服。她是个处处好胜的女人,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向来一丝不苟。提前好些天就开始做脸,按摩,护肤,务求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严耀钦那头却没有透露出一点口风,只字不提晚宴的事,康玉珠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想主动去问,又过不了自尊心那一关。只好在各种忐忑与纠结中,苦苦地捱着。

除夕当日,她故意打扮成休闲随意的样子在严耀钦眼前晃来晃去,侥幸地希望姐夫只是一时疏忽,忘记了对自己提出邀请。可能下一刻,就催促着自己去换装打扮也说不定。直到阿万走进来提醒老板说该出发了,看到随从几人也一丝不苟地盛装打扮过,她才彻底死心。

那一刻,这个女人精致的面容静悄悄地枯萎了。

她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先是被无端端粗暴对待,之后又被束之高阁。如果说是因为严予思做错了事,自己出面维护,受到波及,那最该冷淡对待的不是严予思才对吗?可那个孩子却明明还是被万千宠爱着啊!

看着严耀钦连出门前还要巴巴跑去小外甥面前,弯下腰靠近了很温柔地叮嘱着什么,一脸的怜惜宠爱,康玉珠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有意无意之间,她已经把姐夫的一部分据为己有了。

她不在乎严耀钦三不五时靠漂亮的年轻男女解决生理需要,也不在乎他心情不好时拿自己出气发泄,可是那种全神贯注、双目对视着的笑意,应该是属于她的,并只能属于她。

姐姐的两个孩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姐夫是姐姐的男人,姐姐不在了,就该交由自己来继续爱他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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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耀钦有严耀钦的想法。

他虽然不知道卓扬在红酒里下药和打探康玉珠底细的真实意图,但是他很清楚,卓扬是不喜欢康玉珠的。

活了四十年,严耀钦早已修炼得世事洞明了。他想甩开康玉珠,有无数种借口,每一种都可以做到自然而得体,既不伤面子,也不伤感情。可是这一次,他偏偏什么举措都没有。明知道康玉珠在一旁经受着百爪挠心的煎熬,依旧抱着恶劣的心态,生生拖着对方。

临出门前,眼看着康玉珠按耐不住,跳到自己面前故作姿态地转来转去,严耀钦得意地凑到卓扬跟前邀功道:“怎么样小家伙,看着痛快吗?”

卓扬早已看出了康小姨的惨状,只是装作未曾留意罢了。听见爸爸的话,他不屑地撇撇嘴:“老严你的行为越来越幼稚了,简直可以和严予思媲美!”

从最开始,他就知道什么才是对于康玉珠最有效的报复,可他不会选择那样做。他所要的结果,是让对方永远失去威胁到自己和自己亲人的能力。如果因为憎恨而不择手段地一味使对方痛苦,那和严予思、康玉珠之流,又有什么分别?

外公是潮汕人,卓家的传统,对过年一整套习俗十分重视。很多事,卓扬决定出了这个年节再动手,也是为了不破坏喜庆的气氛。他向来是个温和的人,哪怕要设计别人的时候,也不会疾言厉色,凶神恶煞。难道对付坏人只能冷着脸去打去骂?也大可以面带亲切微笑,做着“请”的手势,将其送入深牢大狱,永不翻身嘛。

严耀钦对于卓扬的评断早有预料,只一笑而过,接着轻声报备道:“我去去就回,应酬一下露个脸,等会吃过年夜饭,亲手煮水饺给你吃。”想了想又细心叮咛着,“觉得累就先休息一下,出去看烟火的时候记得穿好外套。晚上怕炮竹声吓到波比,我已经吩咐人安顿好它了,总之什么都不需要你再操心,乖!”说完伸出手指,在卓扬脸蛋上小小捏了一下。

望着严耀钦离去的背影,卓扬猛然察觉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竟然挂起了淡淡的笑意,想起那个难以启齿的梦,他赶紧伸手去揉了揉脸颊,使肌肉松弛下来,恢复了平静神色。又用手掌狠狠搓着被捏过的皮肤,似要把什么残留的物质擦掉。

第40章 姨甥反目

严耀钦没有食言,真的只是在宴会上露脸打个转,就急三火四地赶回来了。

到家二话不说,扎起围裙就进了厨房。连凌彩衣在内,所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楞了好一阵,都慌忙跟着老板往厨房里钻,提心吊胆地帮忙打着下手,不知道严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严耀钦做事很专注,和面,伴馅,调味,都是一手包办,颇有几分专业架势。对于周遭的紧张氛围丝毫不去理会。

此刻他就像个十八岁初浴爱河的毛头小子,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哪怕是心上人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一句肯定的话语,肌肤与肌肤之间一下小小的碰触,都可以由内而外迸发出熊熊烈焰。可惜这足以惊天动地的激情,却没地方去使,他既不敢明目张胆地表达爱意,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向对方索取爱意,只能将全部情感,倾注在这一碗再普通不过的水饺里头。

揉捏着面团的严耀钦太过投入,随着手上的力道,眉头紧紧皱着,腮边的肌肉线条绷起,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凶狠惯了的人,一旦认真起来,周身带着寒光,让人不敢靠近。

康玉珠几次鼓起勇气想凑近来软语交好,又被姐夫的神色骇住,讪讪退了出去。

里岛本地的“团年饭”并没有吃饺子的习俗,海鲜和盆菜才是主角。康玉珠搞不明白严耀钦怎么会心血来潮亲自煮什么清汤饺。等到食物端上了桌,严耀钦很小心地单独盛出几颗,晾凉了,献宝似地送到卓扬面前,而小外甥竟也像被伺候惯了一样,心安理得地端起来就吃。从前那孩子挑食又别扭,绝对不会喜欢这种寡淡的食物,可是此刻却像个贪嘴的小动物一样,吃得香甜,住不了口。

康玉珠心里发堵,很不是滋味,那饺子,分明是特意做给外甥一个人吃的。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她感到一切都不对劲了!姐夫对待小儿子的态度和从前完全不同,不再是满不在乎的纵容,而是殷勤中带着点诚惶诚恐,就好像……在讨好娇气任性的小情人一样。

调转目光去观察严予思的脸,康玉珠忽然发现,那小子不知不觉间,长得越来越漂亮了,不仅仅是眉眼,脸蛋,还有气质,一颦一笑说不出的从容淡雅,神采风流。最重要的是,他还那样年轻,十五岁的少年,仿佛刚刚抽出嫩叶的枝条,鲜嫩中招展着勃勃生机。

偏偏自己与他有着相似的五官,对照之下,三十几岁失去了弹性的支撑、只能依靠粉底与腮红描摹出的美貌真是让人挫败又悲哀。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康玉珠很清楚,自己正深深嫉妒着那个一手带大的孩子,嫉妒他的青春,嫉妒他的待遇,嫉妒他犯下弥天大错却没有被放逐,反而越来越受宠爱。

康玉珠冷眼看着对面的父子,端起杯酒一大口吞下去,借着得体的笑容掩饰住阴暗情绪,胳膊肘拐了拐旁边的严予行,悄声问道:“觉不觉得,你爸和予思都变得很奇怪?”

严予行正好奇地夹了颗水饺塞进口里,想看看爸爸大张旗鼓的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嘴里含着东西,说话声音也模糊不清:“唔?这饺子馅里头不知道放了什么材料,味道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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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一到十五,严家上下都表现得一团和气。严耀钦和严予行父子两个照旧忙得看不见人影,康玉珠抓住一切机会试图讨得姐夫欢心,以求不要再被打发去偏远的东岛。

卓扬看起来很清闲,却私底下做了不少小动作,一边装神弄鬼吓唬小姨,一边在大哥面前故布疑阵。严予行早就对弟弟买凶杀人一事心存困惑,被他连哄带骗地一激,倒真重新花力气去查了一番。

选好日子,康玉珠找了一班和尚道士,到卓扬的墓地去做个通法事。她从前也并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可是眼见着卓扬死后自己的境况愈发糟糕,被发配去了东岛不说,早已视为囊中物的姐夫竟开始不理不睬,态度冷淡。留心观察下来,外甥口中讲到的怪事也都一一应验了,这些都让她不能不后怕。病急乱投医,失了章法。

当然,说什么冤鬼作祟,归根结底,还是心里有鬼。

法师们又是焚香烛又是烧冥纸,念念有词地忙活了好一阵,仪式即将结束,卓扬才姗姗来迟。出乎康玉珠的意料,随着小外甥一同前来的,还有严予行,这让她心里犯起了嘀咕。

康玉珠没有质问卓扬的误时,反而试探着询问严予行:“你怎么来了?难道这点路程,还怕人把弟弟拐走了吗,诶呦,他已经不小了。”

严予行并不善于伪装,脸色始终阴沉着。等到打发了那些道士,他拧起眉毛反问:“我是不是也该问问小姨为什么会来啊,你一向不喜欢卓家人,又怎么会大老远跑来祭奠卓扬呢?”

康玉珠看着大外甥那张肖似姐夫的脸孔,一下就体会到了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恶狠狠瞪了卓扬一眼:“予思你这是干嘛?什么时候学会栽赃嫁祸了,我和你哥哥是你最亲的人,看着我们之间出现矛盾,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这话明着是责备严予思,其实也在说给严予行听。

卓扬顺水推舟,一脸委屈地望向了大哥,恨不得挤出几滴眼泪瓣来。

“予思他什么都没说,是我发现不对头,主动去逼问他的。”严予行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姨啊,我知道你的心思。爸爸对卓扬越来越喜爱信任,你气不过,也害怕他抢了我的位置,我又何尝不怕呢!可是你不该自作主张,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啊!”

“你这是在埋怨小姨?”康玉珠的眼睛里流露出足以乱真的悲伤,无论如何,她不能失去这个外甥,现在严予行已经成了她阵营之中最后的依靠。康玉珠后发制人地高声质问,“我是为了谁?我为了哪一个?姐姐死得多冤枉,难道你忘记了吗?我反正是永远不会忘的!他们卓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当妈的来抢还不够,儿子也要来抢!你妈妈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兄弟,小姨一定要帮你们守住应得的东西,再不能让姓卓的那对母子得逞!”

她了解严予行,外表老成持重,内心却很单纯,凭着三言两语,揪出一个共同的敌人,事情就很容易混过去了。十几年朝夕相处,情同母子,母亲和儿子又能生出什么嫌隙来?

严予行没有反驳,转过身点起支烟,对着卓扬的坟墓默默抽着。正如康玉珠所想,十八年了,他早已把小姨当成了半个亲生母亲。他也一直相信,康玉珠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是为了姐姐在守护着两个孩子。可是这段时间来深入调查,又从严予思那个傻小孩嘴里询问出某些隐情,使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小姨其实是做好了牺牲严予思的准备。

真相到底如何,卓扬也不清楚,他只是根据所掌握的情况逆向推测罢了。而借着哥哥追问的时机故意透露出的那些讯息,也是半真半假,甚至有相当一部分,是被他蓄意夸大了。依仗着严予行对弟弟的感情与愧疚,倒是轻易就上钩了。